曾皇叫曾律原为曾国之宁王,后几经曲折,登上了皇位。
曾皇原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但人事无常!先是曾李国交战中,死了他最疼爱的三儿子——在这场战争之后,他也再不曾有过子嗣。接下来大儿子在一次喝醉酒后,大发酒疯,砍死老四和两个妹妹,砍伤老二和一个妹妹,在血光中清醒的大儿子,知道大罪铸成,无力挽回,自杀而杀。那受伤的老二虽然活命,但身体已经残疾,后在与曾用相争失败后的逃亡中死去。而那个断手废脸的女儿,鲁皇给她寻婚几次,无奈不是她瞧不上,便是别人瞧不上,鲁皇也是不无奈。但不想一日,这女儿竟跟一个家奴跑了。曾皇大怒,颁了条杀无赫的命令下去!更不想的是两年后这女儿又回来了,家奴不见了,到抱着孩子,带了个叫燕文山的男子回来。曾皇见了孙子,又见了女儿,早把以往的怒啊,怨啊抛掉了,赐了燕文山一个官,不想燕文山也有几分了得,不多时间,便带了些功,又被数大臣在曾王面前荐举,那官位到是一路升到了督将。
至于曾皇唯一的儿子,那便是最小的儿子,也是现在的太子。太子叫曾喜,他不喜政事,却酷玩耍,平日里游山玩水,各大臣家里荡来荡去,满是闲情。曾王虽然多怒于他,可是儿子只那么一个了,又能怎么样,到也说不清的爱恨。
当苏莫脱身到会谈房时,双方的会谈已进行到了一定时间。苏莫撞到会场,一把的目光便嗖嗖的如强光般照着他,让他倍感尴尬,他看到房间后有个帘子,便拉开帘子往后一躲,却不想帘子里面也坐有人,正是曾皇。
“哇!父皇,你在这里偷听啊!”苏莫愕了一下,大张嘴竟合不拢,那曾皇向苏莫瞪了一眼道:“还不坐下。”
“喔!”苏莫点头,茫茫然坐于一旁。
帘子内斜顺眼,从里往看,格外清楚。那房间左边摆了两张桌子,一张坐了公主鲁艾,一张坐鲁昭。右边却摆了五条桌子,第一张做有左右丞相商品建和费翊,第二坐着是两将——京侍将军黎元任和御敌将军戚冉,其中面部扭曲难堪,满是疤痕,乃戚冉,那枯长脸、干燥胡须的便是黎元任。而后三张桌子并坐了洪子产、燕文山、林意图、李超、商礼建等十来人。苏莫看遍全席,目光不由又多点了一下鲁艾,鲁艾坐低着头,手中的洒杯被她轻轻抚着,只觉闷坐无趣。
“话不几句,就让人大生不快——我真不觉的你们有那份诚意!”也不知道他们之前谈了什么话,那商品建郁着脸道。
“诚意?”鲁昭一愕道:“是指我没能为大人您送上重礼吗?”
“你!”商品建拍了桌子喝道:“大胆——想我曾国乃泱泱大国,莫不曾还贪小国之便宜。”
“呵——大人这话,倒让我想起一个笑话。”鲁昭不紧不慢的道。
“笑话——我爱听,昭哥哥说吧。”鲁艾很乖巧的接过话,她当然知道鲁昭的笑话不善。那在座的人又有谁不知了,所以他们纵然感兴趣也断不敢问,已免自讨其辱,可鲁艾乃是公主之身,又是局外之人,也由不得她的活泼。
“笑话——”苏莫说着,转过头去看曾皇,曾皇回过头看了一下苏莫道:“你想听?”
“嗯!”苏莫点头。
“我也想听。”皇帝点了点道,眉上的凶也散了去。
“父皇——”苏莫感觉轻松不少,由不得叫了声。
“叫什么父皇——不说了吗,没人时就叫老爸,别搞的那么生头,就你这么个儿子,还要谁来讨好我!嘘,先听笑话!”曾皇对那父皇的称号很不满意,立刻责怪起儿子来,但说了半会儿,那鲁昭开了话了,他立刻又探了一个指头在嘴间。苏莫一愣伸手摸了摸脸皮,暗想这父子还真是奇怪!好像跟平常家人没什么两样啊。
“一只羊对一只狼说,它很肥!”鲁昭说了一句后,就不说了。
在座的人都一片静,仿佛仍在等待鲁昭把话说完。可是鲁昭就说了这一句,那目光便迟钝下去,却是一种不可畏惧。
“完了?”苏莫向曾皇问。
“完了。”曾皇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透出一种无奈到近似恐惧的表情。
“完了?”鲁艾仿佛受了苏莫的影响,竟一模一样的问。鲁昭仍然用迟钝的目光看着桌面,连鲁艾的话也不曾理会。
僵持了一些时间后,那黎元任终打破寂静发话道:“那便只有打喽——谁是羊,谁是狼,一打便知了!”
“我如实说一句话。”鲁昭道:“这仗一打起来——你们就得陷入被动!”
“一打方知,不打怎么知道!”黎元任道,他的语气憨重稳实,甚有分量。那燕文山见黎元任发话说打,也是气势道:“就是,是羊是虎,一打方知。”
“一打方知!”鲁昭念着这话,向那燕文山冷冷一笑道:“说句得罪你的话,大战不指挥或者打上十场的将军,没资格跟我说这话!在这里能跟我说战事的,只有黎老将军和戚将军。刚黎老将军开话说打,呵,到有不让年轻人的气概,我鲁某深深表示佩服,可是打仗这东西,无非就那几个因素——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是整体的布局策略吧:云野这块地方离鲁国都城近,周边鲁国人口繁多,经济繁盛,而对于你们曾国,却属于偏远地区,因而在出兵方面,我们属于兵士集结,而你们属于长途伐战,无论军队集合和调遣,我们均优于你们。”鲁昭说到此,略顿了一下,而后也不管对面之人的脸色又道:“再抛开整体的局势,直接说说兵戎相接、正面相战吧。在这方面,总有人谋划这,计量那的,但实际上,那都是指望对方失误犯错。还有那些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兵法,说来说去也就是说哪方兵更强马更壮、士气更盛!而这些东西的关键又是治兵整兵——也就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日的来头,当然,也确实如此。两支精锐的军队相战,那就得排除掉掉对方会军心动摇这种侥幸的念头,这个时候比的就是兵强马壮!在这方面我没必要去贬损你们,也没必要吹捧我们——双方兵马各有所强!但是,云野宽广而辽阔,对于我的铁骑来说,又完完全全占了地利之优!在那里与我的铁骑相战,你们必输!”
“你这话什么意,难道我大曾的铁骑就弱了!”燕文山怒道,他之前被鲁昭扣了话,本就弊了气,只是见黎元任和戚冉都他细听着鲁昭的话,到也不敢打断,且鲁昭的分晰字字明了,到也确实在理,越是无由无理打断。现听到鲁昭说结了话,在大压曾国士气,便觉是时机插话了。
“我鲁昭说战场的事,纵然有脾气,也是一话一准的!”鲁昭沉色道:“打个比方说,假若我与黎将军同样握有一只队伍,一只相同的队伍,那我可以确定的时,若黎将军守城,我定攻不下,但黎将军若正面与我交战,那将军当定败于我!”
鲁昭把话说完,又保持着迟钝的神色,仿佛间刚刚不过是灵犀一动是的。但房间静的厉害,因而鲁昭的声音仍交错在房间里,让人隐隐约约觉的他仍在说话,而不便插言。
苏莫也觉的静的太过厉害,帘子虽然能看见众人,但隔出横条,又总有几分便扭。那太子好动的性格从面上又影响着他,竟让他伸出手去扒帘子,好像要看个究竟。
“你闹什么?”曾皇用桃木扒子重重打了苏莫一扒子。
“哎呀!”苏莫叫了一声道:“都不说话了,想看看是不是谁在耍花样。”
“你呀!还真是立不起的根!难道连他们说了什么都没注意吗!”曾皇摇着头,叹着气,一会儿时间后把那小木扒子递向苏莫道:“给我搔痒,背上!”
“喔!”苏莫拿过扒子,抓起曾皇的厚实的衣服,伸扒子进去搔了起来。
“左边一点,再左边一点!高一点,嗯,就那就那!”曾皇微闭着眼,仿佛受着最大的享受一样。
“他们还没人说话,都傻了吗?”苏莫虽然帮忙搔着,对外边的兴趣到是不减。
“放心好了,就快有人说话——你猜,会是谁?”
“这么多人!这怎么猜的出。”苏莫道,手中的扒子也倦怠下来。
“我让你猜,你就猜,你当我还指望你猜对!蠢家伙啊!喂喂,别停手,继续!高一点,高一点。”
“喔!”苏莫看着曾皇满意的闭着眼,轻轻吹着白须,心中也料到结果道:“肯定是戚冉,这个时候,只有他最有资格说。”
“咦!”曾王抖了一下身体,愣过头看向苏莫道:“猜的?还是想的?”
“也猜了,也想了。”苏莫正色道。
“猜了!想了。”曾皇念着话,苦有所思般。而这时,戚冉果然发话了,他的目光盯着无聊四顾的公主道:“我不明白的是,鲁将军既然如此好战,而且认为此战必胜,那为什么还要来我们这个你认为是羊的曾国和谈了?”
“戚将军这话好像另有深意。”鲁昭略顿了一会道。“你的意思莫非是说我鲁昭是来你们这探底细?”
“怎么会,鲁将军光明磊落,四海结友,这等人品,定不会做那种卑鄙之事。但,这件事情确实让人费解,我苦想也明白不了,才好奇而问——试想吧,云野争战之地,近鲁国,远曾国,要打起来,速战速决,显然更利于鲁国,而这般延缓时间,待我们大军压到境边,失利的未必是我们。再者,双方既然开战,我们又怎么会让公主和您走了,一位是公主,一位是强将——你说你控兵打阵地战能赢黎将军,可我不认为别的将军也有你鲁将军这等能耐。”戚冉声音并不大,但那面色肌肉相拉,倒似乎很为吃力,只见那道道伤疤也跟着游动,仿佛一条条蜈蚣爬在上面般。
帘子后的苏莫听的戚冉说话了,也拍着鲁皇的背道:“果真是戚将军说了话!”
“嘘!”鲁皇听的仔细,见苏莫插话,忙伸出手压着他的嘴,仍细心听外面的声音,但戚冉的话已经说完,也在在有话。
“戚将军都说完了。”苏莫没好气的道:“还!什么样,听这么仔细的。”
“唉!你还当我跟你年轻人一样?”曾皇翻了苏莫一眼道:“想想吧,你老爸老了,这胳膊、这老腿不如以前灵光喽!这眼睛、这耳朵也不如以前机灵,就连脑袋也有些僵了!你啊,唉!对了,那公主怎么样?”鲁皇摇了摇头,却指着鲁艾向苏莫问。
“啊——挺漂亮的啊。”苏莫道。
“要是让她做你老婆——你想不?”曾皇问,一边嫌苏莫搔痒搔的不好,抢过扒子,自己搔了起来。
“啊!老婆?”苏莫愣了,他在想老头子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又或者根本就是在开玩笑。
“是啊!”曾皇点头,并不像开玩笑。
“算了吧,公主啊,太娇气——老爸啊,他们又说话了,先听他们的吧!”苏莫支开着话,他可没料到这老头子会这般有意思,一时间竟有几番酸楚,仿佛这人真是自己父亲般。
“听什么听,这环节都是客套话,没什么用,说起客套话了,你父皇可不比他们差!”曾皇一甩脸,到是意气风发的道:“话头的结果就是打和不打!你父皇我老了,打和不打,都那么回事,不打,那是好事,打!我们不怕!话说回来了,打起来了,这两人肯定扣在这儿了!说这鲁昭吧,到是难得一见的将才,可是这种人的性子,又是那宁死不降的,杀了他,还觉的怪可惜的。”
“他护着公主来的。”苏莫随口道了一句。
“公主!哈哈,我怎么感觉就是送儿媳妇来的。”曾皇笑道:“公主做儿媳妇了,鲁昭就回不去了,回去了也是失职!”
“哇,老爸,这是打仗啊!”苏莫不想这皇帝老头竟还如风趣,这个时候竟还能替自己把捏这等事情。
“当然是打仗!”曾皇道:“我不就为你好嘛!你取了公主,不管是输是是赢,都没坏处啊,赢了吧,有个漂亮的、有身份的老婆,不挺好吗?输了呗,你老婆是鲁国公主,你好歹也算个鲁国女婿吧。”
“哇!”苏莫咧着嘴,看着曾皇,就像在看水里的月亮一样。
“哇什么哇!”曾皇转出一脸的脾气道:“你要是头脑正常一点,用的着我这么操心,这么闹腾!我真就不明白,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唉,罢了!看着你,为父是既开心又闹心,虽说你不管事,但好歹肠儿直,不耍心眼,整一个开心人!想想,我总不能把孩子往不开心处逼啊!”
“砰!”还当曾皇在抱怨时,那外面却听的黎元任把桌子重重一捶道:“一夫当关顾然可叹,但万事岂能凭一人之勇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