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柳公主!这般说来,事情也更合情合理了——只有是能在宫里任意行走的人,方才知道宝剑的所在!”黎元任道:“看!事情似乎开朗了许多。可是,也变的更复杂和更有意思,真假也更难辩了。”
“你不相信我的话?”夜云眨了眨眼睛问。
“相信?假若我不相信,也毫无目的、敷衍般的说了相信,你觉的会更好吗?”黎元任道:“从常识的角度分析,你的话更近乎于一种捏造,你把自己的情感推而广知,让芙柳公主的作法成全了你们的抱复!”
“你胡说!”夜云未怒,夜雨却怒了道:“你分明就是要来捉昭哥哥吗!找那么多话头,一个岔一个岔的胡弄着人!怎么看,都是想要昭哥哥心甘情愿跟你下去嘛!”
“我的意思正是如此。”黎元任见夜雨直白透了话,丝毫也不含糊的道。
“越老越天真,我可算是明白这话了。”夜雨嘲笑起黎元任来。
“我给你们看一些事!”黎元任也不生气,他站了起来,手中拿出一个沙漏,那沙漏里面的沙是蓝色的,仿佛里面存有一片天似的。黎元任走到魔法眼之前,端看了一番,而后回过头向秦云道:“还得要你的罗盘开启它的时间光束。”
秦云点头,先蹲在地面,含叨了几句,而后地面伏出一个金色罗盘,他举着罗盘站到黎元任边上。黎元任把沙漏放到罗盘中间,蓝色的沙开始由上端流向下端,罗盘也开始旋转,发出金色的光芒。那火山口里涌起了一股股热气,仿佛是被唤出来的般,但一涌出来,便纷纷被吸进了罗盘,罗盘发烫,由金色变为红色,那一刻,秦云也变成了青石,以防止那火红的东西烫伤了手。在罗盘高速旋转的领导下,沙漏里蓝色的沙忽然间放射出一种光,只往魔法眼石上照去。于是魔法眼石上便出现了另一个空间!
那是一间房子,除了当前有两根大的亭柱外,再无第三根亭柱,四面摆着书架,书架上满架了书,也是知道有多少可看与不可看的。墙壁上悬挂了多幅字贴,但贴人的内容多是教人、诲人的文字。房间正面对着大门的尾端,摆有一张书桌,曾皇左手拉开纸,右手执着笔,正写着什么。
有人敲门了,那敲门声“咚咚”做响,仿佛有人往井里扔石头般清响。
“进来!”曾皇道。
于是,那前方的门被打开了,那淡黄的灯笼色下,立着一个一身白的女子,那白色的女子披了半边头发,仅露出一只让黑暗也觉的害怕的眼睛,她慢慢往里走来,步伐轻逸,仿佛是漂浮着般,竟像极了夜间游荡寻恨的幽灵。曾皇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仍然写着纸下的字。
“不用装了,你已经知道一切,不是吗!你打算怎么做了?是要把我抓下,还是要劝说我了?亲爱的爸爸。”白色的幽灵说话了,方才证明了她的身份,正是芙柳公主。她的声音很是低沉,可是那种低沉绝非是一种稳厚,却像磨刀般的沙石声,沙沙哑哑的声音中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锋利。
鲁皇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眼里面透着一种既熟悉又陌生,既真实而又飘渺的神色,他把笔放在笔架上,很认真的看着女儿道:“你觉的这样,有必要吗?你已经是我的女儿了,曾国的公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了!你要什么,说吧,只要能停止你的胡闹,我会尽一切努力帮助你。”
“我要你从皇位上退下来!”芙柳公主阴冷的道:“你高高在上的样子,你那不可一世的样子让我很不舒服,让我很不自在!”
“胡闹!”鲁皇怒起,把手中笔一甩,一盘的墨泼过,地面桌上泼的全是,连着芙柳公主那白色的衣服,也溅了一身黑。
芙柳公主并没有显露一点儿的害怕,她那冷冷的面部已经把种种的表情吸附了进去,仿佛间就像一个连着光明和黑暗也吞噬的位面。
当墨汁从白色的衣服流到底时,一个个长长的图案也现出了,墨落的地方,是一个圆的盘,下面是一条长的柄,就像一朵朵花一般。
芙柳公主动起手了,她的手挪到那开的最鲜最艳的花的上面,轻轻的一抓,那黑色抓到她的手上,真成了一朵花,黑色的花。
“你去哪里学的奇门邪术!”曾皇铁青起脸来。
“无尽的恨和无尽的屈辱教我的!”芙柳公主道,她把手指一啮,滴了一滴血在黑色的花上面,那花立然变红,然后红色般的怒放和绽开,极尽的媚艳。芙柳看着花,略有失神的道:“在我出生时,曾有一个疯子为我祈福,你可还记得。”
“那个疯子,他不是为你在祈福,他是在诅咒你!”曾皇道。
“是的,诅咒!”芙柳把那朵花放到鼻端,轻轻的呼吸。红色的玫瑰冒出一丝的气息,仍然是黑色,可怕而不可知的,仿佛可以腐蚀一切的黑色,她又向父亲说话:“但诅咒的话题是什么,是拿你的野心!你的野心是那个诅咒的咒源!而解除诅咒的又是什么,一个诺言,你的诺言,但你违背了他,于是诅咒应在了我的身上!不是吗?我的现在是拜你所赐!
而且你还杀了那个疯子!从那个时候开始,那个疯子的灵魂便一直缠缚在我身上!你知道他在干嘛?
不要以为他一直在恐吓我,他是在保护我的心,在为我的心提供充足的阳光!他曾经在你的允诺中(参看第四十八章,太子角度的回忆)为我解咒,他说我会有一颗勇敢的心,将会一生追求!然而,你,你却像一座山一样,把所有的阳光都挡了去!你那疯狂的追求,先让我失去了爱我的和值的我爱的三弟,还有妈妈!你知道妈妈死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她让我们不要担心,她说她的死会像风一样,会吹散现在的乌云!会让你懂得痛爱我们!妈妈真天真,她以为她的死会唤醒你的良知!可是,一切都错的那么的离谱,妈妈的死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你居然让大哥去试英雄之剑!大哥他那柔弱的性子怎么可能掌控的了英雄之剑的烈性了!这个时候,你的野心已暴露遗!四弟、三妹、大哥、大姐就这样死了!二哥脚瘸了,我的容颜被毁了,五弟傻了!可怜的二哥,又死在你谋乱失败的逃亡中!我看着他拉着一条瘸腿在跑,后面一群人在追!我躲在房顶上,看着他可怜的、绝望的被砍死!他看到我我,喊着我的名字,凄凄厉厉的,像女人的声音。可我没理他,我无动于衷,居然没有一点儿的痛和一点儿的害怕!我一点感觉的都没有,他不该冲我叫,他应该冲你喊!他喊错人了!
好了,你终于如愿了,你一心关心的宏图伟业就在你的手上了!但我也要告诉你,我为你准备了一个很好的诅咒,在你的寿宴上,你接受一切人的祝福,当然,你也接受了那张纸条,那个诅咒!我可是看到你翻到那纸条时,整个脸可有意思了!哈哈,就像现在!”
“诅咒!”曾皇的脸苍白了,他那衰老的皮肤,白起的颜色,异常的可怕。
“是的,诅咒!”芙柳忽然间有些狂躁起来,她把手中的玫瑰紧紧握起,紧紧抓起,狠狠的揉捏,只捏的粉碎,让一支破败的花掉落在地。她仍不解气,又用脚拼命的踩着,碾磨着,只到看不出花的样子!她喝声道:“我讨厌这鲜艳的颜色,我讨厌它的芬芳。”
芙柳公主愤怒而失控的一番动作后,忽然间又瞪向曾皇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吗,并不是我喜欢白色!恰好相反,这最纯洁、最白亮的颜色,是我最讨厌的!但是,白色会变黑,而且容易变黑——我就喜欢看着它变黑,变脏!这个过程我最喜欢了!呵,看你的脸色,你好像根本没有在意我的话,大概满脑子里都在想那个诅咒,那个让你担心和害怕的诅咒,是吗?”
芙柳自言自语着,她看出来了,她看出了曾皇的害怕,因而又道:“现在,你的女儿不在是小时候的模样了,不在幼稚和软弱,你应该为你的女儿高兴啊!现在,你的女儿除了一颗鲜活的心以外,已经全部堕入黑暗,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掐死这颗心!那个一直缠着我的疯子的灵魂,他原本要开脱我,可惜他受不过我的仇与怨,彻底的溶在我的身体里,他的那一套套的诅咒法术,也都掌握到了我的手中,可真是有意思到了极点,他教我这一切,却没想到我会把他的灵魂毁灭掉!知道吗,我最失算的是这颗心,鲜活的心让我无法解脱所有的束缚,没法让我的恨拥有更强的力量!”
芙柳公主用残酷般的语气说着残忍的话,只说的曾皇瘫了下来,他瘫坐在椅子上,毫无言语,仿佛已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芙柳公主仍不甘休,她继续道:“你现在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傻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将会报复你的女儿!你的结局了,要么是杀死你的女儿,要么便看着你的女儿会杀了你的儿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杀你,因为我要你看着一幕幕的惨相!”
“他也是你的弟弟啊!事情跟他无关,他够可怜的了!”曾皇终于道了话,那话仿佛像是隔着墙壁传过来的。
“是的,弟弟很可怜!但是,他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可怜处的傻子,这样的人,怎么弄他,也算不得可怜!”芙柳公主道:“可父亲大人你就不同了,你算计争夺了一辈子,到了晚年,凄凄惨惨的,反而忧国忧民起来了。看看吧,现在朝政那些人,都是一辈子为难你的人,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对你的家人那般苛刻,那般的轻视,反而对这些外人,对这些害了你与你的家人的人显尽了仁慈,显尽了宽容和大度了!看着你为这个国家如此操劳——每天那般早起,批阅奏折,还与大臣、将领喝茶聊天,说天说地,品山品水,谈古论今,各各相互自勉,真没有一个君主的样。我看着都妒忌啊!一个人能虚伪成你这个样,还真是难道啊。”
“虚伪!这个词,难道我就配这个词吗?”曾皇有些恍惚的道:“我一心为国的心!难道就真是一种虚伪!很早前,我确实不曾有那个心,但当曾用篡位后,我的心就动起来了,我总觉的我能做的更好,我认定这个国家在我的励精图治中变的更加强大,更加繁盛。而我,则将成为一代明君,让后世的人把我铭记和流颂!看我!人就是这么奇怪,不择手段并不一定只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黑暗面,有的时候,他也会用在一件光明的梦想中!”
“光明的梦想?”芙柳听了,笑了起来,笑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慢慢笑吧。”曾皇道:“确实值的可笑,只是我早已笑不出来了,当我真的如愿以常登上这个位置时,我发现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太大了!但是,我究竟已经是一国之君,我要对这个国家负起责任,我要让这个国家富强繁盛!我要我的巨民过着美好的而不是我这般痛苦的生活,我不要他们怕我,我要的是他们从心底里服从我,遵从于我!只有听到他们那打心底的赞美,我的心才会有那么一点儿的平衡,而不在那般的愧疚。
我在位的数年里,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我勤检节约,与将臣们袒着心,以做明君之态!每每我有脾气,每每我有痛苦,我必须把它们压制下去,因为任何一道脾气都可能引发一场血灾,引发一个冤案!而痛苦则不当是我给他们的形象,我只能是慈详的,温和的,能够听取一切的建议,一切良谏的的贤君!我就这般,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一般,生怕遭到人们一点儿的非议!”
“你说这么多,是想博取我的同情吗?”芙柳冷冷的打断了曾皇的话道:“你想告诉我,其实你很累,你很苦,你已经受够了——哈哈,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不是疯子,所以不会像疯子般口无遮拦,我不会告诉你诅咒如何解掉,不会!”
“难道诅咒还能比现实更惨吗?”鲁皇没有在女儿的话面前崩溃茫然,他抬起头,寻找黑色发遮下的眼睛,他道:“皇位到我这一步已经死了,你弟弟是个傻瓜,他接不下位,对整个曾国没有任何的用处,我不会让他继位,他会害了整个国家的,他的价值就像一根羽毛般,无足轻重!对于曾国,我也没什么好遗罕的了,谁折腾都由他去吧,我不过是一个在等死的老家伙。”
“你!”芙柳的眼睛暴出了无比的愤怒,可这一切都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很快转过,并大笑起来,她道:“我就知道你最关心的还是这个,所以,我要在你活着的时候,把你的皇位拿走!你休想把你的皇位和美名带到坟墓里。”
“夺走之后了,为谁夺走?你莫非说是燕文山?”曾皇站了起来,由台上往下走,仿佛已经恢复了某种精力。
“燕文山!那个笨蛋!”芙柳很是不屑的道:“这种人,根本就是一个废物,鲁莽的大脑,看似勇敢的心,除了这两样一无是处的东西,他跟行尸走肉没分别!你怎么会认为我会为他策划或者改变一切了!”
“你的意思!”
“我!”芙柳道:“你应该高兴,我可是拥有你的血缘吗——皇室血缘!当权力在手中时,那种快感——你不认同吗,你可是为这付出了一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