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沙沙的发出响声,整齐若潮水般的响声,苏莫知道是起风。他不在否认自己的所知,他向太子道:“顾先生说明白一句话:疑而不存,存而不疑。这是变化之术的根本,也是识破变化之术的关键。”
“识破变化之术?”太子不解了。
“是的,识破!”苏莫道:“变化之术领悟到了高端,便能够一眼看透目标的形体成份,也便能够立刻复建其行体,立刻给予变化,那个时候,变化已经不在学习与领悟——而倘若你看不透一种形体的话,就算能够变化,也往往是得其形而不得其神,那种变化甚是粗俗的,可说是一种失败。因而顾师父能够普遍的收徒,却也只传与猫与狗这等最常见变化,而不教与其它的变化,也是有其中道理的。”
“你是说他担心教而不解,没那个道行?”太子问。
“这当是一个原因。”苏莫道。
“那么说来只有修行到有那‘看透’的能力,方才算是登了变化之术的门?”太子没有问别的原因。
“境界?不!”苏莫笑道:“‘看透’只不过是境界的一种附属品,任何方面达到一定境界,都会产生一种相应的‘看透’,‘看透’是一种对应!对应于一个人的能力,这也便是高低强弱的化分。比若以魔法为比方,两人同学一种魔法,必然有高低强弱,强者能够看透弱者的魔法优缺点,弱者就难以看透强者的魔法优缺点!再明确一点,我们从小接触的动物最熟悉莫过于猫和狗了,我们能够知道猫与狗的习性和一些本能,所以众人变猫变狗也能够掌握到了形神!而广大的人群根本没有这方面修习,因而他们也看不出我们的变化,但换成你师父,便能够一眼看透我们的变化——说到底来,没有循序渐进的根基,纵然悟透了某种道理,也并不表明你能够掌握的了这种能力。”
“你还要再劝说我吗!”太子摇头道:“就如一张渲纸,落了水份重的墨上去,便会湿的厉害,但若是浓墨,便是遒劲有力的墨字!墨水便如你们的传解,师父无心,便是那带水的墨,你若有心,自然会给以浓墨。”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纸张的问题。”苏莫略顿了一下,而后直爽的道:“我有很好的魔法基础,长久的修为,所以我容易先通明这方面的道理,而你不能!再说顾先生,虽然他悟出的变化之术高深莫测,但事实上,这也是建立在他以往那良好的魔法基础之上的,虽然说他不在修习魔法,放弃了魔法,可是魔法的根底已经无形的影响到了意识中,影响到了思维中,他的领悟与思考是基于他原本的修为之上了——这一切也不可能能成为空空幻幻的东西。”
“难道,就没有一个先例的尝试。”太子把手摁在竹子上,那只隐约间变化,似乎是一种动物的躯节。苏莫看在眼里,不由的呼了口气道:“这样做,不是道理,这会让你的身体彻底分化的。”
“总比毫无用处,毫无所得好吧。”太子道:“纵然,纵然我意识到了它的不妙,可我已经不愿意去阻止这种不妙的后果!起码一点,我能意识到我的存在和在乎我的思考,而不必转向别的东西。”
苏莫犹豫了,他认同太子的话,可是他心中并不赞同太子的要求,竹林地上新鲜的土气,在风的刮拂下,弥起,闻的一股清香。苏莫吸了口气后道:“变化之术的最终要理!在于不变之变,化不变为之所变。”
“不变之变,化不变为之所变。”太子默念一番后摇头道:“你用这种鬼绕的话来胡弄我,还不如说你那套变中变,我到更愿意相信。”
“变中变是我用来敷衍你师父的。”苏莫早料到太子难以接受,他静静的道:“那种说法看是有道理,事实上却只算的上一种误解,一种不入门的误解。真正的最终要理其是不变之变!还记得顾先生说的话吗!人才是万物之精灵,人才是能克制万物的最终者,当我们变化为动物时,虽具有了它的优点,可是也有它的弱点。自然而然,学习变化的我们便会因为完美而寻求办法要把动物的弱点消了去。但是一旦去寻求,我们便进入了一种误区。”
“寻求是一种误区!太让人觉的不可思议。”太子道,他的眼睛在思考中变的飘飘忽忽的,仿佛对事情把握不定,又或者不敢把握般。
苏莫见太子如此困惑,不然间把脚在地上碾了碾了,方才又道:“消除动物的动物性缺点,而一谓的想利用动物的优点,这其实是泯灭这种动物的本质。任何一个动物,它都无可避免的是一个动物,打个比方说,这世界上不可能有完人。一旦完美,那只说明这是个传说。”
“你是说,变化为猫,如果把猫的缺点去掉了,那么这种变化就已经不在是猫了!”太子的眼睛乍的亮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启迪到了般。
“嗯,是的。”苏莫回答。
“有道理,继续说下去。”太子点头。
“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苏莫皱眉道:“更多的领悟,还在于你的修行。你的修行未到,你就算是明白了,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意义!”
“有!当然有!”太子道:“奇妙的东西就像一个索套一样,把我缠绕住,我需要一层一层把它解开来!纵然它们没有威害到我,可是这个解开的过程却是让人愉快的。”
“以你的修为!如果我真以一种话头说完了,无疑于是劝你放弃变化之术。”苏莫默了片刻,他的眼睛出现了少见的严肃。
“为什么这样说——是你不坚定我的选择!”太子问。
苏莫点了点头,他双手摩擦了了一会儿后道:“并非是我不坚定你的选择!说白了,变化的最高要理就是不变,不做任何形体变化!”
“不变!”太子喃喃而语道:“确实是大相亭径的答案!”
“但的确如此。”苏莫接而解释道:“在我初为了解变化之术时,我就一直在想变化之术的高端究竟是怎么个万物之王——一个能慑物万物的怪物!可没想到结果是这么的好笑。能驾驭万物的万物之王却是人,而能驾驭万人的却是!王!”
苏莫的语气并不高扬,只如一个心平气和的人说着心平气和的话。太子那思考的脸虽然沉重,可是不知为何,始终脱不得一种稚气。在那短暂的时间里,一个“王”字在他脑子里盖来盖去,仿佛间是重重的影。
“你应该明白你师父的苦衷。”苏莫道,他有些无奈,在他扶持李亚仁的时候,他就有这么一个无奈。
“不!”太子忽然间愤起眼神来,把那种混乱一扫而光,他向着苏莫道:“不可能!你根本就是在劝说我,你想拨乱我的心,对!这正是你的强项,玲珑指的强项,自然也是他的徒弟的强项!我差一点着道了。”太子说着,身体却往后退,他的目光灼灼而有光,就像一个忽然间醒悟过来的人。苏莫从那眼里看到不信任与怀疑,甚至看到了嘲笑,他散散的道:“我早就说明白了,我是不当说的,是你强迫我要的解释。”苏莫摸在竹子上,心中却想到了“墨涂”,这两者都一般样的触摸感觉,只是“墨涂”那越描越黑的感觉更似乎说明了此时的道理。
“不!是你利用了我的好奇心,一步一步引诱着我,一步!一步!你早就思量到我心是处在一个什么位置,你知道我的经验不足,亦知道我的苍白之处!你知道!”太子有些失心的道,他一边道一边举止失措的后退,但渐渐的,他的声音混到了竹林中的风声去!
苏莫静静呆着,没有离开,当他确定太子不在后,却抬起头来看向那竹子上方茂盛的竹叶中道:“,还躲什么躲了。老远就闻到了你的狐狸味了。”
不一会儿,魅狐从一处竹叶中冒出来,并顺了竹竿滑落了下来,她很不快的看着苏莫道:“为什么我闻不到我身上的味了!怎么会这样啊。”
“是顾万诚叫你——跟来的?”苏莫没有理会魅话的话。
“你还没回答我了,怎么反问起我来了——这狐狸味是什么味啊?”魅狐嚷道!
“骚味!”苏莫道:“一种让人讨厌,很讨厌的气味。”
“真是吗!”这一次,魅狐没有恼怒,她拈着衣服,闻着味道,仿佛想嗅出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样。苏莫见她这个样子,越发觉的这只小狐狸其实也挺爱的。
“我有一个方法,可以立刻去除掉你身上的狐狸味。”苏莫道。
“啊!什么方法?”魅狐立刻而问。
“先告诉我夜云的事。”苏莫道。
“唉呀,就这事!你都已经猜对了,她是跟芙柳公主一起走的,至于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魅狐急急的把话说完,又急急的问苏莫道:“快告诉我,怎么去掉身上的狐狸味啊。”
“夜云!跟着芙柳公主,你确定是跟着?夜云精神有没有显的恍惚?”苏莫仍问。
“嗯!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又不去管他们的事,谁知道了。”魅狐记了一会儿记不清楚,到不满意苏莫那不停的问了。
“那你去公主府上做什么?”苏莫依然而问。
“这你也问啊!你说了只要我告诉夜云的事情的就行了的,不会耍赖皮吧!我跟来的事情跟夜云又没什么关系,根本就是不相关的事吗!”魅狐见苏莫问到的过份,立刻间显出不快了。
“也是!”苏莫点头,而后转身只往竹林外走去。那魅狐看苏莫这番,到是急了,只“喂喂”的喊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去掉狐狸味的方法了。”
“哪有什么狐狸味,骗你而矣了。”苏莫道:“这也信!”
“啊!不对!你快告诉我方法,不然我生气了。”魅狐哪里相信的了,若不是有一身的味道,为何苏莫能够揪自己出来。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没有气味不正省了事吗!难道你希望自己身上有那股味?哈哈!”苏莫越发的乐了。
“你个混蛋!”魅狐大骂道:“原来你根本就没有办法清掉我身上的味!你在骗人,骗子,大骗子。”
“好吧好吧,那就当我骗子吧,现在,反正我怎么说你也不信。”苏莫的脑子里并没有明了去哪里的概念,到也停下步子,一边想着该怎么找到夜云,一边与魅狐斗着那笑,不知为何,他觉的这番吵闹,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开心。
“骗子!骗子!大骗子,有的你好看,这里是竹林,可不是什山洞,我有的让你好看!”魅狐说着,身体变为狐狸,蓦地钻到那顶端连成一片的竹叶里。在那相连而繁茂的叶中,哪看的到半点魅狐的影子。苏莫留意动静,可是在风之下,竹叶儿齐齐的摇动,哪能辩的出;他欲要听,可是那竹叶在风的声音,齐刷刷的风响,乱到耳来,更是无法辩别。
在这一迟疑间,苏莫的左手臂忽然间被刮,他吃痛不矣,低下眼,手臂深深露痕,血立刻满红了手臂,而魅狐已窜了上去,只见得一条正收到竹叶中去的尾巴,又哪还抓的到!苏莫暗叫不妙,忙以右手压着左手,就要留意一下伤口,可不想,右手又挨了魅狐一爪,苏莫大怒,可是魅狐早又窜走了。这一次,魅狐索性不避到竹叶中去了,只在各根竹子蹿索,那样子竟比草丛中的蛇还显的灵活,只一会儿在这边,一会在那边,只引诱着苏莫的眼神。而那根根竹间又透着光亮,也跟着窜了起来,只让苏莫眼花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