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涛……”流苏呆若木鸡,站在陆云涛身侧,看着他毫无防备露出痛苦的表情,她有一刹被触动。
“嘎吱……”刺耳刹车声伴随很大一声动静,呼啦一下人群散去,陆云涛莫名地站起身抬脚跟着跑出去。
视线里,方梦茹腾空飞了出去,柔软的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她脸上祥和的表情刺痛了陆云涛的视神经,原来她不仅是在恨他,还在用她最后的生命恨他,她不原谅他,是吗?
“啊!!!”纪展睿痛苦地怒嚎,他坐在地上紧紧抱着方梦茹的身体,形象全失的他带着独特哀伤,让人看着悲凉。
陆云涛的身子一点点滑落,蹲在地上,他埋头在双膝之间,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妈妈,你不要死,你看看涛儿啊!”
“妈妈,涛儿乖,你看着涛儿啊!”
“涛儿再也不皮了,妈妈,你醒醒!”
为什么,每一个他深爱的人都要以这种方式离开?!为什么?!
“云涛。”他人生死与她无关,流苏漠然看着纪展睿痛哭的一幕,垂下头见到同样揪心的陆云涛,忍不住喊他的名字。
“流苏,快走。”陆云涛抬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声音有些沙哑。
流苏心底一惊,快走?走去哪里?他是怕纪展睿追究她的责任吗?
“我怕我会杀了你。”还是那副沙哑的嗓音,泪水汩汩流出,陆云涛眼底的恨意与杀意纠缠浓烈,仿佛随时都会跳起来嗜杀了流苏。
起初还又惊又喜的流苏,在这一刻,彻底心情坍塌,她的世界,围绕着陆云涛的世界,正一步步灭亡,她失去了他……
林晓雅站在病房窗户前,看着方梦茹被车撞飞出去,看着纪展睿哀嚎痛苦,自然也看到陆云涛和流苏之间的争执,她十指逐步收紧,冷冷地开口:“方梦茹,你不能死,你若死了,我得到纪展睿那天,该跟谁炫耀呢?”
柯寒卿和秦玎玎接到消息赶来医院时,方梦茹还在手术室里,纪展睿了无生气瘫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身上染着方梦茹的血,好在他背后伤口已经愈合,只是眼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吓得柯寒卿一来就先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进去多久了?”电话是陆云涛打给柯寒卿的,他说得很详细,语气很悲伤,惹得秦玎玎一路上没少掉眼泪,这会到了医院她鲜少的安静下来,柯寒卿只好先开腔。
纪展睿麻木地坐在长椅上,空洞地双眼盯着护士们进进出出,对于柯寒卿的问题置若罔闻。
柯寒卿猜到纪展睿心里不好受,没再说话,走到秦玎玎一旁,将偷偷抹眼泪的她揽进怀里。
来的路上,柯寒卿拨通了纪霆的电话,虽然不知道纪展睿的情况,但听陆云涛的口吻,他精神状态似乎很糟糕,所以为了防止万一,他还是通知了纪霆。
纪霆、田赋黑和冷墨锦赶到医院的时候,林业昌也在其中,满脸焦急,他没想到正式和方梦茹见面居然在这种情况之下,同时他想了一路,总觉得方梦茹这次的事跟阮玉儿脱不了关系,即便他没有任何证据。
“进去多长时间了?”纪霆气喘吁吁,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听到方梦茹出了车祸时,他下意识叫了林业昌一起赶来,他突然有些害怕方静儿当年的事再发生一次。
柯寒卿摇了摇头,回身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纪展睿,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眼眸涣散无光。
“展睿。”纪霆心凉了一截,十七年前纪展睿失忆时,眼眸也是这样黯淡,当年他花费了好大的心血才让他重新正常生活起来。
“纪爷爷,让他安静一会吧。”纪展睿迟迟没有反应,柯寒卿不忍看纪霆脸上纠结的表情,扶着纪霆坐到另一侧。
“早知道把她交给你会变成这样,我应该把她带走!”林业昌看着纪展睿身上的血,即使没人告诉他方梦茹伤势如何,医院门口那摊血渍,以及方静儿当年险些流产的画面,让他无法冷静下来,他突然走到纪展睿面前,右手握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业昌,你闹什么?!”纪霆大呵一声,林业昌的话再多一句,就会在这个节骨眼逼得纪展睿想起当年,他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田赋黑早在纪霆震怒时,冲上去拦着林业昌,趁着他没吐露更多时,将他带离这里,显然林业昌的存在太没有安定性。
“纪展睿,站起来。”被林业昌打坐在地上的纪展睿一动不动,秦玎玎忍不住走上前,眼眶红了一圈:“小茹还没死,你别给我露出这副样子!”
“一个男人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好,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哭丧着脸!”秦玎玎不满地揪着纪展睿的衣领。
纪展睿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眼珠费力地转了转,唇瓣张了几下,一拳狠狠砸向地面,紧接着迅速站起来,大步往楼梯走去。
“看着他。”秦玎玎走到柯寒卿身后,在他背上推了一把。
柯寒卿不放心地看了秦玎玎一眼,最后还是追了上去。
“丫头,你还不赖。”纪霆欣慰地一笑,看来小梦认识了一个不错的朋友,她们的存在一定不会让展睿那孩子记起过去时那么痛苦的。
秦玎玎淡淡地看了纪霆一眼,她突然很怕所有的事情都是纪霆一手安排,那么到时候小茹该以什么心情和纪展睿在一起呢?
转眼五月花开,方梦茹已经昏迷一个多月,身上的伤口正逐渐转好,只是撞击时对头部的伤害极大,再加上她本人没有求生意识,所以迟迟未醒。
冷墨锦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方梦茹,每次见到她时,他都忍不住自责,如果他再坚决一些,再勇敢一些,把她强行留在身边,恐怕也不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秦玎玎没事就往医院跑,有时候就会碰到冷墨锦,温柔的目光,一看便是几个钟头,谁也闹不明白他脑子里的想法,偶尔秦玎玎会觉得当初如果撮合他和方梦茹在一起,或许现在就没这么多的事情了。
陆云涛也会来探望方梦茹,只是他从来不敢踏进病房,通常他会站在方梦茹病房对面的走廊上,远远地看着方梦茹,一看就是一天,秦玎玎早就发现他的存在,但也没出面理会,她心底还是有些责怪陆云涛的。
流苏照常是墨池的管事,只是陆云涛没再去过墨池,他给了她一半的墨池股份,她却一直不肯去律师所签字,两个人似乎谁都躲着谁,苏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明知道两个人都在别扭中,也无力去劝慰,毕竟她在得知方梦茹的事情后,太过于惊讶。
苏泠还记得方梦茹初来墨池时,就是个倔强姑娘,不肯屈服,逃跑过,也绝食抗议过,再想想流苏说起方梦茹冲进车流时的决然,苏泠就不觉得奇怪了,方梦茹一直都是肯为了自身清白用命去拼的女子,当初因为她的顽固,他们才在她的食物里下药。
虽然那晚发生的事情,方梦茹理解有偏差,秦玎玎也一直在她耳边念叨那晚的事情,可即使误会解除,她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秦玎玎有些害怕,怕她一辈子都这样,也怕最近有些反常的纪展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