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裴沁儿养好伤,唐栩并没有着急回玥城,一路上放慢了速度,原本一个半月的行程,走了两个半月才到。
回到玥城时,已经到了秋天。
原本身为丫鬟的裴沁儿和连翘住在一起,连翘走后,裴沁儿一个人住在原来的房间。可是,这次回来,唐栩特地命人将唐雨柔原先的院落柳筠院打扫出来给裴沁儿居住。裴沁儿俨然成为了这府里的半个主子。
丫鬟不是丫鬟,主子不是主子,无名无分的在这府里,裴沁儿十分尴尬。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裴沁儿几乎不出门。
裴沁儿之前是唐栩的贴身侍女时,便有很多嫌言碎语,现在更甚者都会寻上门来找裴沁儿麻烦,不过裴沁儿却甘之如饴。
想起在回到玥城的前一天……
“唐栩,我有事和你说。”这是裴沁儿第一次直呼唐栩的名字。
唐栩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了看她,问:“什么事?”
“我……”裴沁儿脸色微红。
“是不是伤口不舒服。”唐栩见裴沁儿说话支支吾吾,脸色也不太好,以为是伤口出了问题。
裴沁儿深呼吸,心想,我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开放女性,怎么到了现在反倒打退堂鼓了。
“我是想说,之前我问过你,买身契可不可以赎回来,你还没回答我。”裴沁儿问。如果唐栩拒绝自己,那就想办法把卖身契赎回来,否则,她也不能再在他身边呆下去了。
听裴沁儿又提了卖身契的事,唐栩定定地看着裴沁儿,“不是说不走了么。”
“之前是这样,但是现在,我有个条件。”
唐栩低低一笑,说:“真是史上最刁钻的丫头,还和主子讲条件。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我……唐栩,我喜欢你。”裴沁儿鼓足勇气说。
唐栩愣住,“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唐栩的反应让裴沁儿心里没底,“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你要是拒绝我,我现在就走,以后就当不认识吧。”
看着眼前面色绯红,一脸坚定的裴沁儿,唐栩的心中有一种暖暖的感觉,这是他之前从未体会过的,也让他生平第一次动摇了心中的想法。
“沁儿……”唐栩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是希望裴沁儿留下来的。裴沁儿对他的感情,他能感觉得到,可是当这一刻,她大胆的对他说出来,他却退缩了。
如果以后,当她得知所有的一切,都因他而起……想到这里,唐栩心中突然一空。
裴沁儿期待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那如墨一般的眼眸中,流转出千变万化的情绪,可就是没有她所想看到的。
他这是,拒绝了吧。裴沁儿心中一痛。
“我知道了。”落寞地说完,裴沁儿立刻转过身,跑出房间。
“沁儿!”唐栩从背后将裴沁儿抱进怀里。
裴沁儿被唐栩的举动惊到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沁儿,你的条件,本公子答应了。”唐栩的声音在裴沁儿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让裴沁儿的脸瞬间像滴血一样。
“你……”裴沁儿感觉心快要跳出来了,微微挣扎了一下,唐栩反而收紧了手臂。“先放开。”
“怎么,有胆子说,没胆子做?”唐栩戏谑地说,看到裴沁儿害羞的样子,嘴角不觉扬起,似乎很愉悦。
裴沁儿的心一下子从低谷飘到空中,感觉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沁儿姑娘,二公子身边的紫菀来了。”采萍进来通报,打断了裴沁儿的思绪。
采乐和采萍现在是裴沁儿的贴身侍女,回到玥城,唐栩便把她们拨给了她,自己的身边,只留素心照顾。
二公子怎么会派人过来?裴沁儿心中不解,但毕竟是唐栩的弟弟,裴沁儿不能像打发其他人一样把他打发了。
“让她进来吧。”
采萍将紫菀带了进来。
“裴小姐。”紫菀见了裴沁儿,先是施了一礼,这反倒让裴沁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还像从前一样便好。”裴沁儿起身将紫菀扶了起来,又让紫菀坐了。
紫菀没有坐,笑了笑,说:“裴姑娘,奴婢只是过来传个话,说完了就走。”
“二公子的话?”裴沁儿问。
“是。二公子想问一问姑娘,大公子自从回来后就早出晚归,姑娘难道不好奇大公子在做什么吗?”
裴沁儿呼吸一滞,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裴沁儿发问,紫菀自行施了礼,离开了。
回到玥城也有小半月了,除了回府那日,裴沁儿确实没再见过唐栩,问起来,采乐采萍也只是说唐栩有事要忙。
可是,什么事忙得连见自己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又过了两天,裴沁儿有些按捺不住,傍晚去了厨房亲自炖了鸡汤,等着唐栩晚上回来。
“姑娘,大公子回来了,现在在书房。”采萍进来说。
“知道了。”裴沁儿心中一喜,带着鸡汤就直奔书房。
素心守在门口,远远看见裴沁儿过来,回头向房门里看了一眼。
裴沁儿看见素心,略一点头,就要进书房,却被素心拦了下来。
“姑娘,大公子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让人打扰。”
“连我也不能进去?”裴沁儿故意大声说。
“这……”素心又瞄了一眼门口。
“进来吧。”唐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裴沁儿感觉心里甜丝丝的,将食盒从采萍手中接过,就走了进去,采萍和采乐在门口等候。
唐栩坐在书案前,眉头紧皱,不知道在看什么。裴沁儿放轻脚步,将鸡汤盛好放在唐栩面前,看着唐栩认真的样子,又不忍心打扰,就在一旁磨墨。
鸡汤快凉了,唐栩还在看,裴沁儿忍不住说:“再不喝,鸡汤都凉了。”
唐栩这才抬头,笑着说:“进来这么半天,终于知道心疼我了。”
“……”裴沁儿嘴角一抽,满头黑线,合着你这是忽悠我呢。
喝了两口鸡汤,唐栩满意地呼了口气,“你做的?”
“算是吧,我厨艺不怎么样,多亏了厨房师傅在旁指导。”裴沁儿看着唐栩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鸡汤,笑着盛了第二碗。
其实,这个鸡汤裴沁儿基本就是看着厨房师傅做的,自己没怎么插手。刚开始确实自己亲手做了,但是做出来的简直不能吃,厨房师傅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拯救了裴沁儿。
“你这两天,都在忙什么啊?”裴沁儿试探着问。
唐栩喝完了第二碗鸡汤,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自从回府后,你就一直忙,我都没见过你一面。”裴沁儿低头抱怨。
“呵呵……”唐栩低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裴沁儿的头,说:“再过两个月,就是我十八岁的成年礼了。你知道我们唐家的规矩,唐家子女要在成年时将自己研制的药昭告天下,到时候所有江湖豪杰都会来观礼,我最近在准备这件事,有点忙,一时顾不上来,忽略了你。”
裴沁儿听唐栩解释完,顿时觉得自己不该因为唐朔的一句话来找唐栩,她怎么会不信他?
“那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裴沁儿关切地问。
“药两年前就已经研制好了,你知道的,‘醉魂’。”
“就是你救唐小姐的?”裴沁儿想了一下,问。
“没错。”唐栩又拍了一下裴沁儿头顶。
裴沁儿歪头躲了一下,唐栩手掌落空。
“还躲?”唐栩似乎不满,一把抓住裴沁儿的手。
“拍头会长不高的。”裴沁儿笑着说,想将手从唐栩手中抽出,忽然感觉自己手腕上多了一个东西,定睛一看,是一个手镯。
唐栩拉着裴沁儿的手没有松开,摩挲着裴沁儿的手腕,说:“回玥城的第一天就已经买好了,可惜一直没机会给你。”
“这……”裴沁儿感动得说不出话,心里像蜜一样甜。
看着裴沁儿的双眸,唐栩温和地笑,“以后都不许摘下来。”
“威胁我?”裴沁儿眨了眨眼,语气轻快。
“嗯,算是吧。”唐栩放下裴沁儿的手,看着裴沁儿眼底溢出的欢乐色彩,突然止住了原本想要说出来的话,说:“你可打不过我。”
裴沁儿佯装生气的样子嘟了嘟嘴,抬手戳了戳唐栩的胸口,问:“你舍得吗?”
“当然……”唐栩顺手将裴沁儿的手握在掌心,又坏心地挠了挠裴沁儿的手心。
裴沁儿心跳加速,掌心传来的软软痒痒的感觉,让她慌了神,看着唐栩眼底的墨,其中好像有星光闪动,裴沁儿不觉看呆了眼。
唐栩一点点俯身,距离裴沁儿越来越近。看着唐栩的脸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放大,裴沁儿像是不能呼吸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裴沁儿都能看清唐栩眼中小小的自己。
“舍不得。”唐栩呢喃着,蜻蜓点水般地吻在了裴沁儿的额头。
柔软的触感从裴沁儿额头传来,裴沁儿惊得闭上了眼睛。一瞬间,裴沁儿的心底涌出无数情绪,有甜蜜,有惊慌,有喜悦,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抵触。
裴沁儿微微皱了皱眉,唐栩起身就看见裴沁儿的眉头微微蹙起,“怎么了?”唐栩将裴沁儿圈在怀里,柔声问。
“我……”裴沁儿脸红低头,推开唐栩的胸膛,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