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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衣公子

那晚,下了很大的雨,外人只知道,唐家大小姐重病暴毙了,可唐府之内,却是人心凄凉。

大雨压住了火势,下人将唐雨柔救出来时,她已经死了。

当唐老爷看见女儿的尸体时,竟然红了眼眶,最终,却只是命人将唐雨柔埋到后山。

雨下的很大,裴沁儿拿着铁铲,一下一下挖着。

唐栩说,她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终于,她看见唐雨柔的衣角。

她扔下手中的工具,徒手挖着土。雨打在脸上很疼,裴沁儿几乎睁不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裴沁儿终于将唐雨柔挖了出来。

“后山向北,有一片树林,进入树林之后继续向北有一棵老槐树,然后向东走,你会看见一片杏花林,进去就是明月山庄。”

脑海里想着唐栩说的话,裴沁儿背着唐雨柔往明月山庄走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裴沁儿找到了明月山庄。

“笃笃笃……”雨声淹没了敲门声。裴沁儿将唐雨柔放到墙边,用力敲着门。

“有人吗?开门啊……”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年轻女子。

那位女子疑惑地看着裴沁儿。“姑娘,这么晚了找谁?”

裴沁儿拿出唐栩交给自己的玉佩。

年轻女子立即将裴沁儿迎了进去。

安顿好唐雨柔,开门的女子给裴沁儿端了一碗姜汤。裴沁儿一口气喝光了,道了谢。

“姑娘,我叫白芷,我们老夫人一会儿就来。”

“多谢。”裴沁儿没有多说,床上的唐雨柔没有呼吸,面色苍白的可怕。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白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这就应该是明月山庄的主人了。

老妇人径直走到唐雨柔床边,为唐雨柔把脉。

“唉,栩儿也是够冒险的,你这丫头倒是来得及时,再晚片刻,人就救不活了。”老妇人对裴沁儿说。

听了这句活,裴沁儿松了一口气。

“姑娘,请随我出来。”

想是医治不能被打扰,裴沁儿也没说什么,跟白芷走了出去。

天快亮了,也该回唐府复命了,裴沁儿告了辞,回到唐府。

唐栩命连翘带去的点心,下了一种毒,名叫醉魂。醉魂是唐栩三年前研制出来的,但除了唐栩本人,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令人起死回生的毒药。服下醉魂之人,外表像中了剧毒,七窍流血,但并不会真正死去,只要两个时辰之内将毒解了,便可活命。

玉儿之死,唐老爷不会留唐雨柔一条活路。唐栩便想出这个办法,救唐雨柔一命。现在,除了她和唐栩之外,唐府没有人知道唐雨柔还活着。

裴沁儿先回了房间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等到天蒙蒙亮,装作刚起床的样子,出了房门。

府上的下人已经起床干活,看到裴沁儿,和往常一样打了招呼。

来到唐栩的房间,裴沁儿敲了敲门。

“进来。”

推门进去,裴沁儿看到了唐栩,从他眼中的血丝可以看出,他一夜没睡。

“放心,都已经安顿好了。”裴沁儿说话不觉放轻了声音。

“好。”唐栩对裴沁儿温和地笑,对她十分放心。“下午,你带连翘过去,让她陪在雨柔身边吧,她们感情极好,想必连翘在,她会好一些。”

裴沁儿点了点头,想了一下问:“可是,连翘是你的贴身侍女,那谁照顾你呢?”

“本公子的身边,从来不用人照顾,再说,不是还有你么。”唐栩轻笑,说完,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走出唐栩的房间,裴沁儿神思恍惚。“不是还有你么。”这一句话,反复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以为小姐死了的连翘,郁郁寡欢,听到大公子要将自己送出府去,更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双眼无神,任由裴沁儿拉着自己走,不知去向何方。

看着连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裴沁儿觉得好笑,走了一路也没告诉她真相,任由她胡思乱想。

“沁儿,大公子是不是怪我没有保护好小姐,把我卖掉了?”连翘声音抖得不行,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声来。

“是啊,大公子已经把你卖给了一户人家,不过你放心,念在你在唐府伺候那么多年的份上,大公子给你找了一户好人家,不比唐府差。”

小姑娘哪里听得了这话,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心想,小姐不在了,她也不能活了,就生起了自尽的念头。

裴沁儿看在眼里,也不再开玩笑,到了明月山庄,带连翘走进唐雨柔的房间。

“看,床上就是你的新主子。”

“小,小姐?”连翘看清床上的人之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姐不是已经……”揉了揉双眼,确定眼前之人真的是小姐之后,连翘一时激动,又落下泪来。

“去吧,以后你就跟在小姐身边。”简单地讲述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裴沁儿拍了拍连翘的肩膀,看着她喜极而泣,笑着交代了唐雨柔的情况,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连翘略懂医术,又了解唐雨柔喜好,由她照顾唐雨柔,唐栩应该很放心。

不过,让裴沁儿好奇的是,这明月山庄到底是什么来头,那个老夫人居然能解唐栩的毒?

虽然满腹疑问,但裴沁儿也没有去问唐栩,因为她知道,唐栩这个人,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明月山庄,恐怕唐老爷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看连翘那般开心,裴沁儿心中也欢喜,回去的路上,脸上都挂着笑。

“主子,属下无能,未能找到公主下落。”

杏花林中,一黑衣人单膝跪在一白衣公子面前,面有惧色。

“过了大半个月,人还没有找到,炎烨,你从前从没让我失望过。”

“请主子再给属下一点时间,属下定能找到公主。”黑衣人,看向白衣公子,眼中尽是崇敬。

“去吧,一定要将公主安全带回。”

裴沁儿走在杏花林,微风扑面而来,带来的不只花香,还有两人的对话。

这两人是什么人?

隔着几棵杏花树,距离有些远,裴沁儿看不清两人面貌,奇怪的是,并未下雨,但白衣公子却拿着一把伞。虽然看不清长相如何,但那白衣男子的声音却是极好听,如潺潺流水,又如星夜飞花。

一片花瓣落在裴沁儿睫毛上,裴沁儿不禁眨了眨眼。

黑衣人已经离开,可那白衣公子却还在原地,手伸出伞外,去接空中旋转的花瓣。

“婧儿,你到底在哪里?”白衣公子看着远方,不知道在看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离去。

看这情景,应该是在寻找自己的心上人,一袭白衣淡如清水,语气中尽限哀愁,可见是个苦情郎。

裴沁儿等白衣公子走远,才走出来,回到唐府。在杏花林中看见的那一幕,裴沁儿并未向任何人提起。

随着时间的流逝,唐府归于平静,唐雨柔这个名字再也没在唐府中出现过。

裴沁儿自唐雨柔一事后,成为了唐栩的贴身侍女,跟随唐栩左右,无论唐栩去哪里,都会带上她,这未免让有些人乱嚼舌根。

“也不知道这个裴沁儿什么来路,竟然能让大公子另眼相待。”

“看她那个殷勤的样子,巴不得黏在大公子身上。”

“就是啊,狐狸精!”

裴沁儿将泡好的茶送到水榭,一路上闲言碎语不断,天天都是这些话,这些人也不会换个样式,磨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公子,茶来了。”

今天,唐栩要会见一位贵客。裴沁儿进去时唐栩和那人正在下棋,两人专注于棋盘,也没有理会端茶进来的裴沁儿。轻轻将茶水放在两人桌边,裴沁儿就静静站在唐栩身边。

“杨兄,你的棋艺大有长进啊,竟让我有些难以招架,果然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待。”唐栩落下一子,看向对面那人。

杨昼微微一笑,手执一子略微思索一番,“承让。”子落,胜负已分。

裴沁儿心中一震,这声音和那日在杏花林中的白衣公子竟然如此相似。

原本眼观鼻鼻观心,像个透明人一样的裴沁儿突然抬起头,看向杨昼。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琥珀般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诠释着一个词,优雅。

“实不相瞒,杨某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杨兄,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竟须如此客气,有事直说就好。”

杨昼并未接话,而是示意自己身边的随从下去,而后又看了裴沁儿一眼。

唐栩对裴沁儿点了点头,示意裴沁儿离开。

走出水榭,裴沁儿并未走远,就在水榭不远的池边看莲花。

身后,有脚步声,裴沁儿并未回头,心中已然猜到来人是谁。

“看这位姑娘有些面善,不知是否在哪里见过?”说话的人是杨昼身边的随从。

“不曾见过。”裴沁儿转身回答。

这个人从自己进入水榭的那一刻就一直看着自己,裴沁儿不知这人为何盯着自己不放,甚至于还跟了过来。

“姑娘真的不记得了吗?”

裴沁儿想了想,自己确实没见过这个人,于是说:“你可能是认错人了。”

“敢问姑娘,一月前,姑娘可曾去过城东的悦来客栈?”

一个月前?裴沁儿不禁想起来到玥城的第一晚。

“我是大公子的侍女,怎会出现在什么客栈?”裴沁儿笑了笑,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那人低喝一声,便出掌直袭裴沁儿面门。

裴沁儿心中大惊,来不及多想,便与那人缠斗在一起。起初,裴沁儿只是躲避,渐渐,那人越来越狠,裴沁儿不明所以,只能出手。

“炎烨,住手!”

突然,有人大喝一声。

炎烨停手,走到自家主子面前,“主子。”

唐栩的目光在炎烨与裴沁儿之间扫了两圈,笑道:“没想到杨兄身边还有如此高手。”

“哪里称得上高手,不过会两下拳脚罢了,倒是唐兄身边的侍女,不可小觑。”杨昼厉视着炎烨,淡淡地说道。

“主子,属下只是与那位姑娘切磋一番。”炎烨解释道。

切磋?这也叫切磋?要不是你家主子阻止,恐怕都要把自己杀了,裴沁儿愤愤地想。

“哈哈,你这下属也太不懂怜香惜玉,我这个丫头,平时连重活都舍不得让她干呢。”唐栩玩味一笑,看向炎烨的目光却十分冰冷。

杨昼笑了笑,“唐兄,今日是我的人唐突了,改日再来给这位姑娘赔罪。”

裴沁儿顿时感觉十分尴尬,自己不过是一个侍女而已,被这两人说得,到像是自己有多么重要。

“其实也没什么,就像炎烨说得,不过是切磋而已,哪里谈得上赔罪呢。”裴沁儿语气舒缓,仿佛刚刚真的只是一场切磋。

“既然我这丫头这么说,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杨兄,不嫌弃的话,留下来吃了午饭再走吧。”唐栩笑如春风地说。

杨昼看了裴沁儿一眼,回答:“不了,今日在府上叨扰已久,就不麻烦了。今日所托之事,还望唐兄相助。”

“放心,杨兄的事,唐某一定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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