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珩拍了拍吴婉的手:“现在时间还短,说不定之后就想起来了。”
吴婉紧紧的握着杜珩的手,执拗的问到:“要是真的想不起来呢?”
杜珩闭上了眼睛:“那就是他的命。”
吴婉叹了口气,她对苏子渊很有好感,但是,如果真的想不起来,她也绝对不会让女儿在一个废人身上耗费了一生。
拨开平静的水面,内里是一股股湍急的水流。杜箐选择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不愿去想,不愿去听。
在她看来,如果苏子渊想得起来,那他自然有本事解决这些问题,用不着她来操心。但是,如果他想不起来,她就算能撑着一时,也不可能撑住一世。她并不是方茹那样的女人,她并没有那样强势。如果杜箐如今已经结婚生子,或许情况又会不同。
结了婚有了孩子的女人,会比未婚的姑娘有更大的勇气,为了孩子可以迸发出无限的激情。但是,杜箐不是。她没有成为一个母亲,也体会不到身为母亲的那种勇气。
苏子渊头上的伤口还没有拆线,但是周边的头发长出了一些,护士拿着剃刀要给他剃掉:“苏先生,请您坐过来一点儿,我要给您换药了。”
苏子渊从书里抬起头来,经过一段时间,他已经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小护士根本不敢拿他怎么样,十分冷淡的看了对方一眼,一动不动:“你走开,我不剔!”
杜箐到房间的时候,正好就看见苏子渊和护士小姐的拉锯战。她接过了护士手里的剃刀,问到:“我来给他剔成么?”
护士小姐原本心情有些忐忑,怕杜箐责备她连这点儿小事也干不好,见杜箐并没有其他意思,麻溜的将剃刀交给了杜箐。
杜箐一进门,苏子渊脸上的表情明显变了。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对他是有支配权的,于是抱着被子窝到了床的角落装可怜。
杜箐脸上的表情很无奈,哄孩子似的对他招手:“过来,我要给你剔头发,不然不方便上药。”
苏子渊摇头,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特别可怜的抱着被子缩在床角,楚楚可怜的看着杜箐。
杜箐看见他这副样子,就特别想要蹂躏他。
苏子渊多注重外表啊,他是那种衣服穿了一天,哪怕一尘不染也必须要换的男人。哪怕现在失忆,但是潜意识里的习惯,却仍旧保留了下来。
杜箐手里捏着一把剃刀,额头上已经蹦出了一个十字,耐着性子问他:“为什么不剔?”
苏子渊一脸嫌弃的说:“因为丑啊!”
他是没了记忆,又不是审美缺失,头上顶一块秃瓢儿,那得多丑,多对不起他这张脸啊!
杜箐爬上了床,像个强抢民女的恶霸,看着瑟瑟发抖的苏大少爷,伸出了两根手指:“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坐下来,我给你剔头。”
苏子渊想也不想的摇头,问:“第二个呢?”
杜箐狞笑了一下,对他说:“那就是我叫几个男护士过来,把你绑在椅子上,然后给你剃头,你选一个吧。”
最后,苏大少爷跟个小媳妇似的,坐在了椅子上,委屈的看着自己头上的头发掉落下来。他的头发在之前做手术的时候,就剃过一次,现在只是长出了短短的青茬儿,杜箐小心的给他剔头发,不然头发落到他的伤口上。
苏子渊低着,等杜箐剔完之后,犹豫了很久,对杜箐说:“你干脆把我的头发剃光算了吧,这样秃一块,实在是太难看了。”
杜箐看着他那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很心酸,蹂躏他的快感也瞬间消失了。如果可以,她宁可被他蹂躏,也希望他能将之前的回忆想起来。
杜箐没给他剔头发,直接叫护士过来给他上药。上药之前,要先拿酒精消毒,苏子渊眉头皱得死紧,脸色苍白,却一声不吭。好不容易上完了药,他冷淡的对护士说:“给我把头发都剃掉。”
苏子渊除了在杜箐面前之外,其他时候气场都是很足的。护士小姐看了杜箐一眼,没动作。
苏子渊明显急了,在杜箐肩膀上拍了一下:“跟她说,我要把头发剃掉。”
杜箐白了他一眼:“发什么神经呢!你现在也就这张脸能看了,剃掉头发,我还不如把你剔在这里算了!”
苏子渊闹腾了一会儿,杜箐不得不给他找了顶帽子带上,遮住后脑勺那块难看的纱布。
苏子渊照了下镜子,觉得也不算很奇怪,点点头,继续坐在床上看书。杜箐看着他懒洋洋的样子,深切的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带孩子。现在的苏子渊,比以前难搞定多了。
苏子渊看了一个下午的书,最后杜箐将他手里的书给抽走了。
“你干什么?”苏子渊不悦的抬起头,他眉头微微皱着,语气冷淡,一瞬间简直让杜箐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版本。
不过,下一秒她就意识到,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她用了点儿力气,才收拾好心情,对他说:“你脑袋上的伤害没好,看书看太久会头痛,先睡一会儿好吗?”
苏子渊想要回答不好,但是看着杜箐的眼神,他却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悲伤,似乎是在看着他,却又似乎是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他突然觉得,或许他曾经是真的非常爱她。爱到,会因为她的一个颦眉而心疼。
苏子渊没说话,躺在床上,气息慢慢的悠长起来。
晚上,苏子渊醒来的时候,杜箐正好为他端来了晚饭。苏子渊看着她端着饭菜从门外走进来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心安,很熟悉。
饭后,杜箐对他说:“苏子渊,你头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准备明天给你办理出院手术,然后带你去京城。”
“为什么要去京城?”苏子渊问。
“京城有更好的医生,有可能可以让你想起之前的事情。”杜箐为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我不去。”苏子渊面无表情的说。
杜箐错愕,又有些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问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