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听了黛玉的话,一时间都愣住。这样的话水琛和水琨是听过的,王沐晖也曾无数次给他们讲‘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道理,但那都是用书上枯燥的句子来阐述的,却不像黛玉这般,用如此简单的一杯茶,便把二人引入这样的思考之中。
而凤璿却是闻所未闻,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先是不以为然,之后细细思索,想想雨痕,想想自己,原来总觉得大家都夸奖雨痕懂事,自己不屑一顾,此时才觉得原来自己真的很幼稚,总以为自己占尽天机,一切都比别人好,其实自己最不堪一击的,便是自己这份荣耀的身份。
所谓的霸王香,便是这个身份了吧?就像昨日回来的路上,大哥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一般。若是自己不是北王府的郡主,皇上和皇后还会这样待自己吗?子詹哥哥还会这样宠溺自己吗?小小的凤璿想到这些,心中忍不住一阵惶恐,再看母妃气定神闲的样子时,目光便多了几分忐忑不安。
“琳儿,你有话说?”黛玉不看凤璿,只看着胶泥风炉上滚开的泉水。
“母妃,琳儿原来是不是很不懂事?母妃是不是很讨厌琳儿?”凤璿说这话的时候,头低的很低,双手搓着自己的衣角,声音闷闷地,仿佛立刻要哭出来。
“琳儿是有些不懂事。但母妃不会讨厌琳儿。琳儿跟两个哥哥一样,都是母妃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孩子母妃都是一样的心疼。琳儿从小儿身子就弱,后来中过一次毒,大家都害怕你会跟你大姐姐一样,所以众人都宠着你,你父王又万般疼爱与你,所以你原比你两个哥哥和姐姐们更骄纵些。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母妃的错。母妃想,从今儿起,对琳儿一视同仁,跟对你哥哥姐姐们一样对你。你可有怨言?”
“母妃,琳儿怎敢有怨言?只求母妃别生气了。看在琳儿小,不懂事的份上,宽恕琳儿这一次。以后,琳儿再也不敢了。”
“嗯,母妃愿意相信琳儿的话,但母妃也要先把规矩说明白了。”黛玉又冲了茶,给孩子们斟上,举杯道:“这是第三泡了,来,你们再尝尝,此时的茶香悠远绵长,却少了先时的那份霸气,此时才算是真正的茶香,可谓:君子香。”
三个孩子再品茶时,果然觉得这茶香醇且优雅,雍容却温和纯正,不像第一杯那样,香气浓郁却带着苦涩。水琛和水琨连声称是,凤璿也连声说:“听母妃这样说,这茶吃起来果然比平日有滋味。”
黛玉却只笑笑,待喝完杯中的茶,便转头对紫鹃道:“把原来服侍大姑娘的安姑姑请来,再把家法戒尺也请来。”
紫鹃一愣,这会儿瞧着娘们几个说的这般乐和,怎么好好地又请家法?
“还不快去?愣着做什么?”黛玉瞪了紫鹃一眼。紫鹃忙答应着下去。
水琛和水琨心中一沉,暗道不好,母妃还是会责罚妹妹的。
水琨心中又骂,子詹这家伙真不够意思,这个时候了还不见人影。母妃真的要打妹妹了,父王这会儿也不露面。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呢?
黛玉看着两个儿子都有些焦急,女儿反倒安定了几分。心中暗笑,知道两个哥哥是担心妹妹被罚,而凤璿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便宽慰了几分,只安静的冲茶,慢慢的品着,说些题外话来同三人闲聊。
不多时,安姑姑和紫鹃一起过来,后面跟着水安家的手捧戒尺,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黛玉便对安姑姑道:“当初为了大姑娘,我们太妃把姑姑请来我们家,这些年任劳任怨,我们大姑娘终于有了一份安静的生活。这都是姑姑的功劳。”
“王妃过誉了,这是做奴才的本分,奴才不敢居功。”安姑姑忙给黛玉行礼,神色安然,不卑不亢,带着宫里人猝然临之而不惊的特有气质。
“如今呢,我们这个小郡主又是个难缠的孩子,我这身子总七病八灾的,府内外的杂事也多,我无暇管她,今儿请了姑姑来,还是把她托给你的意思。望姑姑好好教导她,不要让这孩子继续顽劣下去,到时辱没了门风,使我将来难见太妃和水家的列祖列宗。”
安姑姑听了之后,忙跪在地上,“王妃的吩咐,奴才不敢不依,只是郡主还小,此时用那些规矩来束缚于她,未免太苛责了。”
“你不必担心,我相信你阅人无数,心中是有担当的。”黛玉说着,便抬手要过水安家的手中的戒尺,亲手递给安姑姑,接着说道:“这是我家的家法,凤璿是主子,你是仆从。若她使性子,你或许无法约束她。如今这个交给你,她若是有所不恭,你可用着戒尺训教她。见了这戒尺,便如见了王爷和我。琳儿,听见了么?”
凤璿哪敢怠慢,早就起身离座立在一旁等候黛玉吩咐自己,此时听母妃问话,忙上前跪在地上,答应道:“母妃放心,女儿一定听安姑姑的教导,好好地学习。必不让母妃失望。”
“那些女则女戒之类的东西,我也不怎么喜欢。安姑姑只是负责每日守在你身边,指导你的言行举止,至于女工针线上的嬷嬷,回头让紫鹃去挑两个,再有,你若是还嫌腻烦,琴棋书画也是可以学的,诗词曲赋也准你读。只是不许你再像那些没人管教的野孩子一般,翻墙攀石,东拉西扯,走门串户,招摇过市。若是被我知道了,不单单你要受罚,只怕连安姑姑也要问个失职之罪。”黛玉正色看着凤璿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