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不是经常来城东,所以不太清楚这边的人究竟有多穷。”
看我不停往车窗外面看,谢珂笑着和我说起了话。
我摇了摇头,情绪也低落很多,“我以前来过城东,经常来。”
“经常来?”
谢珂一脸惊讶,我却没有再和她说什么。
可能是因为城东比较乱的缘故,以前我被那些人挟持着,基本上都是被绑到城东区来,加上商勇的事情,城东区对我来说并不陌生。
看出了我不想和她聊这方面的话题,谢珂识趣地没有再问更多问题。
小车在小巷里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比较宽阔的小区。
城东区主要是老房子居多,不过老房子也不全都是四合院,还有很多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员工宿舍楼,谢珂带我来的就是这种地方。
“到了,下车吧。”
谢珂推开车门第一个走下去,我疑惑地跟着谢珂下了车,“我们要去哪家?你怎么把车就停在门口了。”
小车没有停在某一栋居民楼的楼下,甚至连小区的门都没有进去,车头还是朝着外面的。
谢珂将后备箱打开,我这才发现后备箱里塞满了东西,不是什么大米,就是一些洗洁精之类的,反正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待会儿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车这样停了。”谢珂将一袋大米从车上拿下来,喘着粗气瞪了秦泰一眼,“帅哥,你就不准备帮我一把?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在我的点头示意下,秦泰这才上手帮谢珂把后备箱里的东西给一样样地拿出来。
我们才刚刚将后备箱里的东西给放在地上,就有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笑着从小区外面跑了过来。但是在他看见谢珂之后,马上就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小沫,你傻站在哪里干什么?看见阿姨来了不高兴?”谢珂将一个小盒子拿出来在小沫面前晃了晃,“小沫,这是阿姨在网上给你买的高达模型,听说你们现在都喜欢玩这个,阿姨问过了,这个是顶配。”
我不知道谢珂说的顶配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刚才恰好有看见这个模型的标签,就这么一个小玩具竟然就要卖一千四百多块钱。
谢珂才转到我们部门还没有拿到身为我们外交助理的第一笔工资,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全都是用她的积蓄负担的。而据我所知,谢珂以前的月薪也不过三千块左右。
面对谢珂这么热情地要送玩具给他,小沫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谢珂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将这盒玩具硬塞到小沫的手上。
“你个小子鬼精鬼精的,自己喜欢就拿着,还非要阿姨塞到你的手里。好了,回去玩吧,阿姨这里还有好多东西要放。”
小沫没有走,还是直勾勾地看着谢珂。
我觉得这个小孩儿看谢珂的眼神很奇怪,不过谢珂和我招了招手,让我们两个帮把手将这些东西都给弄到门卫室去。
门卫室的保安早就在谢珂来的时候就笑呵呵地迎上来了,和小孩儿的古怪形成鲜明的对比,保安就像是迎接自己亲妈一样恨不得帮谢珂把所有东西都给搬到办公室里去。
谢珂从一大堆礼物里抽出两条烟递给这个保安,“张叔,这两条可是中华烟,正宗的。”
张叔搓着手将两条烟接到手上,“谢小姐你看看你,每次来就来吧,还这么客气。”
“我这么客气是因为剩下来的这些事情都需要张叔你帮我打理。”谢珂从兜里拿出一张长长的清单交给张叔,“张叔,这些东西哪些是给谁的,我都有好好地做备注,你一定要把东西送到他们的手里。”
张叔收了谢珂的中华烟,现在就是手软。他对谢珂敬了一个不标准的礼,“放心吧谢小姐,我老张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就在我奇怪谢珂做了这么一连串的事情究竟是在干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群人喧哗的声音。
谢珂脸色一变,拉着我就往车的方向跑。
“快走,看这个架势应该是木大嫂回来了。”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谢珂这么慌张过,她坐上车马上就把发动机给打燃,踩下油门就往外面跑。
“你个小贱人!有种你就不要跑!”
哐当一声,一根擀面杖砸在我们车的后面玻璃上,把坐在副驾驶的我给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虽然看得出来她的年纪不大,不过两鬓的头发都有些花白了,尤其是刚才生气的时候脸上的皱纹皱在一起,竟然给我一种很苍老的感觉。
我看了谢珂一眼,“这就是你要把车头冲向小区门外的原因?”
谢珂脸上露出一丝苦涩,“那是木大嫂,一个寡妇。”
我看着谢珂,知道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她深吸一口气,又将一口浊气重重地吐了出来,“她的男人是我们公司以前的老员工,因为裁员而且没有拿到工资的缘故,从办公楼的楼顶上跳下来摔死了。就是我之前要跳楼你把我拉下来的地方。”
听谢珂这么说,我的心头就是一颤。
我知道谢珂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因为她的眼神已经越来越悲伤。
“你是不是觉得公司拖欠老员工一点工资,甚至将这些老员工裁掉,虽然有些过分,但远远算不上残忍?”谢珂自嘲地笑了一声,“起初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席真让我去处理这些人的时候,我安慰着自己,这就是商场,如果我不处理他们,我自己就要失业,我自己就要下岗。直到有一天我从别人嘴里知道那批老员工被公司裁员之后组建了一个互助会。他们一大群人住在一起,能够帮扶的地方就尽量帮扶。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人吃不起饭,有人再也不能进城看看那些高楼大厦,只能改行,或者去工地下苦力。”
“这怎么可能?”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谢珂,“好歹他们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怎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