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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阿鲁姆的新客人(2)

周围静悄悄的,远处传来一阵簌簌的声音,那是风吹过高山时发出的响声。猛然间,海蒂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要跑下山来,也想起了现实,眼前站着的的确是医生。就在自己的面前真真实实毋庸置疑。于是,她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的人。

海蒂很快发现,就在他低头望自己的那一双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悲伤的阴影,这是小海蒂从未见过的。她记得在富兰克托时,这位善良而慈祥的医生,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那时候,他是多么开朗快乐啊,就好像内心里有一团阳光。

海蒂心里一阵疼痛。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不忍心的就是看别人难过的样子,更何况他还是那么一位和蔼可亲的医生。为此她有些自责。她猜想一定是因为没能带克拉拉和奶奶来的缘故,于是,她很快忘记了自己的失望,而是想要找一些话来安慰他。

“是啊,您说得没错,马上就要到春天了。到那时,她们准会来的!我相信一定会的。”海蒂很快宽解似的说,“您瞧,在山上,日子过得可快了。再说,我想她们如果那时候来的话,就可以在这儿住上好长一段时间呢。嗯,我猜,克拉拉一定非常喜欢这样。走,医生,我带您上爷爷家去。”

海蒂和医生拉起手,高兴地向山上的小屋走去。一路上海蒂心里还在使劲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医生高兴起来,于是她想了想,开始用有趣的语言,又重新讲起阿鲁姆悠长暖热的夏天,她安慰他说不知不觉夏天就会到的。

说着说着,就连海蒂自己也渐渐想开了,她一跑到上面就高兴地冲爷爷大声喊:“爷爷,克拉拉和奶奶还没来,不过,马上就会来的。”

对爷爷来说,这位医生并不完全是个陌生人。在小海蒂的描述中,经常会提起他。关于他的故事,爷爷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爷爷热情地向客人伸出手,真心诚意地欢迎他。很快两个人在屋前的长椅上坐下来,热烈地交谈起来。他们给海蒂也让出了一个位子。医生亲切地招呼她过来,然后说起这次旅行的事,包括赛斯曼先生如何劝他,克拉拉如何恳求他这些事儿,他也告诉爷爷,自己很长时间以来心情都很郁闷,早就想出来走走,也许这样会好很多。

说完,医生凑到海蒂耳边,悄悄告诉她,从富兰克托带来的东西马上就会送来,那都是克拉拉和奶奶送给她的礼物。他还说:“我敢保证,你看到那些,会比看到我这个一大把年纪的老医生,要高兴得多。”小海蒂听了他的话,心里很激动,她简直有点迫不及待,就在心里一边猜想那会是些什么,一边急切地盼着包裹快快送上山来。

爷爷邀请医生,要他至少在天晴的时候上山来,因为在阿鲁姆的山顶多待一待,心情就会变得非常舒畅。爷爷还劝说他要多待些日子。

不过遗憾的是,这儿没有可以让绅士留宿的房间,所以没法让他住在山上。当然,爷爷还有一个建议,他让客人不用回拉加兹温泉,而是在德尔芙里找个住处就可以了。山下的旅店虽然简朴,却也整齐干净。如果住那儿的话,每天早晨太阳出来,就可以登上阿鲁姆,而且又不会太累,这样他也可以把医生带上山顶,或者去其他想去的地方。

医生听了爷爷的这个提议,十分赞成,立刻同意就这么做。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此时此刻,风早就停了下来,欢快的枞树枝这会儿也变得安安静静的。这个小屋地势虽然很高,但气候却非常宜人。当微风拂来,令人感到十分温和轻柔,就是在太阳下的长椅这儿,也变得凉快清爽了一些。

阿鲁姆大叔很快站起身来,矫健地走进小屋,不一会儿,就搬出一张桌子放在长椅前。

“快来,海蒂,拿来餐具我们要准备吃饭了。”爷爷说着,又转身微笑着,幽默地邀请医生道,“请医生也在这将就一顿吧,虽然是粗茶淡饭,不过,您瞧,这个天然的餐厅倒还是相当不错吧。”

“当然,的确很不错。简直可以是超级豪华。”医生一边望着阳光照耀下的山谷,一边兴致勃勃地回答说,“我很高兴接受您的邀请。在这么美丽的山上,我相信饭菜一定会美味可口的。”

海蒂想到现在自己居然能款待医生,就变得高兴极了,像一只小松鼠似的飞快地跑来跑去,一趟又一趟把壁橱里的东西都拿到桌上。

过了一会儿,爷爷已经准备好午饭,端来冒着热气的一罐奶,还有烤成金黄色的奶酪。爷爷又把肉干拿出来,那是在山上清新的空气里晒成粉红色的肉干,他把这些肉干整齐地切成一片一片,薄得几乎透明。

克拉森医生突然很有胃口,他几乎有一年都没有吃过这么香喷喷的午饭了。

“唉,还真是应该把克拉拉带到这儿呀。瞧这里多美的风景啊。”过了一会儿,医生若有所思地说,“她要是在这儿的话,准能有劲,要是像我今天这样的胃口,不用多久,她就肯定胖得认不出来了!”

正说着,一个背着大包裹的人健步从下面走上山来,他来到小屋旁,把沉甸甸的行李往地上一放,深深地吸了几口山上清爽的空气。医生走过去,高兴地说道:“啊,对对,就是这个。从富兰克托带来的礼物。”医生拉起海蒂的手一起走到大包旁,熟练地解开上边的绳子,然后,当他拿下最外面的一层罩子后说:“好了,海蒂,接下来,该由你自己来把宝贝拿出来了!”

海蒂一听,心里很激动,赶紧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掏出来。她盯着面前摆的这些东西,立刻把眼睛瞪得滴溜圆,一副十分惊奇的神情。医生又来到她旁边,把一个大箱子的盖子打开给她看,并介绍说:“你瞧,这是给奶奶的礼物。有很多新鲜的点心。”

这下,海蒂都要跳起来了,她高兴地大喊起来:“真的!真的!这下奶奶就能尝到好吃的点心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她围着箱子手舞足蹈了一会儿,又马上把它盖好,有好半天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她想了想,决定要马上就去到奶奶那儿。可是爷爷说,等到傍晚送医生下山的时候,大家一块去会比较好。海蒂只好答应了。

她又看了看礼物,这回发现了克拉拉准备的那袋精美的烟草,连忙拿到爷爷那儿去。爷爷赶紧高兴地把烟丝装进烟斗,悠闲地吸了起来。然后。两个大人坐在长椅上,各自吐着大大的烟圈,亲切地聊了起来。

小海蒂一件一件地看着那些东西,很快就发现了克拉拉送来的那些新礼物。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高兴才好了。因为每看到一样,她都会蹦跳一阵儿。可是,在高兴后不久,她忽然又跑回到长椅边,只要他们说完一段话,停下来的时候,她就会坚决地说:“不对,克拉拉送来的这些东西,就是加在一起,也没有老医生来这儿让我高兴。真的。”

两个大人听完不由得笑了,医生点点头说道:“嗯,原来是这样!好,你这样说,挺好的!”

不知不觉,太阳开始落向群山了,天色渐渐晚了。客人站起来。这个时间,必须要下山到德尔芙里找旅店了。爷爷手里抱着点心箱子,还有大香肠和披肩,走在最前面,克拉森医生拉起小海蒂走在后面。

就这样,当三个人走到山羊贝塔家门口,海蒂就在这儿和他们分手,并说好要爷爷把客人送到德尔芙里,然后再回来顺路接她,而海蒂就在奶奶这儿等着。

和医生告别的时候,小海蒂问他:“医生,我想请您明天到牧场去看看。您难道不想和山羊们上牧场看看吗?”在海蒂的心里,她觉得和山羊们一起上山,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妙不过的事了。

“好吧,海蒂,你的提议不错。”医生回答说,“我很乐意,那么,我们一起去吧。”

说定了一切之后,两个大人下山去了。海蒂现在要做的事儿,就是一个人高高兴兴地来到奶奶家,给奶奶一个大惊喜。

她先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把点心箱拖进了屋,然后,又跑出门外来拿香肠——因为之前爷爷把东西全放在门口了。等到她把吃的东西都拿过去之后,又回来拿克拉拉送给奶奶的大披肩。

海蒂用了很大的力气,就是想把这些东西都尽量拿到靠近奶奶的地方,好让奶奶亲手摸一摸,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还把披肩放到奶奶的腿上,让奶奶感受披肩的温暖。

“你摸摸看这些,这些都是富兰克托的克拉拉和奶奶送来的东西。”海蒂说着,一边拍着奶奶的手。可是奶奶太吃惊了,她有些目瞪口呆,不仅如此,就在那一刻,连布丽奇也惊奇得几乎连手脚都不会动了。从海蒂进门开始,再到她刚才使足力气一件一件搬进来这些东西,好半天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呆呆地望着这一切,也不知道过来帮一下忙。

“哦,奶奶,您瞧这些点心,都是您能咬得动的。可软和了!克拉拉说,这点心可是最好的!您瞧,多么软和,多么好看!”海蒂不停地喊着。

奶奶在海蒂的喊叫声中不住地点头:“啊,真的,真的海蒂,我能感觉到,我能闻到。真是不错的东西啊!啊,她们是多好的人啊!”奶奶说完,又用手抚摸着那些又柔软又暖和的东西说:“这么好的披肩成了我的,这真是做梦一样,我连想也不敢想的,好事怎么会落到我的头上啊!”

可是机灵的小海蒂凭感觉就能知道,奶奶的心里高兴坏了。而且她还知道,奶奶收到披肩比收到点心更高兴。因为这是一种被别人关心的温暖。

布丽奇还呆呆地站在桌旁,仔细地打量着桌上的香肠,她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活了这么大岁数,但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香肠,更不敢相信这是给自己的,并且要由自己亲手来切。

布丽奇摇摇头,对这些事情简直无法确信,她有些惶恐地说:“啊,这怎么行呢?还是先问问大叔吧,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海蒂听了,却毫不犹豫地说:“很简单啊!当然是请你们吃掉,快!来,拿刀子来分啊。”

这时,贝塔吧嗒吧嗒地跑进来,一边大叫着:“阿鲁姆大叔待会儿过来,海蒂她——”

可是,男孩子马上说不下去了,因为在他的眼前,摆着许多丰盛的东西。他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摆着的大香肠,吃惊得张大嘴巴。

这会儿,小海蒂知道自己应该走了,因为明天她还要等待医生,然后一起到牧场去。于是,她立刻同奶奶握握手,跟她说再见。

从那次爷爷到奶奶那儿之后开始,爷爷每次路过这儿都要待一会儿,问候一下老奶奶,说一些话。奶奶也经常听他对自己说些安慰鼓励的话,所以一听到爷爷的脚步声就十分高兴。

不过对于海蒂来说,她每天天一亮就会跑到外边,但是这次已经太晚了。因此,爷爷只站在门外说:“时间这么晚了,我必须得让她回去睡觉了。”于是,他对着敞开的门口向奶奶说了句“晚安”,就牵起了正好跑出来的海蒂。

就这样,在闪烁的星空下,爷孙俩向着山顶静静的小屋走上去。他们两个人都非常开心,也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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