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有什么疑问不妨吃完饭再说,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盲眼男人笑得一派温柔,和煦得像一抹春风,直拂得人全身微暖,懒懒地不想再去怀疑什么。
凤语筠眸光微敛,心里对这个男人的防备又多了几分,却也没再多说什么,与泽西尔一同在餐桌前坐下,毫不客气地将饭菜一扫而空。
虽然饭菜的味道不怎么样,可是,对于饥饿的旅人而言,一顿温热的饭菜便是天大的恩赐,也会是放松警惕的最好迷药。
凤语筠心知肚明,却是不动声色地在填饱肚子的同时,细细打量着那个盲眼的男人。
男人双目微张,却是黯淡无光,明显没有焦距,无论是精雕细琢的五官,还是颀长清瘦的身姿,处处都透着无法忽视的优雅和仙韵,让人有一种‘只因天上有’的感慨。
又是一个没有人类气息的家伙,凤语筠觉得,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是个死物,举手投足之际,竟是连空气的波动都无法影响。
吃过饭,盲眼男人又端来了两杯清茶,淡而无味,却正好适合饭后润喉,男人也自然地坐在了桌前,笑得一派儒雅。
“你知道我们要来?”
“是。”
“你也知道我们是两个人?”
“这个自然。”
“你还知道我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没错。”
男人的回答淡如轻风,甚至感觉不到气息的涌动,凤语筠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看向男人的眼神又森冷了几分。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莫名地不喜欢,还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我叫预言,是个预言师,你们从岩城而来,要去风之崖救人,我说的……可有错?”预言的脸上,写着十拿九稳,这让凤语筠心中生起不悦。
她最近已经够心烦‘命运’这档子事,再来一个什么都说得准的预言,实在是让人心情好不起来。
“你有什么目的?”
“预言没有任何目的,我等在这里,只是想要告诉你,离开这个小山村之后,你们将进入真正意义上的木之境,这是一片充满了生命力的土地,去找木王,他能指引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风之崖。”
预言淡淡地说着,不带一丝情绪的起伏,让人不敢相信也不敢怀疑,生生卡在了中间地带。
可直觉却告诉凤语筠,必须要相信他,否则……她会再也见不到凌霄。
“多谢。”冷冷地说出两个字,凤语筠不再停留,与泽西尔立即离开了小山村,也没有再与预言多说过一句话。
她下意识地想要把这个男人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而事实上,他早已在无意中强行切入,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移除。
虽然不信任预言,可是,凤语筠仍是依照他的指示,来到木城求见木王木塔尔,一切都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顺利地见到了木王,也顺利地拿到了进入风之崖的线索:地图,那上面清楚地标注了风之崖的地理位置,可是,却无法提供更多的信息,比如所谓的危险到底体现在何处。
不过,这些于凤语筠而言都不是问题,她所要做的,不过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风之崖,找到凌霄。
“凤小姐,木塔尔别无他求,若你能够顺利进入风之崖,请将您看到的第一颗绿色宝石带回。”风王只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却没有多作解释,定定地看着凤语筠,等待她的回答。
“好。”
风王这个请求听起来有些突兀,可事实上,却是信息量巨大,他这般笃定的语气,是料定她一定能够平安回来吗?
那她……就一定不会败在风之崖!
起先凤语筠心里还没什么底,现在听了木王的话,反倒是安下心来。
这个木王分明知道些什么,除了指路之外却是不肯多说一句,那个叫预言的盲眼男人,必定也知晓一些内情,明面上是给她指了条捷径,暗地里却是引着她往设好的陷阱里跳。
只是,她没办法确定,木王和预言与黑迦鲁是不是一伙的,不过,就算不是,他们之间也或多或少有些利益牵扯,她只要顺着这条线走下去,总会得到答案的。
“泽西尔,不必再特意赶路了,他们的真正目标是我,在我到达预定地点之前,必然也不会把凌霄怎么样,我们就慢慢走过去吧!”凤语筠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森冷得可怕,连泽西尔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凤语筠,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之后,便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继续前进。
他何须考虑那么多?只要安静地跟在凤语筠身侧就好,至于凌霄的命运如何,他可没闲情来关心,自己还烦着呢!
两人一路继续向西行去,每当夜幕降临,金蛇总会主动现身,助凤语筠整合体内两股圣灵珠的强大灵力,原本是两种属性相反的力量,却因缘迹会地同处于凤语筠体力,两者之间的冲突力可想而知,凤语筠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可事实却是……
她的力量被这股冲突力给限制住了,甚至有某些特定的环境中完全无法驱动灵力,而且这股冲突力越来越强,颇有反噬主人的趋势,从金蛇那里得知这个事实,凤语筠的眉头几乎凝到一起,心里的怒气别提多烧人了。
想她凤语筠一直自强自立,向着最强大的顶峰前进,却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迹遇而累到如此境地,不但被黑迦鲁打败,甚至还累得凌霄被掳走。
“有办法解决吗?”她要的是彻底收服这两股力量,而不是单单的压制,如果这两颗圣灵珠的力量不能为她所要,她宁可舍弃。
她不稀罕这种从天而降的灵力,只有靠实力得到的力量,才真正属于她自己,不过,既然有人愿意凭空扔下馅饼,已经到了嘴边她也没理由拒绝,加上她独属的烙印,自然也就跟她姓凤了。
“我的主人,我会助您完全吸收掉两颗圣灵珠的灵力,只是过程比较长,也会很痛苦,如果主人没有异议,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金蛇注视着凤语筠,看到她微微点头并开始盘腿打坐之后,也开始行动。
一整夜就这么过去了,当凤语筠从极度的痛楚当中缓过神来之时,天色已经大白,泽西尔正皱着眉头看她。
身体的疲惫无法言喻,可是,天亮了,她便不想再停留,嘴上说着不必赶路,可事实上,她的脚步又何曾慢下几分?
这一点泽西尔心知肚明,不知不觉之间,心里的嫉妒早已累积得快要满溢,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在凤语筠的心里,他永远也不可能比得上凌霄。
因为,凤语筠会本能地相信凌霄,对泽西尔却永远都带着几分戒备,他有时甚至还会感觉到几丝不屑。
他……有那么差吗?
连续十天,一入夜泽西尔便会失去意识,他心里清楚得很,凤语筠不愿意让他看到她的秘密,用最简单的办法让他站在了圈子的外面,尽管凌霄现在不在这里,可是,泽西尔却有一种他就在身前的错觉。
他这究竟是怎么了?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地点,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凤语筠,可那个女人,却连一眼都吝啬于给他。
他到底输在了什么地方?心里这种压抑到疼痛的悸动又是怎么回事?莫非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病入膏肓了吗?
这样的行程,每一刻都是一种新的折磨,当他每次迎着阳光睁开眼睛时,总能看到凤语筠疲惫地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打坐,脸上的憔悴没有丝毫掩饰,然后,她会睁开眼睛,继续前进。
而他能做的,只能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这样的折磨,到底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她晚上到底都在做些什么,为何会疲惫成这样?
直到第十一天,他终于无法忍受,准备摊牌,可仍是没敌得过金蛇的魔力,当他再次从昏沉睡眠中清醒过来时,阳光已经洒满了大地,他习惯性地朝前方望去,凤语筠还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打从,可是……
她脸上的疲惫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泽西尔太过惊讶,哪里还淡定得起来,翻身爬起便朝凤语筠大步走去,揪着她的肩膀就问:“你这些个晚上到底都在做些什么?你……”
凤语筠的眸子就在他的面前睁开,眼底的清冷让他心头一颤,不自觉地放开了双手,却仍是强硬地想要问出个结果来。
他不喜欢与凤语筠这般生疏,如果他和凌霄换位处之,那凤语筠会不会也这般着急地前去寻他?又会不会如同对待他这般对待凌霄?
“你不必知道,出发吧!”凤语筠的话说得云淡风轻,随便吹一口气都能飞散而去,可是,语间的疏离却是让泽西尔差点抓狂,捏得咔咔直响的拳头垂在身侧,压抑着始终不曾抬起。
有时候,他真的想痛扁这个无情的女人一通,她怎么可以对待什么都这样无动于衷呢?
不对,至少……她对凌霄不会这般无动于衷,被撇除出去的人,只有他而已。
该死的女人,我这么喜欢她,她却这么无情地对我……
居然……是这样,原来我喜欢她,或许,从第一次见百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兜兜转转地绕了这么多圈,他居然笨得到现在才看清自己的心?亏得他已经吃了几大缸子醋,居然只是因为凌霄是他的情敌吗?
泽西尔性情足够别扭,可是,只要他想明白了,便是一个极端通透的人,爱便是爱,恨便是恨,从来不加掩饰,就算错到底,他也只会坚持他心底的准则。
对于凤语筠,他早已彻底没辙,她不喜欢自己,甚至还有可能讨厌自己,如果他光明正大地去跟她表白,估计结局会无比惨淡,那还不如像凌霄那般默默守护,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