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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小幸福

就在又一个这样宁静的下午,我望着远处驻足在那一蓬琉璃苣面前的陈姐沉思之时,接到了陆千千的电话,这丫头和李小虎俩消失了这么久,总算是还记得我这个寒门旧友。

不过,他们打电话来当然不是为了简单的寒暄,记忆中总是一惊一乍的陆千千一开口就给我带来一个劲爆的消息,她说,“知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还想着什么好消息从你那里传来,但还不等我问出口,这小妮子便迫不及待地说道,“我要结婚了!”

我听着电话那头陆千千高昂的笑声,不知怎么的,感觉怪怪的,也许只是因为我眼前看到的是另一种宁静,也许只是因为这一段时间大家太安静了。

想想,以前当管道工的日子其实也没有那么悲催,至少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情绪激昂有说有笑的,至少我们总能从枯燥乏味的日子里创造点儿新意,可是现在,我已经忘了我有多久没有开怀大笑了。

我们终于过上了理想中体面的生活,有了一份虽不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但也绝不会显得掉价儿的职业,我们面对的是衣冠楚楚斯文体面的绅士淑女,可是,抛掉过去之后,我的内心还是好空。

我在期望什么呢?

挂掉陆千千的电话之时,陈姐也从我的眼前消失了,我看了一下天色,又是夜幕时分,我回到工作室里,打开花圃园的灯光,然后像所有下班后无聊的人一样,开始上网。

今天小薇没来,她昨天跟我说她今天要去见一个杂志社的编辑,也许这是一个机会,她的小说没准儿可以出版,她是这样跟我说的。

我把几个花圃房的温度调好,打开邮箱看了看李小虎给我发过来的结婚请柬,这个时间刚好是陆千千给我打电话的时间,我笑了一下,为这小两口的默契分工。

越来越懂生活了,曾经我和某个人也是这样做的,一个负责刷胶水,一个负责贴小广告,但那些仿佛是好久远的事情了。我看着邮箱里李小虎发过来的婚纱照,眼前和脑海里出现地却是另一个人的影子,我知道并且承认,我想她了。

宋青,你还好吗?

我仿佛看到QQ上破的头像在动,我想我一定是太过想念他们了,我告诉自己,这是幻觉,这是幻觉!然后在一连好几下“滴滴”响过之后,我终于知道这不是幻觉,我几乎是用颤抖着的手点开那个对话框,虽然只是一个好奇的动画娃娃脸,但我还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在我犹豫的档儿,对话框又抖动了一下,然后跳出来几个字,“不在?”

我有些哭笑不得,一般人不是应该问“在不?”的吗?但我还是立刻回了一句,“在的。”

破“哦”了一下,然后就没了音讯,他的头像又黑了下来,我的心也在顷刻之间冻成了冰。

我立刻在对话框里打出一句句问话,“怎么回事?怎么走了?出什么事了?回答我?”

对话框完全没了反应,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到我的话,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事隔这么久会出现,为什么又不说一句就走了呢?我有几颗心,值得你们这样伤?

我真想像贞子一样爬进电脑,爬进对话框里,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而我也不该再这么傻,我的生活好不容易上了正常的轨道,我不能再走回头路。

我告诉自己,青春已经过了,已经过了,她已经是个过去,而且只能成为过去,只有这样,我才能正常地吃喝玩乐,正常地生活下去。

我做到了,然后在我又一次穿上西装打上领带出场的时候,我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对于那个英俊潇洒的新郎的任何羡慕嫉妒恨,哪怕他身边站着新娘的是时下最典型的白富美。

李小虎和陆千千的婚期就这样来了,而眼前那个笑得有些拘谨但依然帅得一塌糊涂的新郎正是李小虎。

我默默地收回我的视线,在看到王青松和苏娜落座的时候,我才注意到我周身的异样,除去高凡和小妹,钱佳俊的身边多了一位端庄恬静的女郎,而众人注目的焦点也刚好在她身上。

怎么说呢?她不算特别漂亮的那一种,但却浑身散发着一种知性美,所谓的人淡如菊静如蕾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跟现在一身书生文艺范儿的钱佳俊真的很配。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我怎么看怎么熟悉,好像似曾相识,不,不是似曾相识,而是我确实认识,我居然认识,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每天和一起工作的丁小薇!

世事真是难料,我扫视了一眼桌上的几对神仙眷侣,高凡和晓语,王青松和苏娜,钱佳俊和小薇,这些都是我不曾预料的结合,但却一一真真实实的发生了,甚至是站在那里接受众人的祝愿和见证的李小虎和陆千千,也包括今天没有携眷但却改头换面的刘冠杰,都让我自惭形秽。

我是见证了沧海桑田的转变么?为何只有我还停在原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等着太阳西斜,红颜老去。

归去来兮?

世界无奇不有,而我的世界总是以一种更为变态的方式来演绎着生命里本该有的悲欢离合。在众人关注的曲目定格在钱佳俊和丁小薇这一章之时,我的目光却被另一件事情吸引。

我本来只是想看看我与高帅富的差别,所以我盯着陆华盛,这个曾经让苏娜迷恋的男人——两个钟头以前在门口,我见到了恋人成陌路后那种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的情景。五年真的很长,五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哪怕那些事情都微不足道,但时间总会冲淡一切,因为五年以后她已然拥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苏娜和陆华盛四目相对的时候,我在这个一切皆有可能的世界里看到了无法挽回的离散,不管它曾经怎么深入骨髓痛彻心扉,这一刻,它都只是过去。

总有一些事情可以迂回婉转地存在,但是时间总是勇往直前,义无反顾!

我没有在另一个人的过去里纠结,也不是在向我的过去作最后的道别,而我让我眼里堆满好奇的事情,只是因为我在茫茫人海里看到了她,那个谜一样的女子——陈姐。

也许我可以找很多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她只是这千丝万缕联系起来的人际网中的一个点,所以我才能在这里看到她,可是,我却找不到任何理由说服自己的是,她和陆华盛站在一起,而她的着装和言行正扮演着女主人的角色。

她居然是陆千千的母亲?!

她居然是陆华盛的妻子!?

所有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豪门婚宴不变的奢华和绚丽之中之时,只有我,或者也许不只是我一个人,只有我们这样一些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小思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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