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初夏,却已十分炎热。阳光放肆的毒晒大地,唯有在浓密的树荫下才能感到一些清凉。在宋朝西南部的一小山村里,两位少年正在一林中竞逐。
一位蓝衣翩翩,气宇轩昂,剑眉星眸,虽背着一包裏,却潇洒依旧,闲庭漫步穿梭在茂密的山林中,从容不迫。另一墨发青衫,额前凌乱的碎发时不时被风扬起,露出似水墨江南画卷的眉眼,是传说中那种斜飞入鬓的眉。背负一把剑,剑收入剑鞘,古朴大气。
“哥,就最后一次了,也不让着我。”青衫少年扒开郁郁葱葱的灌木丛,整一整凌乱的长发,摘下几片葱翠的叶,有些抱怨的嘟着嘴,看着远处立在崖边的蓝色的身影。
“小寒,今天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我见识一下你真正实力,硬是叫我不要让你,怎么又反悔了?”那抹蓝色身影慢慢回过身,微微勾起淡薄的嘴角,风拂过眼角,眸里含着笑意。
“呵呵,那个……给。”青衫少年缓缓走向前,从怀中掏出一蓝布包裹,“这是……”另一人小心翼翼的打开,修长的指尖滑过麻布,随即又解开里面的油纸。露出里面金灿灿的糕点,“油炸的?!这么大热天……”“哼,你爱要不要”青衣少年傲娇的扬起头,正要抢,“诶,我又没说不吃。”蓝衣飘飘,灵活从容的躲过了他的身手,拎起一块迅速的放在嘴里咀嚼着,“恩,好吃……恩?不是油炸的?!”“那是,这么大热天……”少年斜着眼,瞄了他一下,“咳咳”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是拔丝的啦”少年朝他翻了个白眼。
“小寒”他不知何时走到少年面前,溺爱的看着他,用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那墨色长发。“哥走了,要快点长大起来,多帮帮爹,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娘……”他缓缓俯下身,眼里带着深深的不舍,俩人四目相对,“一定要等我回来!”他突然抱住面前的人儿。“恩,我会的,哥”少年有些哽咽,眼睛闪烁着。
“那个,哥你先坐下,休息一下再回家吃饭,和父母道个别。”少年拉着另一人的袖子,往回走,指着山路旁的一棵高大茂盛的树下阴凉处。“好”他用另一只袖子擦了擦额上冒出的细汗,身子靠在深褐色的树干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抬起头看着山上无云湛蓝的天空。少年只是站在一旁垂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墨寒”“恩?”青衫少年转过头,阳光透过树叶,光影斑斓的印在他的脸上。
“我想你以后……还是换回女妆……你知道父亲他其实一直……”
“墨语,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想干嘛不用你管……如果到时候,父亲来说……我会考虑的……”墨寒把头转向另一边“我答应你……”她又低下头,声音逐渐变小了“待我们再一次见面时,我着一身红妆来迎你……恩,墨语?”
墨寒猛一下转过头,看见墨语踉踉跄跄的正要倒下,赶忙快步走过去,在最后倒下一刻抓住他肩膀,看他已经昏睡过去,把他的手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慢慢的扶他坐下,靠在树上。墨寒叹了口气,把他的手从脖子上拿下,缓缓的起身。“哥……对不起”顺手摘下他背着的包裹,和后背的剑背在一起,“我,代你去给母亲找药……我不想困在这里……”墨寒渐渐抬起头,望向远处,山外的世界,眼里充满渴望闪烁着光芒,不由自主的翘起朱红色的唇,露出雪白的牙齿,光照在这秀气的充满灵气的脸上,给她镀上一层金光,仿佛不入凡尘的嫡仙,遗世而独立。
“我要去外面看看,要不然妄费我来到这朝代,重来一生!现在……”墨寒转过身,走到墨语的面前,脸上带着歉意,半跪着手一用力,“嘶”的一声,手拿着蓝衣一角。另一只手扯下树旁的灌木丛中红色的浆果,抓一把用手捏碎,血红色的汁液顺着羊脂玉般葱白的手滴在那蓝衣一角,汁液染红了衣角似血染一般,而后又把汁滴在墨语的身上,在衣袍有些地方反复滴试,让它看上去更真实,更像血!把他变成一个“血人”后,她抬起手,那血与白在阳光下甚是妖艳,如一条条血色毒蛇盘旋缠绕,闪耀着诱人的淡红色的光芒。
随后,墨寒从怀中拿出一条洁白的纱巾,擦尽手臂上血色的汁液,忽然两腮用力,双唇收拢,发出一声悠扬的似鸟的啼鸣。声音刚落,悬崖上空便传来一鸟的鸣叫,短促而有力。远方天空突然出现一黑点,在墨寒的瞳孔里逐渐放大,“你来了,诺”墨寒笑着看停在右手臂上正在拍打翅膀,梳理羽毛的鹰雕。鹰歪着脑袋,朝她看了看,羽翼在光照下油光发亮。“唔,帮我个忙,把这俩个带给父亲,乖”她把放在草地上和拿在另一只手的布条,用食指和大拇指拎着递到鹰的嘴边,用其它手指摸了摸它的头。鹰享受的低鸣了几声,便张开嘴叼住,张开宽大有力的翅膀,扭过身奋力扑扇翅膀,刮起一阵狂风,枝条乱舞,树叶飘零。“咻”的一声如离弦之箭,“这个诺啊……”墨寒无奈的笑了笑,放下挡在脸前的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那么……”墨寒背着剑和包裹缓缓转身,复杂的看着靠在树上的蓝色的身影。
“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