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星期六上午,陈颖在看时尚杂志,何微在看小说。我在记不规则变化的动词。郑粹在试衣服。
我们都安安静静的。那个镜子正好在我左边。她试了不知多久的衣服。试的时候要把衣服有力的抖抖。我不管,我专心看我的书,一本书后面总结的不规则动词我已经记完了。她还在试衣服。
我喝了一口水看看她。其实镜子是‘七分’高的镜子,基本可以照全身,她又搬来凳子站到上面照。换了一件斑马衣服,超级难看。
郑粹最后扎了头发。伸开双臂喊道,“哎哟,我穿这个好像高中生啊,哎呀,就是个高中生嘛,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呢!抑仰,你看!”
我在看语法,笑笑嗯了两声。她又不停地在我面前抖衣服,我大声说,“你不是已经试好了吗?哪像高中生,明明就是一初中生嘛!”“呵呵。”
郑粹又站在凳子上嗲声的大喊:“郑粹,你是最漂亮的!不管我穿什么,都是那么好看!”
这下不得了了,一直沉默的陈颖放下书,大声说:“哎,你知不知道你其实很丑耶!你穿那衣服像只斑马知不知道!”“怎么会?我这么漂亮!”
何微开始了:“别人说我们寝室是美女寝室,你以为有你的份啊?是抑仰和陈颖!”何微接着说:“你这样子就是个老太婆还高中生,人家抑仰九零后都没说话,你到这里说什么?”
我笑笑,也嗲声的说,“人家自信嘛,不要打击别人。”陈颖笑着说,“郑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见不得人,还这么自恋,要是我是你,就去死算了!”
何微说:“是啊,我劝你去整容。”陈颖说:“整眼睛,整鼻子,总之哪里都要整。”我说到:“对啊,你不止要去整脸,还有整全身。”
我关上书,这是看不下去的了。因为‘战争’开始了。郑粹笑着说:“是呢,你们要去整啊。”何微说:“你眼睛、牙齿、下巴、嘴巴,全要整。”
我们都在‘开玩笑’的说着,笑着。郑粹装不下去了,不再虚伪的笑了,拉着脸。何微说,“诶,郑粹,我们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啊!”陈颖说:“就是,我们开玩笑,别放到心上。”我笑着说:“呵呵,你不会当真了吧?”“哎呀,没事咯,我走了。”郑粹说完这句话后,一个多小时才走。
她一走,何微就说:“诶,其实刚才我是说真的呢。”我笑了笑:“我们都知道,她也知道。”陈颖说:“是的,我也是说真的,看她那样子我就恶心,我受够她了!”
我们开始了。我又关上书。陈颖说:“跟我在一起玩的时候,她把你和王韦快说死了,特别是王韦。”“我知道,让她说。”“什么你不知道我对抑仰有多好,她还那样对我,我简直比她妈对她还好!”
我听到这个气得要命。“我去他妈的!她那恶心的好……啊……我真是疯了,还比我妈妈还好。啊……我真是……”
陈颖也很气:“还说何微你是水桶,小气。”“妈的,我就是水桶怎么了!我怎么小气了?”“说你不给她带饭。”“哈哈,她脚残了?不会自己去啊?我给谁都带,就是不给她带。”
陈颖又对我说,“还说你和王韦欠她的钱,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多讨厌你俩,特别是王韦。”
我笑,“欠她钱?多少啊?等她回来我问问。”我又打王韦电话,问她欠郑粹多少钱了。王韦无语的说,这人我是不说说什么了!
我对陈颖说,“王韦真是作孽了,她又没惹你们!”“反正郑粹骂了好多人,还记得运动会吗?说自己以前一直跑第一名。结果是最后一名,马上就装摔倒不跑了!还说脚肿了装瘸子,哪里肿了!”
我纳闷的说:“我怀疑她是不是有病啊?在寝室她还伸出脚要我看说肿了,肿没肿她自己不知道啊!我真恨不得踩几脚让她肿了算了。我的脚陈旧性骨折,一直肿着,是真的有时候痛就瘸着走。她……”
何微说:“还有那次,她居然和张薇抬杠!”陈颖激动的说:“是啊,咱们的张薇老师是谁,叫她关门,她没听懂,我都听懂了。”“那就算了,张薇说关门你都听不懂?她说我在想不冷啊,你为什么要关门?”我把语法书放进书架。就这样聊天,从上午聊到中午,直到下午。
一会说起了化妆的事,陈颖说我给你们化妆啊,我们笑笑说好啊。
陈颖拿着睫毛膏说没有睫毛膏了怎么办?用郑粹的?我说可以啊,用点没关系吧?何微说,她买了好多化妆品呢,可每次都要拿出来对我说,这是给我表妹买的。她有病。
陈颖笑笑拉开郑粹的抽屉找睫毛膏,找一会没找到到,她拿出一个硬壳本疑惑道:“这是什么?上面怎么有这个白的?”
她拿出来扳几下,突然里面掉出了几张照片,我们马上捡起来……是郑粹和别人的亲密照。我们一下激动起来,都抢那个硬壳本子。陈颖在我前面,挡住了我大半,何微在我左边,我的位置本来就到最角落,我只抓到了一个角,但我们三人太用力一下把本子撕坏了。
我们没有关心撕坏了本子,而是关心里面的‘**’。但我们一下愣了,里面没什么照片而是日记。我说:“怎么是日记?”何微说:“日记怎么会写到这种像相册的本子上啊?”
陈颖说:“别管了,看看她写的什么?”我说,“都撕坏了,怎么办?”陈颖拿起来翻了几下说:“我们去买胶水吧,给她粘好。”
我坐下来担心的说:“这粘不好,是硬壳。我们给她打电话吧?把事情说明。”陈颖和何微都不同意,这怎么说啊?都说粘的好。我还是担心,说那我们赶快下去买胶水吧?郑粹回来就麻烦了。陈颖说不会的了,这都下午了,她哪次这个时候回来了?何微说好好好,咱们下去,我还要买口罩。我说要不给她收好?万一她回来了怎么办?但是陈颖和何微说没事,就放在这。出去的时候我又说:“要不把门锁了?”陈颖说:“没事,我们就买个胶水就上来了。”
经过文妮寝室的时候她在上网,叫我给她带牙膏和方便面。她们买好了胶水时我就买好了文妮要的东西。
我远远看着寝室楼的入口,怕郑粹突然回来。何微说我还没买口罩啊。我们去了好几家精品店才找到口罩。我们慢悠悠上楼去了。
我有点忐忑不安。我先到文妮寝室去了,刚说,文妮你要的东西。突然一个影子从我背后一闪而过。我感觉大事不妙,一下跑了出去,感觉有人朝楼上跑去了,我一口气追到顶楼,
只见陈颖和何微缩在墙角发抖。我忙蹲在两人中间也发抖。我颤抖的问,“是不是郑粹回来了?”“是……她回来了!”我焦虑的问,“不会吧?你们是不是看错了?”陈颖哆嗦的说,“没,我没看错,是她!”我六神无主了,“真的吗?”
何微这才开口说话,“我不知道,我走在陈颖后面的,她一调头我就知道是郑粹回来了。”我躲在她俩背后问:“怎么办?怎么办?”
陈颖害怕的说:“不知道,她坐在那,把东西全扔在地上!”我害怕的说,“啊?真的?”“是啊,书啊什么全部乱七八糟的在地上。”
过了一会,我定了定神,想现在不去就迟了。我用力的说到:“走!”
她俩不动。我又大声说:“走啊!”她俩还是不动,缩在墙角还在微微发抖。
我上前挪一步,她俩动了动。我扶着扶栏站起来,她俩站起来一左一右的抓着我的胳膊。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下楼,腿是软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寝室门口。我推门进去。郑粹坐在凳子上,用纸巾擦眼。
我说不出话,觉得很恐怖,因为地上干干净净的,她的书桌感觉没有动过。陈颖和何微站在我身后。我极力让自己冷静,说:“郑粹,对不起,”
她轻轻的又带点得意的语调说:“嗯,我知道,你看了我的日记。”我一听那语气头都大了,笑笑说:“不是我,是我们,但是!我们没有看你的日记!而且我们不是故意弄坏的!”
何微重复了一遍我的话:“是啊!我们不是故意弄坏的,也没有看你的日记。”我忙说到:“我们根本不知道那是日记,我们以为是本相册!”陈颖像个犯错的小孩子说:“是啊,我给抑仰、何微化妆,没有睫毛膏了,就找你的,看到……看到日记以为是相册!”
我又接着说:“是我叫陈颖用你的睫毛膏,我说郑粹那么大方,用一点没关系,她不会说什么的!”
一下几人沉默了,我又说:“陈颖找半天也没找到,看到日记本以为是相册,拿起来看,没想到有照片掉下来,那肯定就是相册了,我们很激动都抢着看,三个人一起抢,就弄坏了!”
我说完这些话时,感觉自己站不稳了。她俩又重复了一遍经过。郑粹还是不说话。我又说:“郑粹,你自己想,如果我们是故意弄的,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就这样把日记摊放在桌上?还下去买胶水买别的东西?”我想我说完这句话时,郑粹才有的相信我的话了。
何微说:“就是,郑粹,日久见人心,你知道我们到底怎么样!”我不知道何微说这句话干什么,日久见人心,我们都这么讨厌她,说了她一个下午的坏话,她日久就会见到我们有多讨厌她?
我又说到:“我们没有那么笨,这么大方的把弄坏的日记放在你桌上,因为我们不是故意的,所以才这么没放心上。”陈颖说:“就是,当时看到坏了,我们吓坏了,就说买胶水给你粘好,我们是看到了照片但是日记我们不敢看,也不敢告诉你,怕你生气!”
“当时我们没想那么多,只知道去买胶水,然后等你回来向你解释,但是没想到你先回来了,我知道你恨生气,但是我们真不是有意的,不然出去也不会不锁门。”我忘了我还说了什么,她们都说了什么我也忘记了。
郑粹说了什么就跑了出去,我一下坐到她的凳子上,说不出话。她俩愣在那,我说:“追不追?”陈颖说:“追,快追!”“何微说:“那块追啊!”但是我们三人像被点穴了一样动弹不得。我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陈颖最先跑了出去。之后何微,我才跑出去。跑下楼,这么多寝室楼,不知道郑粹往哪个方向往跑了。陈颖远远的说:“应该是往前面。”我们跟着陈颖,一会就看到了郑粹,她在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陈颖追上去问她干什么去?叫她不要这样。她们请她回寝室,我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郑粹说,没事,你们回去吧。我们三人看着郑粹,经过的人都对我们看。我们僵持着。郑粹转身就回寝室,她一个人走在最前面,我在最后,我觉得好累。今天我是打算看语法的,怎么闹成这样了呢?
一回到寝室,郑粹就说:“那个男生是我男朋友,我们很好,但是分手了!”“哦,那那个男生现在在哪?”“他出国了,所以我么才分手的,他不肯分手,但是我坚决分手了!”
陈颖问,“那你们现在有联系吗?”“没有,因为没必要联系,是吧?”
我一直沉默着看她演戏。有时候我觉得她可怜,总是担心别人怎么看她,于是讨好身边的人。尽量对每一个表现出她是多么的好。偏偏她自负到变态,需要别人崇拜,为了这个心理补偿,她把身边的人踩在脚下来衬托她的胜利,把每个人在背后攻击一遍。可她心底又自卑,需要掌声,需要夸赞,所以尽量表现她是完美的。可她忘记了一句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从她积极和全班的人联络感情到现在没一个人愿意和她在一起。从全班的人在背后说我和王韦到现在她成为众矢之的。我知道会有这天的。
我大脑一片空白,忽然觉得自己也很可笑。想起来自己以前,当初所有的人都为伍夏打抱不平,说我如何如何让,我有怨,凭什么伍夏对我好我就要和他在一起呢?我有愧,凭什么我把张仁拿来当棋子呢?
忽然郑粹说,“我现在这个男朋友到林业科大上学,我说了有男朋友情你们吃饭的。今天就你们吃饭吧?”
何微站起来拿上饭卡说:“不不不,我还打算现在去吃饭呢!”郑粹冷笑一声说:“这么不给面子啊?”
我心想郑粹你耍什么脾气呢?说:“现在是到吃晚饭的时候了,我早就饿了,既然你请,咱们就去啊!”陈颖说:“好啊,吃什么啊?”郑粹说:“吃火锅吧,去步行街。”
我想她找男朋友这么久了,现在打着这个的幌子请我们吃饭,还不是想我们‘封口’。真感觉有点像‘鸿门宴’。什么世道啊?按道理说我们撕坏了她的日记本,应该是我们请她吃饭。但是她还主动说请我们吃饭。郑粹何止是不省油的灯,她压根就是个浪费油的灯!
去吃饭的路上,郑粹总是挨着我走,对我说她高中的事情。陈颖和何微离我们远远的。坐车的时候,郑粹也正好和我坐一起,我就时不时的对窗户外看着,她还在说她的男朋友。
吃完饭回到寝室后,那个气愤压抑的……都不知道干什么去。郑粹洗澡去了。我说我去外面溜达去了。“我去。“我也去。”我说,“不行,该干嘛的就干嘛去,越这样越觉得我们心虚。”
何微说:“不,你干嘛去去就干嘛去。”陈颖说:“好吧,你俩去玩吧,别去久了,两个小时就回来。”我看看她说:“好,两个小时。”我们走的时候陈颖说,“两个小时一定要回来啊!”出了寝室门,我感觉出了囚笼。我默默念叨,“时间你快点走啊,过几周再看这个事情时,就不会这么压抑了。”
去晚自习的路上,我对王韦说了这个事情,我一边说一边四处看。王韦说:“放心,没看到她,我四处看过了。”说啊说的,忽然一只手搭到王韦的肩上,我和她都吓一跳。原来是王韦的室友。
自习的时候,我和王韦坐到最后一排研究‘非主流’的字哪种好看。我们虽然喜欢‘非主流’伤感颓废的风格,但是我们看起来很‘主流’。因为我和她都是近视眼,两人趴在一起在一张纸上面写非主流的字样。忽然一个双手搭在我俩身上,我们纳闷的回头,是郑粹。
她对我们的书桌上瞟了几眼说:“你俩有胶布吗?”“没有。”她走后,我笑了一下说:“她肯定以为我俩在说她。”“是啊,但是我们没有,所以我很纳闷的回头。”“要是在路上不吓到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