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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早已入心

次日清晨,伏焱便开始教浮莲识字认物,如教小孩儿一样,甚是耐心。

伏焱初教浮莲所写,便是她的名字,隽泩笔下,生宣纸上,行云流水的便落下了“浮莲”二字,散发出点点墨香。

浮莲望着,若有所思,回眸却是问:“那你的名字,怎么写呢?”

伏焱一愣,转瞬笑道:“我的名字,是起伏的伏,三火叠起的焱。”说着,便在“浮莲”旁边写下“伏焱”二字。

看着纸上那并排的四个字,浮莲心中暖暖的。

也不知是伏焱善教人,还是浮莲学得快,不过数十日,诸多事宜,浮莲一学就会。伏焱便开始教她琴棋书画,甚至开始教她剑术仙法。可这琴棋书画乃至剑术,她都能慢慢接受,唯独这仙法,她却是怎么都学不会。因着自己从来只看那些佛理道法的文书,便也带她看文书,却没想到,她一看这些文书,便觉头疼。

伏焱深感疑惑,却找不出原因。他琢磨着,可能是她并不擅长这类吧,就如他二哥一样。可是文书没什么,不看也罢,这仙法,是天界神仙都会的,因为仙法是将神仙体内的神力灵活运用、发挥出其效力的方法。这莲生池,养的是仙魂,按道理来说,没理由学不会仙法,琢磨不出原因,便也作罢。想来她在自己这桦禄宫,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能教她剑术。

这一日,伏浚来找伏焱下棋。入了灵荟院,却见湫莨亭内一身月白长衫腰系莹白水纹带,以玉冠束发的伏焱站在石桌前似在画着什么,身旁居然站着一着桃红绣花长裙的娇艳女子,秀长墨发只一玉簪盘起,却显清新脱俗,二人并立,倒似一对璧人。

“四弟,什么时候学会金屋藏娇了呀?”伏浚眉眼弯弯,摇着把扇子调笑道。

那二人纷纷转身,那女子确是极美,他见过那么多天上的神女仙女,比这女子貌美的大约没几个。不过他自问自己身为风流神君,不说四海八荒,单说这西方天界的神女仙女,他大多都是认识的,更何况是这般貌美的。可这女子,他却是不识。

“二哥,你来了。”伏焱笑道。

浮莲则是微微欠身:“二殿下。”

“这是哪位神女?怎地我竟没见过。”伏浚步至他们面前,疑惑道。

伏焱好笑的摇了摇头:“二哥见过的。”转头望向一池白莲的莲生池。

这倒是让伏浚更疑惑了,随着伏焱望去,看着那莲池,觉着似乎哪不对劲。随后瞪大眼睛,看向浮莲:“你是那七彩莲?!”

伏浚的反应倒是让浮莲一愣,随后便浅笑答道:“是的,二殿下。因没有名字,四殿下为我起了浮莲之名。”

这模样,却是突然让伏浚忆起了往昔,心下便一阵刺痛。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下眉,却是笑着对浮莲说道:“我和伏焱有点事需要商量下,不知姑娘可否......”

“我去看看果香园的仙果成熟了没有。”未等伏浚说完,浮莲便会意,欠身道。

待到浮莲的气息远了,伏浚方沉下脸,低声道:“她什么时候化人身的?你为何没上禀父君,将她送入下界?”

“月余前,不过一桩小事罢了,何需惊动父君?”伏焱望着浮莲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这些日子来,她学会了许多,便也没了初见时的稚气,倒是多了几分温婉。

“即使是白莲化人,也需上告天庭,更何况是那唯一一株的七彩莲?听二哥的,我们去天宫一趟。”伏浚看他这样,更是着急了。这七彩莲在这据说都有千万年了,当不是一般之物,如今化出人身,又怎么可能是小事?看伏焱这样,似是动了情,他绝不能让他步自己的后尘。越想越急,便扯着伏焱欲往天宫而去。

伏焱却是拉住他:“二哥,冷静。她才化人身的时候,如稚子一般,我不忍心就那样将她送入下界,才留她在此,教她事物。待她懂得多了,我会告知父君,再送她去下界。”

伏浚却是眉头深皱:“即便她如新生子,那也是她的命数,你不该扰乱她的命数。而且,方才我见她那样,倒是机灵,什么都懂的模样,你也该将她送入下界了。”

听着伏浚的话,伏焱却是撇过头,望向莲生池,愁眉不展。是啊,他不该扰乱她的命数,可是,她却已扰乱自己的命数,又当如何?“她不懂仙法,剑术也是才起步,没法护得自己周全,我不能现在送她去下界。”

伏浚沉默半响,终是说道:“四弟,你是不是动了情?”

伏焱微微一愣,望向伏浚。动情?这些天,他一直没能想透,自己为何要将她留在身边。天界众多仙女,他一向视为无物,为何他却没法忽视她哪怕一点点的情绪波动。诚如伏浚所说,他实则并没有任何理由该将她留下,扰乱初而如妖,实则为半仙的莲花所化之人,扰了命数事小,乱了天命事大。可他却无法放手,他做不到。原来这执念,不过是初见之时,她便入了他的心。伏焱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如春风拂面,教人移不开眼。

伏浚却是双手搭上他的肩,摇晃着,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四弟,你不能执迷不悟。趁着情意尚浅,将她送入下界吧,否则一旦父君知晓,后果将不堪设想。”

“二哥,已经迟了,我做不到。”伏焱笑着摇了摇头。

伏浚松开他,退后几步,跌坐在石凳上。迟了吗......是啊,动情不过一瞬的事,又岂是能掌控的?伏浚叹息道:“你倒是承了父君的痴情,如此聪慧之人,竟这般执迷不悟。”

伏焱却是笑道:“二哥何尝不是一样?”

伏浚愣住,心中封锁的记忆似被撕开了一道裂缝,丝丝缕缕浮上心头,教人心痛。望向伏焱,沉吟道:“但到底,你二哥知道变通,终归,结果是好的。”

“好?二哥,你真的觉得你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很好?那为何,你每每见这莲池,都会失神?”伏焱沉声问道。

石凳上的伏浚微微一震,他自认为自己藏得很好,甚至于父君都以为他还是自己曾经那放荡不羁的二儿子。可是却未曾想,竟没能瞒过他四弟。

“这是天命,不可违。”伏浚望向莲池,俊美的面庞上,少了几分轻浮,多了几分哀伤。

“天命?天命一向不可测,若就因这不可测的天命,便叫我放开她,我不愿。何况,我早已是众神口中最不受宠的四殿下。这桦禄宫,也就二哥你时常来罢了。只要二哥不说,没人会知道浮莲的事。”伏焱神色淡淡道。

伏浚知是劝不住他了,便也只能叹气:“罢了,既然你如此执着,二哥便也只能祈愿你们能在这桦禄宫中长久相伴吧!不说这事,来下一局。”言罢,敛了神色,挥手幻化出棋盘。

伏焱便也拿出檀玉双生子,与伏浚对弈起来。

墨兰院内,浮莲摘了最近成熟的仙果,感到灵荟院内似静了,猜想他二人应是商讨完了,便捧了装着各类仙果的篮子,往灵荟院而去。

轻扣院门,迟疑道:“二殿下,四殿下。”

“进来吧。”门内传来伏焱的声音,浮莲便推门而入。却见他二人正在对弈,便步至伏焱身后站着,也不做声。

伏浚看她这般,倒确是个妙人,微微有些欣赏。

“二哥,你走神了。”伏焱一子落定,伏浚便无路可退了。

伏浚一愣,眼见伏焱一子落定,杀意尽现,竟是毫无回旋余地,便笑道:“四弟的棋艺真是越来越好,二哥甘拜下风。”

“二哥过奖了。”伏焱也笑道。

“二殿下,四殿下,不如来吃点仙果,歇息一下如何?”浮莲适时轻声问道。

伏焱却是自她手中拿出仙果篮子,置于桌边,然后拉她坐下:“二哥不是外人,不用太过拘束。”

浮莲似是极不好意思,脸微红,忙抽出手,点头道:“嗯。”

伏浚则是拿出他那扇子,眉眼带笑地调笑他们:“哎呀,这大白天的,怎么感觉花香四溢啊?四弟,你这院子里的桃花开得可真是艳。”说着便走去了莲生池边,免得自己打扰了那对璧人。

这灵荟院中,哪有什么桃花,知伏浚指的是自己,浮莲的脸便更红了,急忙起身道:“我,我去看看是不是百花园的花开了。”说着便跑了。

伏焱一愣,看着她那脸颊绯红的模样,却觉极美。望着她跑出了灵荟院,无奈的朝着池边的伏浚道:“二哥,你都把她吓跑了。”

伏浚转身却是笑道:“这可不赖我。”

突然宫门口响起了叩门声,伏焱与伏浚对视一眼,收敛了神色,便往宫门而去。

浮莲也听到了叩门声,便走了过来。

“你去揽月居内吧,不要出来。”伏焱望着她温柔道。

“好。”浮莲应了声,朝伏浚行了礼,便进了揽月居。

“啧啧啧,虽则你平常摆着副温文尔雅的样,可二哥还是第一次见你这真正温柔起来的样子。不做个风流神君,实在是可惜了。”伏浚眯着双桃花眼笑着道。

“风流神君有二哥就好,不然大哥和父君可是要更烦心了。”伏焱也笑道。

宫门外,筱莜仙女站在门前,见他二人出来,立即行礼:“二殿下,四殿下。”

“什么事?”伏焱神色冷淡的道。

伏浚看着伏焱瞬间变了脸色,不禁觉得好笑,拿着扇子挡在面前偷偷笑着。

“回禀四殿下,天宫传来消息,天后快生了,让二殿下与四殿下速去天宫一趟。”筱莜恭敬道。

二人微微沉思,母后怀孕才不过一年,竟就要生了?

“知道了,退下吧。”

“那我们便过去吧。”伏浚说着便腾云往天宫而去,伏焱微有迟疑,但还是随伏浚一起去了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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