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贤看了半晌也算是看出了萧绰对于苏南宴莫名的厌恶,他沉了沉声看向琴操问道,“长乐郡主之舞已算是世间难得,只是这弹瑟唱曲之人只怕是世间无二了。”
琴操刚想起身,萧绰便按住了她的手,果不其然坐在王爵席位上的萧别已然站起身皱了皱眉道,“臣妻琴技拙劣,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萧别此话外人一听自然知道是谦虚之词,如此琴艺足让人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若是还称之为拙劣,世人到不知仙音为何了!
耶律贤见萧别护得紧,也不在追问,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琴操便收回目光。
安庆公主见殿内清净下来不由想起昨日与宋玉温存之时所言,便站起身对着耶律贤和太后躬了躬身说道,“王上、太后刚刚见识了燕燕的剑舞又听了仙音,安庆不贤既不会唱又不会跳,只能勉强让府内侍儿作赋一篇,娱乐众位了。”
众人听闻这才打量起一直坐在安庆左侧的男宠来,见他玉树临风浑身气质天成到不似先前的顾南衣般魅惑,安庆又说是要作赋,其他几国不免收起鄙夷认真期待起来。
虽然辽国尚武,国人对于文士也颇为不屑,但九州之上还是以名士为尊,特别是齐、楚、卫、燕四国,国内几乎有‘宁可不识天子,不可不知名士’的童谣传开,可见世人对名士的钦慕。
随侍取来笔墨纸砚又抬上书案到殿中,宋玉方才起身,他一身白衣,玉带束腰,长袍葳蕤,远远看去别有一股风流之姿。萧绰暗想,若是宋玉不听信了苏南宴的话来辽国,在楚国凭借他的出身和才气也是万千女儿家春闺梦阁里翘首已盼的如意郎君。
宋玉抬头看向大殿一角被鹰撞坏的琉璃瓦,不由含笑的提笔一气而成。
众人见他笔走龙蛇,下笔如神,笔走偏锋,字迹苍劲,可谓是大家之作。
又颂得辞赋,不由更为惊艳,若是先前还心存鄙夷不屑的人此时不免都大感惭愧。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闻之亦冁辕;风荡荡兮云漫天,猛士歌之亦绵延。”
“风凄凄兮夜无眠,美人柔之亦冰寒。风历历兮梦无缘,佳人托之亦空烦。”
这样的辞赋便是萧绰极为不喜宋玉也要拍手叫好了,和着她先前的舞倒是交相呼应,既赞赏了昌平公主的大义凛然又为他自己此后的壮举歌颂了一番,萧绰高翘起嘴角,这个宋玉倒是好文采!
耶律贤走到殿前拿起书案上的字幅,连声说了几个好,走进宋玉挥退身后的韩楚暮,“不想君之才华若芝兰,委身公主府倒是寡人之过也!”
宋玉躬身看着眼前的好时机刚想抽出腰间软剑,便见一阵银针雨从天而降,细如牛毛的银针如春雨一般扫向耶律贤,萧绰暗叫不好,看了一眼史老夫人身边的净月,让她稍安勿躁。
果不出萧绰所料,耶律贤倒是留了一手,韩楚暮虽是退下了却见坐在王座之下的耶律渊宏脱下外袍风一般的疾驰到耶律贤身边,手中外袍一扫便挡住了大半的银针。
“有刺客——”不知是谁大喊了一身,殿中便慌乱开来,男男女女胡乱窜躲,唯余六国使臣和几大家族的人安然的座于席上一派闲适。
不知从何处冒来的黑衣人围上韩楚暮一身厮杀,便是萧别周围也是一群黑衣人。
萧绰凤眼冷冷扫过殿中之人,眼角掠过孟家族长的席位之时停留了一下,她到不知道耶律贤竟然邀请了四大家族来,心中不由愤懑。
宋玉抽出软件剑借着殿内大乱耶律贤身边又只有一位护驾,应对银针雨已是不暇,决然击向耶律贤。
苏南宴冷眼看着宋玉,心里已是明白今日之局只怕早被辽王看破,而宋玉已是弃子他自然不会在浪费心血救他。
只是,苏南宴皱眉,这意外杀出来的人不知是哪一方所为。他抬眼扫过殿内众人,刚好与萧绰的目光触及,心头一震,却是很快掠去。
耶律贤此时也是知道耶律休歌只怕是不能来了,他躲过宋玉刺来的剑,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心里却是已经料到了幕后之人了。
银针雨刚停,耶律渊宏便被七八个黑衣人困住,便是他身手不凡一时也无法应付七八个高手,见耶律贤躲开宋玉之时已是疲惫,心头不由慌乱。他扫过众人,见萧别和韩楚暮身边都是好几个黑衣人,不禁怪起萧绰出的计策来。
眼见宋玉使出绝招刺杀耶律贤胸口那一剑已是避无可避之时一个身影猛然窜出,硬生生的替耶律贤挡住了那一剑,萧绰计划差不多了才拿出袖中口哨轻轻吹了一下。
不时殿门被推开,萧霖带着大批的辽兵涌进,一时局面瞬间扭转。
“关门,格杀勿论!”萧绰冷声喝道,她本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那人既然派出了死士定然也是不指望他们活着回去的。她扫了一眼依旧若谪仙般坐在席案上喝着酒的子车央,想来是她一心只放在苏南宴身上了,竟然没有看见子车家的少主。
萧霖领命,带着大批甲士加入战局,黑衣人见刺杀失败也不留恋战局,整齐的寻着出路逃走,丝毫不见慌乱。
耶律贤冷冷看着迅速撤退的黑衣人心里不由赞赏,到底是大家训出的死士,到底不似一般的乌合之众。
“子车世子觉得这辽酒如何?”萧绰踱步到子车央身边噙着笑意问道。
子车央一口饮尽,眉眼不抬,语气一如往常,“如郡主一般,细品之后才见珍味!”
“呵呵呵……这番评价不知是夸我呢还是损我,不过燕燕都当做是世子的赞美了!”萧绰淡笑,接过子车央递来的青花玉盒快速放入袖中,今日之局她筹谋已久,岂会因为突然生出来的意外而改变。
便是多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子车央,她萧绰也无所畏惧。
“咦……”萧绰看着迅速窜到身上的小金蛇全身发麻,她一下抓住子车央的手连礼节都顾不上,张着嘴盯着金蛇的火红信子瑟瑟发抖。
“呵呵……郡主无需害怕,金环蛇只是寻着郡主身上的香味而来。”头上缠着如麻花状头巾的南夷使臣杵着一根一丈余长的蛇头衔环拐杖笑呵呵的走到萧绰边上,上下打量了萧绰一边才皱着眉头问道,“长乐郡主身上可曾是被人下过寻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