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门,网吧里不一伙儿就闷得像蒸笼。
平阿四骂道:“死胖子,风扇能不能开大些。”
赵德水依然不理他。平阿四索性站了起来,后背上露出一头老虎的纹身,踩在青石板上,背着一轮明月。平阿四把自己比成下山的猛虎,侯三炮的眼里,除了尖尖的獠牙还能勉强分辨出是只老虎的模样,看起来更像一只猞猁,一只披着斑点的野猫。
混混就是混混,做不出老大的气质。要不然当了九湾堂口的一把手,还稀罕跑到网吧里面还玩网络游戏。平阿四在九湾混了有些年头了,阿力掌管九湾的时候,他只能每天在白水村一带收些鱼票,九湾镇里没有他的份,因为他和阿力不是一帮人,阿力撑起九湾堂口也应该感谢平阿四,为什么?九湾的堂口原先也不是阿力的,是平阿四的老大丁大佬的。是丁大佬和何二孬,薛三枪神秘消失后,阿力才趁机跳上九湾鱼市老大的位置,九湾七弟兄排行最高的就成平阿四,而那时候的平阿四,正处于热恋期,白白把鱼市让给了狮子狗阿力。
丁大佬,姓名丁峰。东海市九湾镇乌龙口村人,一九七一年生人,起先是个铁匠,有一膀子力气,为人仗义,好打不平,改革开放后,结交了一帮兄弟,开始监管九湾的鱼市,一开始鱼市都是热心人帮忙看管,叫些帮手帮忙装卸为主,所支出费用都是随渔老大的心意,纯属助人为乐,为补贴家用,九湾的渔民也多,外来九湾做工的也多,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九湾在海边,自然做得都是海里的营生,海上的行当。这男的打鱼的,拉网的,掌舵的,搬运的,贩卖的,女的织网,晒买,码头上闹哄哄的,没有人维持还真会乱了套,丁铁匠力气大,一个人能扛两三人的活,自然就被众人推荐为鱼老大里面老大。逐渐的,鱼市也形成了,歇脚的时候,喜欢喝上几盅酒,几个管事的逐渐成了朋友。时间一长,有人提议,学刘关张,结拜成异姓兄弟,私下相处合得来脾气的七个人就聚在一起,喝了血酒,对着关老爷磕了响头,盟下誓愿拜了天地。按照年龄的长幼,排定了顺序。
难不成这丁大佬退出了鱼市,才让鱼市陷入了混混霸市的场面。九湾老辈子人说,这丁老大一直做着靠岸的营生,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有一天领着老二老三下了海,到现在连尸首都没有寻到。多半人说,这三人肯定是海上遇到了暗礁或者阴漩,丧命大海了。阴漩是啥?就是海底下的龙卷风,人船遇到,会向下拉拽,顿时不见踪影,要不然连块甲板木料总会浮出水面。又有人说,不可能,这丁大佬有相当的身手,就是遇险,最起码有个还手的招数,再说了,这蚂蚱临死还会蹦跶一下,何况还有何二孬,薛三枪呢?在海边生活,这大风大浪的水性多少都会一些,不可能这一下子就人踪全无!肯定是丁大佬领了何二孬,薛三枪寻到了宝贝,跑到南洋去了。最先说这话的是七兄弟里面老七,小白霜。
何二孬,姓名何龙。东海市九湾镇黄龙嘴村人,一九七三年生人,裁缝出身。为什么叫他二孬,是因为他的老婆和人撘姘被他抓了现行,他竟然没有一点点怒气,人家说,你爹娘白白给你名字里面取了个龙字,你应该叫何虫更加合适,这一激还不要紧,竟然把自家老婆送于了**人,自己卷起铺盖到码头寻起了生计。又有人说,这样一个窝窝囊囊的人,丁老大还看得上,你可别说,这何二孬还真有本事,他的手指比一般人长出一小节,而且还纤细,这飞针走线是一把好手,又有人说了,他不是裁缝出身吗?穿个针眼算什么本事,这你就是外行了,打鱼人的网可是吃饭家什,万一破了打了结,可是耽误功夫的活,这打结的挣破的渔网到了何二孬手里,不出半天,保证恢复原样。
薛三枪,姓名薛之城。东海市九湾镇浪花滩人。一九七八年生人,早些年还真会舞枪弄棒,小时候练过几招,用他自己的话来讲,祖上是唐朝征西大将军薛仁贵,这个多半是吹嘘的,姓啥就能跟谁谁搭上关系,这张王李赵的,哪朝哪代没有出过名人,不过这薛三枪也有绝活,啥绝活,徒手攀岩,这有啥稀奇的,现在攀岩的好手多的是,再说学这手艺有啥用?九湾靠海,海潮一退,这岩壁上就长满了牡蛎,薛三枪能在湿滑的崖壁上徒手挖牡蛎,你说,这算不算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