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认黑叔,要那儿子干啥。”我气不过的说,老爸瞄了我一眼说:“我还不想认你呢,不要你行袄?”
这话听着挺硬,可心里还挺暖和,正愣着,他叮嘱道:“大人的事儿你少管,陪好他就行了。”
难怪主动让我休息,原来是要我陪那汉奸玩,老爸可真现实,我都在心里发誓再不跟他有任何接触了,我不是违背誓言呢嘛!
我想拒绝,可也知道老爸的话很难收回,只能胡扯的说:“人家是外国人,我跟他沟通不明白,要不我上学去吧,快要中考了,我还得复习呢。”
“你再跟我整景,我给你扔车底下去,你信不?”老爸眼睛立了起来威胁道……
车到了楼下,老爸还掏出钱给我说:“这几天你就带着他点,别惹事袄!”
把钱接了过来,心想看在钱的份上我忍忍也行,顶多不跟那个汉奸多说话就是了,反正那发誓是给自己听的,别人也不知道,谁跟钱过去不。
下车之前,我和老爸说了下夏临他爸的事儿,还特意强调夏临他爸是警察,老爸只是说知道了就没说别的。
在路边数着钱,居然有两千块,心里正为老爸出手阔绰感到满意,老爸却摇下车窗对我说:“对了,这钱是你卖口罩分的那份,你省着点花。”
什么?我错愕的转头看去,车却开走了,只留下一串黑烟……
“喂,老爸,老爸!”任凭我怎么呼喊,车也没回头。我一手拿着感冒药,一手拿着自己赚的钱,气得直想骂街。
这算TM啥事儿,我拿自己的劳动所得去招待一个不认自己爹的假洋鬼子,老爸这不明摆着是忽悠我呢嘛,我现在可是病人啊。
来到门前,自己让心情平静下来,准备面对那个烦人的黑小子。敲了几下门,是陈觉给我开的门,看样子他刚忙完“夜班……”,这时候正应该是回来补觉的时候,可我看他好像情绪有点低落。
跟他回了屋,陈浩然正在那屋看着电视,好像还挺乐呵。一进屋我就感觉屋里有什么不对,左看右看才发现,陈觉一直贴在墙上的李小龙海报没了,墙上只留下一块发白的痕迹。
这可怪事儿了,陈觉对自己偶像的海报可是视如珍宝,平时我都不敢动,今天是怎么了。正疑惑着,顺陈觉的眼神看向桌子,李小龙的那张海报蜷曲在桌子上,上面漏了几个洞,一旁还放着几个飞镖。
更让我惊讶的是,挂在墙上的那副陈觉他爸留下来的拳击手套也好像被动过,这可更加不可思议了,那可是他最为珍视的东西,即使是喜欢耍拳脚的陈觉都从来不乱碰。
我看向陈觉,他往门外瞟了眼说:“都是那小子干的!”然后叹着气把坏了的海报卷起来塞进抽屉。
看着他无奈的表情,又听见那家伙在那边的笑声,我压不住火气的说:“要不咱俩削他一顿得了,太**烦人了,还没人管了!”
“算了,怎么说也是当哥的,忍了吧,不看别的也得看黑叔啊。”陈觉摇头说。
“你这叫啥小弟啊,咋能有这种亲戚呢,混蛋嘛不是……”我正义愤填膺的说着,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陈浩然这家伙来到门口,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还是那玩世不恭的模样对我俩说:“咱啥时候出去逛逛啊?”
“哪逛去,闹非典呢,你小心传上。”我冷声说,早就忘了自己应该少跟他说话。
“没劲,一点也不high!”他懒洋洋的说,神情好像还挺鄙夷。
这TM要是在学校,我马上就叫人把他带厕所后面去,让他好好感受下什么叫有劲,什么叫high!
吃了药,还喝了碗板蓝根,正擦着鼻涕,陈浩然过来笑嘻嘻的说:“诶呀,哥,得非典啦?”
“非你大爷!”我忍不住骂道,他却坏笑的说:“我大爷就是你爸啊。”
“滚犊子,少套近乎,谁跟你一家!”我怒道,觉着这小子太没皮没脸。
他却没完似的对陈觉说:“觉哥,那说的就是你爸了啊,咱是亲戚,你爸是我大爷。”
“少提我爸。”陈觉冷声说,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拳击手套。也就是自己家人,要外人这么说话,陈觉早把他打个半死了。
我很佩服陈觉的耐性,反正我是彻底受不了这家伙了,这两天让他弄得血压升高、情绪激烈,跟他说话一点好态度也没有。反正老爸只是让我陪着他,也没让我供着他,真想找些什么事儿教训教训他。
我俩一个恶言恶语,一个冷言冷语,不待见他,他没觉得不舒服,反而责备的说:“闹着玩都闹不起,还当哥呢,赶上不月儿懂事儿。”
“我艹!”我真的火了,站起来要教训他,陈觉忙拦住我说:“我奶在家呢,你别胡来,她还为你在家抽烟的事儿生气呢?”
不用说,肯定是这小子把我卖了,真是天生的汉奸!我气得直跺脚,只能强压怒火,冷静下来想想该怎么对付他。要不是怕太过火,我都想弄个车给他送长乐街去,身上贴个条就写他是黑叔的儿子……
想来想去,我起身对陈觉说了声“走,吃东西去!”往外就走,偷眼瞄了下正坐在那听歌玩掌上GBA的陈浩然,见他没动,还有些担心计划要泡汤。
下楼正走着,身后传来跑步声。回头看去,陈浩然背着运动包戴着耳机追了出来,我心里泛起得意,这小子终于上钩了。
“哪儿玩去啊?”他追上来问,我冷声说:“吃东西,你去袄?”
“啥好吃的,还不带我,太小气了。”他撇嘴说。我也不理他,拽着陈觉朝一家面馆走去。
幸好没因为非典让饭店全关门,而且这家小店也有点势力,具备非典期间的卫生合格证。店老板是个四十来岁一脸横肉的胖女人,她就是这家店的势力所在,说她有“势力……”,不是因为她有背景,而是家境和性格。
据说她年青时是被人贩子卖给她精神病丈夫的,这女人很凶,有谣传说就是她把自己丈夫给吓成了精神病,当然这都是老太太嚼舌根,好像她丈夫家有遗传病,因为她儿子也不正常。
她是个奇人,骂街在向西街闻名,谁要惹了她家,她带着花样的骂你三天三夜,跟《九品芝麻官》里包龙星不相上下,挨着她的店被她骂跑好几家。这样的人你骂不过,你打就讹,谁都没辙,更不想落个欺负孤儿寡妇的恶名。
她儿子十几岁的年纪,街上人都管他叫铁柱,长得人高马大,眼睛总直勾勾的,整天见女的就傻笑叫媳妇,还喜欢街上脱裤子,更NB的是,谁要问他“你爸在家没?”,他马上就发疯,不打你个晕头转向也吐你一身、尿你一身,不知道他爸给他留下多少阴影。一些使坏逗他的小混混没少吃苦头,也没少被他妈去老爸那哭着喊着告状。
她娘俩渐渐成了向西街一霸,连老爸见她都绕着走,怕她眼含热泪诉说家史,然后哭天抢地的提要求。她家非典期间的营业许可就是她带儿子去相关部门寻死觅活、抹脖子上吊硬磨来的,把警察喊来都没辙,谁碰她她马上躺下吐白沫……
但她家面条和小菜确实不错,价格也不贵,这让很多人都忽略了她的为人,生意也就做得有声有色了。
见我和陈觉来了,她还算客气的招呼我们坐,然后扯嗓子冲小伙计喊道:“嘎哈呢,来人了没看着袄?闲B蹭卵子,长一身懒皮,给你B艹,你都TM懒得脱裤子!”此时伙计正满头大汗的擦着桌椅,莫名其妙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只能苦着脸去拿碗筷了。
我和陈觉都无奈的捂住额头,虽然我们也是在污言秽语里成长的,可她这语言天赋还是让我们感叹中华语言的博大精深,陈浩然也听得一愣愣的,张大嘴巴看着老板娘。
点完东西,陈浩然笑着说:“这大姨挺够劲啊!”我白了他一眼说:“那你跟她聊会儿去,更够劲。”
“不了,我这英语还没说溜呢,别让她拐带回去了。”陈浩然拒绝道。
吃着面,我四下寻摸着她那个儿子的踪影。正看着,从后屋傻大个铁柱目光呆滞、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看样子好像刚睡醒,坐到门口柜台旁的凳子上打着哈欠。
我瞄了眼还在吃面条的陈浩然,然后冲陈觉使了个眼色,陈觉心领神会,朝我皱皱眉,似乎想阻止我。我偷偷摆手让他放心,继续盯着铁柱,此时他正坐在那儿咬衣袖玩儿。
“宝贝儿子听话啊!”女人正忙活着见自己儿子醒了,一脸疼爱的走过去摸摸铁柱的头,铁柱傻笑一下,就继续咬衣服了,女人离开往后厨去了,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她一连串的咒骂。
趁这空当,我冲着那边的铁柱轻声唤道:“柱儿袄,你爸在家没?”
在咬衣袖的铁柱听见有声音,马上定住了,脖子僵硬的转过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们这桌,憨憨的问了声:“啥~?”
我假意要重复却咳嗽起来,用手冲对面的陈浩然摆摆手,示意让他帮我问,他背对着铁柱,见我这样不耐烦的撇撇嘴,回头扶着椅背大咧咧的说:“问你,你爸在家没?”
声音不小,这下铁柱可听清了,说不上是愤怒还是惊恐眼睛瞪得老大,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傻里傻气带哭腔的骂道:“你妈B,小B崽子,艹尼玛!”
陈浩然一愣,没想到自己会被骂,但他也看出了铁柱不像正常人,想吓唬一下,就威胁道说:“说什么玩意儿呢,你个傻子,滚!”
“你妈B!”铁柱又骂道,张嘴的时候都看见了里面连成线的口水,朝这边走来过来。
我见状站起身说:“别介,让他骂就骂了吧,你忍着点儿,外国友人得大度!我给你找他妈去!”说完我拽着陈觉就往后面躲。
铁柱来到陈浩然近前,伸手就把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陈浩然慌忙说:“松手听见没?我这衣服可是外国货,拽坏了你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