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音响放到了郁可唯唱的《时间煮雨》,李山泽突然问:“路易,你有非常好的朋友吗?怪物的朋友是什么样的?”
路易看了她一眼,“这个,不好形容。”
“说一下,女生有闺蜜,你说几个要好的同性朋友。”
“伊凡,楚科奇,阿奎那,萨蒂尔,汤姆。”路易报了一边家中男性的名字。
“喂,家里人不算啊,你怎么不说晞?”
“严格来说他不是巴托利家的成员,我和他接触不多,只因为是沙伊达的弟弟,常来往所以你会觉得是。”
“其实我也不太觉得他是,连他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
“一楼有个房间有张全家福,你刚来的时候照的,他也在,回去看看。”
“我想见真人,啊算了,人家做鲛人皇太子的,忙。”李山泽拨弄她的风车,过了一会儿,她想起什么似的看着路易,“还没回答完问题呢,有非常要好的朋友吗?”
“Louis·Fattal,Alger·Stone,Faires·Ruffalo。”
“哦,他们是谁啊?”
“我高中同学。”
“还有吗?”
“嗯..Harry·Potter,Ron·Weasley,RemusLupin,在伦敦的时候。”
“哈哈,卢平教授?你找到亲戚了,还是个博学多才的。”李山泽笑起来。
开着车的路易看了她一眼,说:“你有没有怀疑过谛青山上祭祀殿里的孙长老,看上去二十多岁就封为长老,还姓孙,没有猜想过他是妖怪?”
“有啊有啊,我以为他是猴妖,但是又觉得不对,孙悟空是信佛教的啊,谛青山不用收信佛教的啊。”
“什么信佛教,你有没有看《西游记》。”
“只看过电视剧。”
“这猴子为学长生不老之术离开花果山寻仙访道,访的是道,而且他还知道道教的《黄庭经》,被太白金星宣上天庭喂马彻底成了道教众人,但西天取经跟了一个和尚..哦,”路易回忆起了书上看过的知识,总结:“他是先姓儒,再信道教,最后弃道从佛了。”
李山泽点点头,继续问:“孙长老到底是不是妖怪啊,我觉得至少不是狼妖。”
“为什么觉得不是?你难道还能看出来?”
“我记得你和孙长老唯一一次出现在一起时,你们没有交流,再怎么说是少数民族还见到亲戚了不该这么安静啊。不过他真的活了好多年了,他能说出山主小时候穿红肚兜在山下小镇满街跑的样子!”
“你回山上的时候问他就会知道的。”
“你就现在告诉我呗。”
“不。”
“好吧我自己去问。”
“泼狗血吧,听说妖精被泼了狗血就会显出原形。”
“你有没有搞错,我哪敢往长老身上泼啊,不如先找你试一下看会不会现出原形。”
“用辛巴的血?”
“滚。”李山泽笑着骂他,顿了顿,回到刚才的话题,“在宜昌时呢,有什么朋友?”
“楼下的小黑,隔壁的老王,送外卖的小李。”
“呵呵,”李山泽继续笑,然后又不笑了,“我没有闺蜜。”
“你没有这些也能过得下去。”路易说,他本来想说“你没有闺蜜也能过得很好”,但总结起来李山泽似乎过得并不好。
“嗯,也许是的,上高中的时候一下子认识了好多人,我和一些女生交了朋友,但是不和我在一起玩的时候她们总能有自己的闺蜜陪着,我希望我能更像她们一些,和她们经常是一群人去KTV唱歌,去谁家给谁庆祝生日,但我还是觉得没有办法融入她们,她们交朋友就是做了一直玩下去的希望,但我总在想离开的那一刻还有多久会来,尼玛,郁闷,奔二的人一个闺蜜都没有。”
“嗯..天将降大任于斯也。”
“是斯人也。”李山泽纠正。“我觉得,楚科奇阿奎那交朋友更难吧?”
“嗯?哦,差不多是这样。”
“你是个妖精,掩盖本来的自己太容易了,吸血鬼多得是人际交往的禁忌,体温的秘密,饮食啥的,还要躲避阳光。”
“阳光是最可怕的,”路易说,“举个例子,1945年8月6日,美国的气象侦察机飞过日本广岛上空的时候发现广岛晴空万里,就建议投放原子弹,8月8日那天,第二颗原子弹载入B—29轰炸机,结果原定为投放目标的北九州市上空乌云密布,备选城市长崎就被轰炸了。天气很重要,吸血鬼有历史以来阳光是最大的杀手,不过你这样说得他们好像很可怜。”
“哈哈,谁来发明什么防晒霜来帮助他们呢?不过日本的那些民众也真是可怜。”
“作为一个中国人,你到底是在幸灾乐祸还是真的可怜他们?”
“幸灾乐祸的成分当然多过可怜,我最讨厌谈这种事的时候谁跟我说日本平民是无辜的,特么的中国民众不是无辜的啊,我不是什么道德帝,也最讨厌圣母婊,不过我不能说出去,会被批判的。”李山泽做了一个鬼脸。“你呢?”
“对于民众的不幸我不做评价,但是我绝不会原谅日本人,”路易这样说,但是面无表情,“二战的时候我在伦敦应征入伍,做皇家陆军的一名司机,1942年新加坡陷落的时候我们整个旅都成了日军俘虏,被送去缅甸修建‘死亡铁路’。”
“可你在被抓后不久就逃出来了啊,他们还能困住你?”
“我逃出来了,”路易说,神情有点烦躁,“但我只带走了不足十个战友,因为我想再救一些人的时候被日本人发现了,我杀了那几个日本兵,然后我知道再继续就会威胁到联盟的隐蔽性,到时候人类之间的战争会扩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我和那几个战友回到了英国,我改名换姓和萨蒂尔一起在医院工作。我有个战友叫亨利·迪克逊,和我一样是皇家陆军的司机,他在几年后活着回到了英国,并写出了战俘营生活的回忆录,我从书里知道那被俘虏时期里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变成奴隶,饥饿霍乱和虐待,七个月里六万战俘死掉三分之一,每一寸铁路都是尸体铺成的。从一只狼修炼成妖精的时候我经历的是比这还痛苦的煎熬,但是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而我也得到了我要的结果,成妖后拥有的力量和长寿,但是经历了那些痛苦的战俘只有痛苦和记忆。1998年日本明仁天皇访英,当女皇和那个日本人坐马车从人们面前经过的时候,很多曾经是日本战俘的日本老兵愤怒的转过身去,背对来访的日本天皇以示抗议,我在电视上看见了我曾经的战友们,他们老了,而我还是当年的那副样子,现在他们中很多人也去世了,而由我来帮他们记着。有人评价说日本民族在二战时已经被帝国统治野心扭曲人心,妖魔化了,却不知道我们妖魔界还不屑于接纳他们。谈到二战,很多日本人只说自己是原子弹的受害者,却从来不敢面对他们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