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走后，顾也白饶有兴趣地盯着韩睿看了好一会儿，眼神很复杂。看了一会儿，顾也白嘴角带了一抹莫名其妙的笑：“找我有事？”
“嗯。”韩睿尽量装得没注意他的诡异，“我想，加入话剧社。”
“嗯。”
没下文了？韩睿一头雾水，这算是什么反应？接收了？被拒了？还是坐到待定席了？
韩睿盯着顾也白那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您打算把我分到哪个部门？”韩睿直接默认被接收了，“我个人，比较喜欢编剧。”
顾也白仿若没听到。
“要不，办公室也可以。”打量顾也白，仍是没表情，“实在不行，表演也行。”韩睿一脸要哭了的表情。
“编剧……”顾也白低低重复一遍，看了看韩睿，“你编过什么剧？”
“生活是最伟大的编剧。我被生活编过剧。”韩睿笑了。这就算是他老人家默认了吧。
“噢？”顾也白似乎对这句话很有兴趣，“那你挑一段被编剧的生活讲来听听。”
“一个人旅行，旅到一半，遇到帅哥，各种求勾搭，无果。放弃帅哥，决定继续一个人走。结果被小偷光顾，现金卡片身份证都被顺走。飞机坐不了，火车坐不了，太长途，没有大巴。”韩睿一脸无辜，就跟编故事似的。
“你怎么回来的？”顾也白一脸好奇。
“原地等。等档案落户，补办临时身份证明，回来。”
“档案落户？”
“档案落户学校。”
顾也白一脸同情地看着韩睿，嘴角有强压下的笑意。
“下周天晚七点前，交故事大纲，不少于一千五百字。”顾也白神色正常后，公事公办地吩咐。
大功告成。
韩睿飞快地装好自己的小说、早餐，抓起桌上的画纸，溜出教室。
出了教室门，韩睿的心却跳得越来越快。
是人都会紧张。可每个人紧张时的反应各不一样。有人面色煞白，手脚冰凉；有人面色绯红，呼吸急促；有人心跳加快，手脚发抖。
韩睿跟这些都不一样，她一早就发现了。
高一时，第一次全市联考，韩睿考了全市三十名。作为该校入学一年来进步最大的同学被老师安排到表彰大会上做演讲。那是韩睿第一次上台，如果不算幼儿园时过六一，顶着奇怪的蘑菇造型在台上滚来滚去的话。
当年的语文老师很喜欢韩睿，写了亲笔演讲稿，那叫一个阳春白雪，恨不能把唐诗宋词统统揉进去。韩睿苦背了两天，仍是让人不忍卒听。面对如此朽木的学生，语文老师不得不妥协：“你自己写个稿子吧。”
看过韩睿的稿子，语文老师的眉头就没舒展过。在韩睿再三保证演讲效果一定N倍好于文字效果后，语文老师才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韩睿开始。
听过演讲，老师点点头：“知道为什么效果好吗？”
韩睿一脸窃喜。
“稿子太烂！有反衬的作用。”停了一会儿，又说，“就这么讲吧。别说我见过这稿子。”
韩睿眼前的乌鸦还没飞完，就听到了后半句。不知该囧，还是该喜。
在演讲前，韩睿每天都将试讲无数遍，以致于倒背如流。
演讲当天，韩睿脸不红心不跳，声调合适，语速平均，大方得体地讲完。从讲台上下来，台下雷动的掌声已经渐渐消失了之后，坐在座位的韩睿莫名其妙地开始紧张，自己都听得到小心脏“咚咚咚咚”地打鼓，伸出手来一看，居然已经颤巍巍的了！
用旁边人的话讲“韩睿，你是不是反射弧跑反了？”
已经出了建筑馆很久，韩睿的小心脏依旧“噗通噗通”的像小鼓一样。韩睿边走边整理手里的画纸。咦？怎么剩四张了？第五张呢？回头张望草坪上的石子小路，并没有见到白色画纸，韩睿向更远的地儿“跳”望了几次，正在“跳”望着，一声窃笑从身后传来。
一脸疑惑的韩睿转过头去，正对上一张介于关公和包公之间的脸，红里透着黑，黑里透着红！纵使这样，也没太掩住他的帅。韩睿一时只觉得熟悉，但又记不起究竟是谁，只上下打量着。
黑红脸望着仍迷糊的韩睿：“不记得我了？”
韩睿果断摇头。
“138 404……”
“冷浩然！”韩睿一下子想起那个篮球架下昏黄灯光里发呆的帅脸，跟眼前的黑红脸怎么也对应不上，韩睿犹豫了一下，还是架不住对真相的追求，“你……被毁容了？”
黑红脸一下子变成黑脸。
说错话了……韩睿忙着补救：“你要从小白脸变成黑古仔？”
脸色没有再变，怎么眼神不大对了？似乎，更不善了。
韩睿索性不再讲话，跟眼神不善的黑脸大眼瞪小眼。
瞪了一会儿，黑脸放弃了。
韩睿在瞪眼这件事上很少输。
“你真会画画啊？”黑脸看到韩睿手里的画像。
“不会画，岂不是砸了你这个推荐人的招牌。”韩睿斜睨他一眼。早就知道当初被推荐画板报是他使坏。到底也算是歪打正着给韩睿一个逃开军训的借口，她也就没打算追究。可我不追究，不代表你就能没事儿人一样的提呀。
黑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男孩一样的笑了：“一直想跟你道歉来着。当时……我也是没办法。你知道……你把我们班都搅乱了。”
想起当日黑脸被教官单练的场景，韩睿也笑了：“一人一局，算扯平了。”
“你怎么从建筑馆出来了？不该在新闻楼吗？”
韩睿一听就知道，国际新闻又跟传播学一起上课了。不答反问：“你怎么也没去上课？”
“给咱们主席送东西。”韩睿这才注意到，冷浩然手里拿着一张A4纸。
“咱们主席？”韩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
冷浩然摊开手里的纸，标题处赫然写着“第十六届学生会初选入围名单”。韩睿没什么意外地看到自己的名字，意外的是，她居然入围在组织部！
组织部？！明明只报了宣传部，连第二志愿都没有，怎么还给调剂了呢？
往上一瞄。第一行整整齐齐地列着主席团名单：穆准，王硕，顾也白，还有两个没见过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