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妈的脸上浮现出困顿而惘然的表情,她从手袋里找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冉佐思的号码。
然而冉佐思的手机声却从门外飘了进来。她还没有走到楼底,冉佐思已经走了进来。见她拎着行李箱,愕然地凝视她:“你要去哪里?”
“少爷……”曹妈哀哀地叫了一声。
冉佐思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曹妈走了,他们两人一个站在楼梯口一个站在楼梯底下,敛拔弩张地对视着。
“我现在要去机场!去见我父母!”
他凝视着她那惨淡的脸色,大剌剌地坐在了沙发上,镇定自若地说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见你父母?”
“他们出了事,我必须去见他们!”她的唇边浮起一种近乎苦涩和自嘲的表情。
“有什么事不能等明天再去看他们呢。”冉佐思的眼睛闪着光,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们家出了大事……我已经订了机票!”她的眼眶干干的,声音苦涩,苍凉,而又绝望至极。
“什么事?”他紧叮不舍地问道。
“你不要再问我了好不好?我要走了!等我回来再说吧!”她疾步地走到楼下,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如果你今天不说清楚的话,我是不会让你离开这间房子的!”他的口吻仍是那样轻描淡写,声音里却充满了胁迫的味道。
“我爸在新加坡出了事……”她想着何李在电话里对她痛心疾首说的那些话,感到被一种重度的不安所侵袭着。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一次,我让司机送你去机场!”他的右手轻轻地拍了拍膝盖,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冰冰。
“谢谢!”她面如寒冰地说道,便走出了门口。
在门口她遇到了冉佐思的助理傅伊川。
“冉总!”傅伊川趱步地走进来。看到冉佐思点起了烟。他的烟瘾一向都不是很大,偶尔才会吸上一支,那说明他在考虑问题。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冉佐思吐出一团白茫茫的烟雾,嘴角歪了一下。
傅伊川点了点头:“白若轩那边,我估计已经闹得人仰马翻了。”
“那就好!不过这一次也算是放过他一码了!”冉佐思将手中未抽完的烟拔了出来在水晶玻璃缸里狠狠地掐灭了。
在凌晨时分的时候,白海桃已经来到了新加坡,但是何李给她的地址却是在一家酒店里。她打车找到那家酒店,是何李来开的门,酒店的房间很宽敞,却没有白若轩。
几日不见的何李已经是满头银发。
“妈,爸呢?”在电话里何李并没有对她说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是白若轩出了比较大的事。
“你爸他被抓起来了。”何李愁云惨雾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妈,那你老实告诉我,爸爸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意识到这件事可能要比她想像得更要严重。
接着何李说了一件让她难以置信的事。原来白若轩是被他的女学生告到了警察局,罪名是******与猥亵罪。
“什么?”她大吃一惊。爸爸执教三十余年,虽然一向潇洒不羁,但是做出这种出格的事也是头一次。父亲年轻的时候的确有许多女学生对他很是崇拜,但也是只限于写写情书,送送巧克力之类的。但是眼下父亲竟然会对一个女学生进行骚扰与猥亵。她说什么也不相信,白若轩会这么做。“不可能的!爸爸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不相信你爸爸会这么做!我跟他夫妻二十几年,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难道我不知道吗?可是那个女学生在警察局的时候,身上的校衣被撕破了,脸上满是掌印,哭得好凄惨……”何李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她束手无措了。对于她来说,丈夫是天,现在天塌了,她唯有向自己的女儿求救。
“我立即为爸爸请个律师,明天我去就见爸爸。”出人意料的,海桃在这一刹那显得格外有主见。
次日,白海桃在警察局里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一向潇洒不凡的白若轩瘦了一圈,眼睛都凹陷了下去。他见到白海桃的时候,那双曾经闪闪发亮的眼眸已经变得暗淡,毫无光泽了。
“爸,你在里面还好吗?”责备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她隔着桌子看到白若轩的头发里掺杂着花白的头发,不由得鼻子一酸。父亲一向是最爱美的,他虽然有几根白发,平时总是想方设法去染一染弄一弄,眼下的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衰老一些。
白若轩手握着嘴巴咳嗽了几声,才用沙哑不堪的嗓音说道:“海桃,你怎么来了。爸爸没事的!”
“爸爸,你要小心你的身体啊。”她看着白若轩憔悴的脸庞不无担忧地说道。白若轩来新加坡之前身体就不好,再加上在警察局这一番折腾,她蹙眉说道,“爸爸,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聘请最好的律师!”
白若轩的眼光柔和而又关注的在女儿的脸上逡巡着:“爸爸没有做过这种事,所以我不担心!我相信法律是公平的!”
“爸爸,你在新加坡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那人才要来害你啊。”她深抽了口气,呐呐的,笨拙地说道。
“那是个女学生而已。”白若轩想了一下,眉心出现了两条深刻的,忧郁的皱纹,“可是我只见过她一次而已。我所执教的班级,每一个学生我都记的他们的名字,可是这个女学生来办公室找我的时候,我真的是头一次见到她。”
“爸爸,可是那个学生为什么会控告你呢?”她不解地问道。
“爸爸刚来新加坡只不过才几个月而已,同事之间的关系都很融洽。要是那一天,那个学生来我办公室说要向我请教问题。虽然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学生,可是我还是觉的既然有学生来问你,作为一名老师我有义务去教会她。于是我看到她递过来的练习本,刚瞄了几眼,发现那个学生离我很近,我下意识地觉的不妥,往一旁躲闪,可是那个学生却突然一屁股坐在我的腿上,双手搂着我的脖子……”白若轩一面回忆,一面又低下眼睑,似乎当着女儿的面述说这件事很尴尬。
“爸爸那我就更肯定了,这件事从头到脚都是有人故意在捉弄你。你放心,既然你没有做过,我们的胜算很大的。”她安慰着自己的父亲。等探视结束之后,她委托尚然在新加坡的一个同学介绍了当地最有名的大律师,将事情的缘由从头至尾地述说了一遍。
然而次日却意外地收到消息,说那个女学生撤销了控诉,说是与白若轩自愿的,并且有了感情。因为白若轩提出跟她分手,才出此下策。虽然这仍然是一个骗局,但是白若轩可以出来,因为那女学生已经成年,所以在法律上白若轩也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但是白若轩执教的那所学校却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中断与白若轩的合作关系。
在名誉权上,白若轩遭受了重大的打击。
这一天海桃帮何李准备行李,打算回国了。白若轩自出来之后,总是郁郁寡欢,每天在酒店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妈,爸爸都一把年纪了,现在也好,早点回家休息好了。”海桃安慰道。
“可是你爸爸是个要强的人,他一定不甘心被人这样污蔑退下来的。”何李无可奈何地说道。
突然间从白若轩的房间里传出一阵震耳的声响。
白海桃跟何李大大地吓了一跳,白海桃率先走进房间里,发现白若轩竟然仰面地躺在地板上。她把白若轩扶起来,白若轩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何李连忙叫了救护车来。
十五分钟之后,白若轩已经进了离酒店最近的一家医院,医生诊断之后,确认白若轩中风,半身不遂,而且失去说话的能力。白海桃被这一连串的打击吓得不轻,肚子也隐隐作痛起来。可是她看到何李这样伤心难过,不敢跟她说自己的不舒服。白若轩沉沉地昏睡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何李在一旁陪着他,她见女儿脸色泛白,似乎很倦怠的样子,便关切地嘱咐她回酒店休息。她实在是捱不下去了,打算天亮替母亲叫个护工来,自己却勉强地撑着回到了酒店。她在酒店的床上也睡不着,昏昏沉沉地睡到半夜里,那种绞痛的感觉来了,她突然感觉到下半身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一样,咬牙走到浴室,发现自己流血了。
一股冷气从她的胸腔里升了上来,额上全是冷汗。流血意味着什么,她最清楚。她的孩子……无奈之下她只得又打车来到了医院,那时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好了,血似乎越流越多了,她刚走到急诊室,一下子就晕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护士嘱咐她一定要卧床休息,胎儿幸好没事,但是她不能再下床了。
可是白海桃哪有时间休息呢。她咬了咬牙根,趁着护士不注意的时候便溜到五楼的病房去了,这一次她为何李找来了一位护工。走到病房,她还得强装笑颜,不能让她的母亲看出她的异样。
何李已是一脸的倦容。
“妈,爸爸醒来了吗?”她用力地在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何李摇了摇头,指着她身后的护工说道:“这是……”
“妈,你先回酒店休息吧。这是我新请来的护工李阿姨,她护理病人的经验十分丰富。”她笑着说道,一只手却暗暗地按在肚子上。
何李点了点头,她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再这么熬下去身体也受不住:“我去眯一下,再给你爸弄点吃的,回头看他。”她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白若轩。
何李走了,她松了一口气,但是腹部却绞痛起来。李阿姨见她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便让她回去休息。同时她也担心着自己的孩子,便慢慢地扶着墙走回到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