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知道何笛的事情?”宁言走上去,两只眼睛盯着梁智初,盼望他能给出答案。
“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过去。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是没有走进去,也不知道对你是好还是坏。”梁智初一边把自身的上衣脱掉,从面包车里拿出一件背心内衣换上去。
“你想要我跟你去哪里?”
“我答应你,完事以后,我一定可以带你去见你的同学。”梁智初拉开车门,示意要宁言进去。
“他是谁?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他一定要我跟他去一趟呢?”此时此刻,宁言的心里正冒着千万个问号,无人解答,唯独是梁智初,只能跟他进行一场恶魔般的交易,才能解开心里的所有谜团。
宁言坐上了面包车的后排,梁智初驾驶着车子启动了引擎。何笛和宁言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的关系情同兄弟。平时他们都是一起上学,一起迟到,一起打游戏。宁言很明白,何笛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消失,更不会平白无故地被所有人遗忘。他肯定是出状况了。与自己相伴多年的挚友,怎可能说没有就没有呢?
“你肯定知道点什么,”坐在后排的宁言突然说话,“还有,你是怎么把这辆车弄来的?”
“车上的人都不是什么医生。除了走出来穿着白大褂的是拿来糊弄人外,其他人都是雇佣兵。他们手里都是挺着机动步枪,随时能把人找个位置清理掉。不仅如此,他们手法娴熟,步伐一致,比正规军更具有灵活性。依我看,他们没试过几条人命,是不会有这样的力量。”梁智初一边开着车,一边说着,宁言这时候才发现方向盘下有些电线被接驳起来,裸露在外。
宁言貌似想到了某些事情,眉头一皱,担忧地说:“何笛该不会……”
“暂时还不清楚。刚才我把这辆车抢过来的时候,车里没有发现学生的尸体。鉴于在学校附近做掉学生是极其容易被发现的,我想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何笛就在另一辆面包车里;要么,在学校附近,还有第三辆车。”
梁智初说着说着,面前的挡风玻璃渐渐出现水珠,不一会儿,窗外再次下起倾盆大雨。打雷闪电在广州是家常便饭的事,可偏偏在这一刻,显得格外不平静。台风仍未离去,停雨只是大自然一个短暂的歇息。雨水再一次洗刷着这个城市。
宁言对梁智初的话深信不疑,因为证据就摆在他的面前——套套武装部队的军用服装,旁边还摆满了统一样式的枪支,真不知道梁智初用什么神通广大的本领制服了他们。
梁智初把面包车开到了一座并不起眼的高楼前,而就在不远处,就是独立的广州大学城,让人不禁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这座大厦约有七八层楼高,九十年代的咖啡色玻璃和白色瓷砖,透露出这栋大楼确实有些年月;屋外长满了花草,爬满了藤条,不少的窗口早已破碎,屋内漆黑一片,宁言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栋被人荒废了的大楼。他知道,要不是对这一带极度熟悉,恐怕很难发现这样的一栋建筑。梁智初,这个人一定知道一些事情却故意对宁言隐瞒。
“在车后面的衣服,你随便找套换上,”梁智初整理一下他的头发,打开车门说道,“待会我们要装成他们那群人,混进去里面。”
“这里是哪里?”宁言心中的忧虑再次燃起,“还有,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梁智初一边推开那扇虚掩的铁栏大门,一边说道:“你肯定来过这里。我相信,当时在旅行中失踪的学生,绝对会通过这栋大楼进入自由会分部。而你的任务,就是得要给我带路。”
带路?不可能吧!宁言闭上眼睛回想一下,很肯定自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不可能!我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怎么给你带路?”
“你最好能够想起来,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能告诉你何笛的下落。”梁智初把宁言拽下车,拉着他走进大楼。
“开什么玩笑!我没来过这里,怎么给你带路!”宁言推开他的手,语气强硬起来。
“不,你来过这里。就在五天前。”
梁智初的眼神也是十分肯定,他坚信宁言知道怎么走下去。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我就试着带你进去看看。你要进去干什么?”对于梁智初这样才认识一天都不到的陌生人,宁言终究还是信不过。
“调查一间叫做‘自由会’的国际科研基金会。”梁智初一边走进荒凉的大楼。过了围栏,踏过石子铺成过道,推开玻璃门,一瞬间,屋外的雨声貌似成了往事一般飘散远去,只剩下从衣服、裤子上击打地面的水滴响。宁言跟在梁智初的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梁智初打开手电筒,嘴里念念有词地陈述:“这间基金会十分隐蔽,很少人知道它的存在,却是操纵着整个世界每一个角落的运作,”
梁智初的手抚摸着一面墙壁,顺着那龟裂的裂缝,一直望下底。
“是么?既然是这么厉害的组织,怎么可能让你轻易调查到呢?”宁言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又怕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走失,唯有灰头土脸地跟在梁智初的后面。
“不,我在美国的时候曾经进去过他们的总部。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我对里面一切仍然记忆犹新。不过,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找不到关于自由会的丁点消息。”
漆黑的环境不禁叫人想起了鬼神之说,双眼不敢四处张望,怕是不知道碰到地上哪里的尸骨,万不得已对它肃然起敬;要是激怒它,想回去就更难了。当然,这一切只停留在宁言的幻想当中。也许是看得太多惊悚小说,每到黑夜,踏入不论是否有人居住的建筑内,完全停止不了大脑的胡思乱想。早知道,就不跟他来这鬼地方。
“有电梯了,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梁智初用手电筒照在面前的两个电梯口,“你选一个,我们进去。”
“我选?”面对像“是与否”的选择题,宁言没有把握。手里没有骰子,没有作弊神器,更没人通风报信给出正确答案,宁言踌躇不前:“为什么要我选一个?要是想上楼,随便选一个不就可以了嘛。”
“你进去过,知道哪一条路是正确的。”梁智初眼神十分坚定。
“是你说我来过,我可没有说过,”宁言随手一指,“错了可别怨我。”
梁智初没有理他,从裤袋里掏出一张卡,走到宁言所指的电梯门,把卡放在电梯门前。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锈迹斑斑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丝蓝光从电梯门的那端穿过,映射在他们的脸上。宁言惊呆了,“哇”的一声,不断地窥探里面的新世界。门的那方,是一条散发着幽蓝色的过道,干净整洁;过道直通远方的隐约能看到有人走动,甚是繁忙。连梁智初都没想到,这座满布鬼怪谣言、荒寂、长满杂草的大楼,竟然是掩盖秘密的所在。
梁智初深深地洗了一口气,戴上面罩,走了进去;宁言紧跟其后,也有样学样地戴上面罩。嘈杂声随着他们两人一步步深入而显得格外清晰,朦朦胧胧的人流渐渐清晰起来。
“请出示您的证件,”一个奇怪的女孩尖声突然中断了他们俩的去路,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梁智初却显得异常淡定。他把刚才出示在电梯门的卡拿出来,抬起头,交给了面前的女孩。
“很抱歉妨碍了两位,因为你们外表看起来不像是我们自由会的人,有必要对你们进行查证,”接过证件看了看,女孩在她笔直的鹰钩鼻下浮现笑容,“你们是……‘忘忧草’的人?”
“是的,”梁智初乘机打量这位女孩全身上下,她的眼神间不经意透露出一种睿智,“他是我的同事,我们……”
“不必说太多我不该知道的东西,这对我没什么好处,”她把卡还给梁智初,白色的科学服虽然和其他人都是同一款式,唯独她显得格外引人瞩目,“我叫Rose,我这就带你们去‘忘忧草’。”
忘忧草是什么?宁言很不明白偌大基金会的部门,居然还会起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当然,还很多奇奇怪怪、难以明白的东西,比如这个隐藏的秘密据点,更比如这些走来走出的,穿着白色科学服的工作人员。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进行着什么,一切事情都与何笛失踪有关系吗?
“唯一有任务对外的部门就是‘忘忧草’,而且你们不是通过计划进入到自由会,不清楚这些很正常。”Rose看出了宁言的疑惑,主动替他回答,虽然这个答案尚且叫人听得不明不白,“每当有分部在一个地方成立,相应的,美国总部里的五个部门就会直接派遣人员建立和管辖分部中的新部门,并且只对相对应的部门负责,其他部门无权干涉。所以你们这些外来人是不会明白自由会内部的复杂性。”
梁智初的眉头一皱,一丝顾虑闪过,转瞬即逝。身上流下的雨水一滴一滴地躺在地上,形成一条鲜明的水珠痕迹,伴随着Rose的高跟鞋脚步声,一步步接近一幅白色的墙面。梁智初看不透她,娇红色的嘴唇衬托着她白暂的脸颊,眼角的眼线画得只是点到为止,妩媚的双眼像是在说悄悄话,绝对让人猜不着心中的秘密。
这是很典型的欧式之美,可艳丽得宁言全程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胡乱作为。事实上,这里的氛围本来就是十分严肃。蔚蓝色的通道充满科技感,炫目的环境直教人拍手叫奇,只是这面别树一帜的白色墙面,规矩中带有点点不协调的奏乐感。
“这是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