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六子纳闷的嘀咕道:“怎么今儿个车这般重,等下还是检查一下车轮,别马车坏了,二小姐路上不安生。”
马车里的三个大男人,这叫一个憋闷,知道马车这是要进到马厩里,可是三个人这会儿还不能离开,凌家可不是什么寒门小户,就是这赶车的六子,身上都有功夫,一旦被人瞧见了,怕是那位燕京女学的寡妇,也会跟着倒霉。
三个人也算是有良心,都忍着,直到四周只剩下马匹喘息的声音,白二爷长叹一声,低声说道:“真是晦气,今儿个不能去赌场了,指定要破财,得了,二位回见了您呢。”说完第一个离开了。
好在这里不起眼,四周侍卫也不多,白二爷几个跳跃,就出了凌家,快速的出了巷子,拿出折扇,大摇大摆的逛起街来了。
没办法,菊儿胡同四周商铺林立,可是一块宝地,白二爷独自逛街,暂且不表。
九里明看着沈重楼,低声说道:“怎么说,你也觉得那小子的主意不错?”
沈重楼摇头,轻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晚点我去找你。”说完示意九里明离开,自己则是飞身往宅子里去了。
九里明一看,眉头微皱,沈重楼的方向,显然不是准备离开的,看着四周的骏马,九里明不准备趟浑水,第一时间飞身出了院子,消失在繁华的大街上。
沈重楼一路进了垂花门,为了避开那些个侍卫,他着实花了些心思,远远的看到了那一抹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在假山后面,看到了一场好戏,只觉得,这凌家六小姐,还真是不讨人喜欢,见凌霄雪越走越远,忙快速跟了上去,见四下无人,还有假山,忙捡起一块小石子,朝着丁嬷嬷的脚踝处,打了过去,还真是巧了,丁嬷嬷刚好踩到了一块石头,大概是因为刚下过雪的缘故,扑通一声,人就跌坐在地上。
凌霄雪一看,忙弯腰去看丁嬷嬷身上伤到没有,一脸关切的问道:“您没事儿吧?”
丁嬷嬷哀嚎着,带了哭腔说道:“奴婢怕是腰断了,麻烦小姐去前面找两个粗使婆子,奴婢在这里,跟您作揖了。”还真是平日里做了不少的坏事,就连这会儿,也担心凌霄雪不帮忙,丢下自己,凌霄雪忙说道:“嬷嬷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找人来。“说完快速往前面走去。
沈重楼有些郁闷,按着他的计划,丁嬷嬷只会脚不舒服,耽搁一点时间,如今看着,却是十分严重,见机会已经来了,忙跟上了凌霄雪,远远的见到两个老嬷嬷在扫地,凌霄雪忙上前,低声说道:“丁嬷嬷腰闪到了,劳烦两位嬷嬷,帮忙抬个肩舆过来。”
两位老嬷嬷做惯了粗使活计,这会儿还正纳闷,不知道凌霄雪是哪位,看着打扮像是家里有丧事,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到一个略显庄严的声音说道:“没听到二小姐叫你们吗?我看你们这是皮子紧了,连小姐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两位老嬷嬷一见来人,忙匆忙给凌霄雪行了礼,脚下打滑,跑过去抬肩舆了。
凌霄雪看着来人,低声叫了一句:“刘嬷嬷。”
刘嬷嬷忙上前行礼,笑着说道:“老夫人见丁嬷嬷还没回来,就让老奴过来迎迎,您没事儿吧?”说完上下打量起来凌霄雪。
凌霄雪一句话也没说,显然和来人关系并不热络。就那样安静的站着,任人打量。
沈重楼一看,今儿个怕是没机会问了,见远处来了一群女眷,忙躲进了假山里。
就听到声音断断续续传了过来,“你们听说了吗?柳家那位小娘子,许给镇国公家的嫡长子了,要我说啊,这都是命,镇国公家几时看得上穷困潦倒的柳家,这不那位嫡长子,一传出来克妻的名声,还接连死了两位嫡妻,这镇国公夫人,也是急了,原本还说什么,没有两万两嫁妆,休想给他儿子做嫡妻,这会儿如何了,还不是自打嘴巴,那位柳娘子,不要说两万两的嫁妆,怕是柳家就算是两百两都拿不出来,这不是上门来攀亲戚来了吗,太夫人不耐烦打理,这就让我们几个,做这个坏人,要我说啊,好歹也是二小姐嫡亲的姨母,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给个几两银子,打发走了才好吧。”妇人穿着大红色缂丝夹袄,头上是清一水的翡翠簪子,边说还边扫着凌霄雪,那模样带着几分挑畔,更有一丝不屑。
沈重楼透过石缝,看在眼里,只觉得这凌家有些不堪,替家族守寡,不但不尊重,还这般奚落,就因为母族没落,上门打秋风了而已,想到这儿,忙去看凌霄雪,只见少女站在梅树下,平静的如小溪,缓缓的说道:“二伯母吉祥。”说着行了福礼,就像是没听到二夫人的话一般。
站在二夫人身边,穿了粉色小袄的妇人,一脸尴尬的说道:“二小姐回来了,老夫人正等着您呢。”说完拉着还要说话的二夫人,忙快速往另一条路上走了。
“您这是做什么,得罪了这位,到时候告到老夫人那里,倒霉的还是咱们,当年的事,是那位做的,和二小姐无关,您又何苦为难一个可怜人。”穿粉色小袄的妇人低声说道。
“就你是老好人,不要忘了,要不是我,你如今还只是一个二等丫鬟,一辈子做牛做马呢。”二夫人高声说道。两个人渐行渐远。。。
凌霄雪看得清楚,那里是通往西北角门的后罩房。
凌霄雪的手,紧紧握在了一处,没想到柳家如今已经这么落魄了,毕竟是母亲的娘妹,竟让一个姨娘抬上来的二夫人前去招待,还带着一位姨娘,这是在打柳家的脸,只是不知道,祖母这么做,父亲知道吗,毕竟母亲是他的嫡妻。。。
见凌霄雪一直看着远处发呆,刘嬷嬷不着痕迹的说道:“天凉了,老夫人怕是等急了,我们走吧。”说完盯着凌霄雪,只见凌霄雪微低着头,并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
刘嬷嬷心里叹气,到底是血脉相连,又岂能无动于衷,刘嬷嬷轻扶着凌霄雪,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一句话都没讲,既不安慰,也不多言,两个人一路进了北上房,老夫人的院子风栖斋,本来是凤凰的凤,为了不犯忌讳,就用了风字,倒也风雅。
因四周竹林掩映,每年的这个时候,为了给院子,添些春意,丫鬟们,都会做些纸花,绑在槐树上,还真别说,有点以假乱真的味道。
看着满院子的热闹,凌霄雪心下微沉,脚步坚定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