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门口赫然站着的是周弘,他脸色苍白,左手紧紧捂着右臂,手指缝里隐隐渗出血迹来。她急忙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从卧室里找出了医药箱。当她卷起他的袖子时,她惊呆了。那是一个桃核大小的伤口,似乎是被锋利的刀子剜去了一块儿肉一般,伤口很深,不停地向外涌着鲜血。她找来一条布带将他的手臂扎紧,再颤抖着手用酒精为他清洗伤口,一边哽咽着问:“怎么弄成这样啊……”没听见他回答,抬头看了看他的脸,只见他咬着牙,毫无表情地盯着茶几,看都不看她一眼。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啪嗒啪嗒地滴在他手臂上。他浑身哆嗦了一下,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她的泪水。
伤口包扎好了,她抹了抹泪水说:“弘哥,你的伤口很深,我送你去医院吧。”
他慢慢放下袖子,语气生硬地说:“不用了,我马上要走的。”说罢就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菲儿呆住了,看着他走到门口,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丢下医药箱,跑过去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弘哥,别丢下菲儿……”
周弘浑身一震,木木地站着,心里像刀割一样痛。他含着泪说:“我走的是条不归路,你怎么可以和我同路?”
菲儿抱得更紧了:“菲儿不管,就是刀山火海,菲儿也要跟你在一起……”
他转过身来,爱怜地望着她:“傻菲儿,男人玩的是真刀真枪,你不该掺和进来的!”
她仰起头,勇敢地望着他:“菲儿是弘哥爱人,菲儿要和爱人共赴艰险……”
他颤抖着抹去她脸上的泪水,痛苦地说:“你那么在乎我,又为什么要给我下药?还是做我的敌人吧,那样你才可能生存下去的……”
忽然,一声轻微的响声让周弘警觉起来,他一把将菲儿拽到了身后,拔出手枪对着客厅。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客厅里十分昏暗,周弘示意菲儿开门出去。菲儿蹲在地上,哆嗦着手去拉门把手。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屏风后面窜出来,砰砰两声,周弘连开了两枪。那黑影闷哼一声,滚到了旁边的屋子里,这时,周弘的肩膀也一阵灼痛,显然对方使用了消音手枪,他的肩膀也中弹了。他忍着剧痛窜到旁边的房门边,贴着墙壁,猛然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屋子里顿时被灯光照得雪亮。他扑倒在门前,向屋子里又是连发两枪。这时,他看见屋子里窗户上人影一闪,忙爬起来追上去向窗户外一看,一个黑影已经沿着水泥雨棚板闪进了右边的拐角里,窗台上只留下几点血迹。
他转身就穿过客厅,跑进另一间卧室,打开窗户一看,哪里还有人影?却见一边的墙壁上有条粗大的下水管道,知道那人沿管道逃跑了。
他来到客厅,蹲下身来,对门边瑟瑟发抖的菲儿说:“菲儿,你看见了吧?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你的弘哥的脑袋,你还敢跟着我吗?”
没等菲儿回答,他把自己胸前的第二颗纽扣扯了下来,放到她冰冷的手里,看着她惊恐万状的眼睛说:“菲儿,弘哥从没要求你干过什么,现在弘哥只托付你一件事情,帮我保管好这枚纽扣,我处理完一些事情后就回来取。如果我回不来了,你就把它交给我们分局的蔡天雷吧!”说完,他拉开门冲了出去。
就在他拉开门的时候,一个东西掉了下来,在他脚边打了几个旋儿才停下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上边的门牌。瞧着那“0748”几个隐隐透着血色的字样,周弘心里一阵发毛。
挨着的几户人家听见枪声,都悄悄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张望。周弘将警官证一亮,嘶吼道:“警察办案,各家各户关好门窗,好好呆在屋里!”吓得几个脑袋一下就缩了回去。
周弘乘坐电梯来到底楼,便有几个保安跑过来,神情紧张地盯着他手里的枪。周弘只得再次亮出警官证:“警察办案,请不要妨碍警务!”保安几个都傻了眼,他们不明白这个做建材生意的怎么一下变成警官了。
周弘围着大楼转了一圈也没见那黑影,知道他已经跑了,就收起手枪,望了望菲儿房间的窗户,转身向小区地下停车库走去。
蔡天雷被周弘推出了车门,听见山下喊声又渐渐逼近,只好钻进自己的小车,往市区狂奔而去。
刚进市区,他的手机就响了,是向风打来的。电话里,向风十分紧张和慌乱:“天雷,你在搞什么鬼呀!现在全市警察都在抓捕你和周队……高局长都下命令了,说你们手中有武器,是危险人物,如果拒捕,可以当场击毙……你和周队怎么会跑去德美新欣制药厂杀人了?你们……”
蔡天雷合上了手机,心里却十分震惊:路扬动作好快,警方的反应也快,快得令人难以置信!按时间来算,恐怕警方现在连现场都还没有出,情况都没有核实,居然就对他们展开了追捕!还有,路扬居然可以在转眼之间调动全市的警力来追捕他们,这招借刀杀人的计谋无疑十分恶毒,这份超人的能量也不得不让人惊叹!他本想直接向高局长汇报情况,可转眼一想,没有他的批准和上报,全市警察是不可能对他们进行全面搜捕的,说不定高局长也是德美手中的棋子。想到这里,蔡天雷陷入了恐惧之中,身边的人,还有可以信赖的吗?
他想了想,决定给周弘打个电话,提醒他警方已经开始追捕他们了。可是周弘的电话老是忙,根本就打不进去。他掉转车头,向“春水小筑”方向开去。
当周弘绕到楼房背后去搜索在客厅偷袭他的人时,蔡天雷刚好从小区大门进来,直接乘电梯来到了5楼。在0748号房门前,他惊讶地发现,门牌掉在了地上,而门敞开着,菲儿呆呆地坐在门内,地板上有一滩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