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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段陈年的往事

可到达之后参王的茎叶花果再一次消失不见,就连那布好的红绳阵也没了踪影,只留下一根线头,散落在杂草之中。两个徒弟见到此情此景都垂头丧气的对望着,可百事通却是喜上眉梢。

一手缕着绳头儿,一边吩咐徒弟们跟上,轻踏着长白山密林深处的土地,小心翼翼的跟着红绳留下的线路。就如顺着鲜红的血管,一路奔向心脏一般,奔向那颗跳动在这片黑土地里的参王。顺着红绳一路摸索了几十米之后,终于,在一棵枯死大树底下找到了被红绳缠的死死的千年参王。

望着那已经长成一人来高的人身枝叶,红彤彤的参果像是一串硕大的葡萄,倒长在枝干上。碧绿的叶子每一片都如巴掌大小,在夕阳余光映衬下显得是灵气逼人。看得百事通是瞠目结舌,有生以来能见到这么大的人参是所有挖参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即使挖不出来,见上一眼也算是造化了。

师徒三人强压心头的喜悦,赶忙小心翼翼挖起了这长白山的千年参王。就如小姑娘画眼线一般轻柔的破开土壤,生怕弄断了一丝参王的胡须。挖出参王后,来不及细看一眼就被百事通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恐怕仙家复仇他丝毫不敢怠慢,带着徒弟们一路小跑的向山外奔去。

直到天黑后,已经是筋疲力尽的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小溪边休息,准备喝点水吃点东西后在连夜赶出山林。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连夜狂奔数十里山路的师徒三人已经是体力不支,本想躺下休息片刻,可这一躺,便熟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的百事通在半梦半醒中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呜呜的声音。像是人的呻吟,又像是夜风在山间的回荡,如幽灵一般的如哭如泣,在百事通耳边回荡着。怎么回事?莫非是仙家来报复了!想到这里他一跃而起,从身边火堆中捡起一根火把,向四周照去。

火把的光线在漆黑的深山中显得十分扎眼,顺着火把提供的光线找去,四周可见的位置没什么异样,唯独!他的大徒弟,不见了!百事通感觉事情不妙,急忙顺着声音摸索过去。刚刚绕过溪边那块漆黑的巨石,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映入了眼帘。

一条足有二十米的花斑巨蟒正从头到脚的吞食着他的大徒弟!眼看大徒弟此时依然没有失去意识,下半身在外抽动,上半身已陷入蟒蛇口中,并且还在呜呜的呻吟着!挣扎着!

看到此情此景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用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巴。可百事通的外号并不是徒有其名,这一幕虽然恐怖之极,但是他还是在惊恐之余拼命的思考着。望着蠕动的巨蟒身体,他非常明白。

如果这是条普通巨蟒,那么他和他的二徒弟就可趁着蟒蛇吞食这个最虚弱的时候除掉它。甚至有机会救出大徒弟,可惜,面前这条巨蟒绝非善类,而是已经成了精。因为它吞食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比普通蟒蛇吞食快出数倍,简直就是往身体里吸食着他的大徒弟。而且浑身闪烁着青绿色的暗光,让人毛骨茸然。就在百事通思考的几秒钟时间里,它已经将整个人吞食殆尽。

此时,小徒弟也被惊醒,听到声音后跑到师傅身边。看到这个场面像疯了一样大叫起来。百事通一见不妙,拉着小徒弟,背起包裹直奔山后跑去。

连惊带吓的师徒拼了命的狂奔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当翻过了山岭,在黑夜的笼罩下,长白山如一座巨大的迷宫,让他们迷失了方向。更让人恐惧的是,在这座大迷宫中,有一个修成仙气儿的巨蟒,正在紧追不舍!

幸好,慌不择路的二人在山腰绝壁的隐蔽之处发现了一个被乱石和藤蔓覆盖的山洞。借着月色,师徒二人走进山洞,躲避怪蟒。

进洞后,百事通依然警惕,点燃一根火折子,四处查探一番。这洞很深,足有十米左右,但洞口狭小,仅容一人屈身进入。小徒弟看师傅正在躬着身子,认真检查洞穴,担心的问道:

“师傅,这里安全了吧。那怪蟒不会追上了吧。”

百事通吹灭火折子,坐在徒弟身旁月光所及的地方。叹了口气对徒弟说:

“放心吧,那条蟒蛇虽然已经修成了气候,但是吞了人之后依然无法快速移动。更何况这个山洞如此隐蔽,只是可惜你师兄了,哎!如果有幸逃过,我们一定要厚待你师兄家人啊。”

小徒弟听完师傅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坐在一旁抽泣着。可百事通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于是右手迅速的从地上抓了一把土,拼命的闻了起来。徒弟也发现师傅的举动有些不对劲。立马凑到师傅跟前问道:

“师傅,怎么了,这土有什么讲究吗。”

百事通紧锁眉头,用力的将手里的土洒在地上。咬着后槽牙对徒弟说道:

“妈了个巴子的,咱们进了黄皮子洞了!”

“什么!”小徒弟一听此话,吃惊的站了起来。可无奈洞高有限,小徒弟一头撞到一块松动的巨石。只听咕咚一声闷响,一块足有一米见方的石头从洞顶砸到地上。师徒二人赶忙躲避,幸亏小徒弟带了帽子,否则这一撞必定是头破血流。

差一点被石头砸中的百事通怒视着这个毛毛愣愣的小徒弟,刚要张口骂人,却见徒弟指着石头下面,支支吾吾的说:

“师,师傅,你看,快看看,砸出个洞。”

百事通急忙赶到徒弟身边,顺着徒弟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洞底竟被石头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口子,洁白的月光从洞**入,正好落在了这个口子的深处。师徒二人惊讶的对视一眼,百事通再次划开火折子,向里面望去。

只见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在里面静静的趴着!两只硕大的耳朵顺着它的呼吸上下蠕动着。灰褐色的身体十分健硕,看上去就像一只大号的老鼠,一条又粗又大的尾巴,卷曲在身体旁边。脑袋和面孔却与兔子一模一样。小徒弟惊恐万分的跟师傅说:

“这是啥啊师父。”

话音未落,百事通赶忙捂住徒弟的嘴,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小点声,别吵醒它,这是耳鼠。”

这耳鼠可不是凡物,具《山海经·北山经》中记载:“有兽焉,其状如鼠,而兔首麋身,其音如獋犬。以其尾飞,名曰耳鼠,食之不睬,又可以禁百毒。就连东晋的著名学者郭璞也曾在作品中提及。这种古代都难得一见的稀有鼠类,早以绝迹,却突然出现在长白山,这突如其来的耳鼠到底和这黄皮子洞有什么干系呢?

正当师徒二人屏住呼吸,面面相觑之际。本来寂静的洞外忽然传来了草木折损的声音。经验丰富的百事通不禁眉头一皱,狠狠地骂道:

“妈了个巴子的,那个畜生追来了。”

小徒弟听到师父的话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向山洞深处退去。而百事通却无暇安慰徒弟,连忙掏出猎枪对准洞口方向,紧张的是浑身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洞外的声音却是渐渐安静下来。可这死亡来临前的寂静更是让人窒息。山洞深处的小徒弟也是反映过味儿来。不甘心坐以待毙,学着师傅的样子拿起了自己包裹中的猎枪,小心翼翼的走到师傅旁边。可就在两人小心翼翼的盯着洞口时。洞外忽然传来一阵声响,而这次不光是有草木折损声,还依稀的传来黄鼠狼的叫声和巨蟒发出的吐信声。

百事通听得明白,这是黄鼠狼刚刚回洞遇到了追击而来的巨蟒,而这黄鼠狼也绝对是有些道行的仙家,否则不可能与这巨蟒战的如此激烈。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徒弟,他心里明白,无论是洞外这二位谁打赢了,都没自己好果子是。自己不能在洞里坐以待毙,必须趁着激战只时逃走。

说时迟那时快,百事通低吼了一声:“跟我走!”便背着包裹拿着猎枪,一个健步穿出洞口,小徒弟一看师傅出去,自己也不敢独自呆在洞里。也紧跟着跑了出去。可是一到洞外,二人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这条花斑巨蟒已经是将黄鼠狼吞入口中,而黄鼠狼似乎并没有窒息,在巨蟒的肚子里翻来覆去,这巨蟒的腹部涨得如同灯笼一般,透过巨蟒的鳞甲还可以清晰看见黄鼠狼散发着阵阵白光的身体。

更要命的是,本来想借机逃跑的百事通发现,两位仙家激战的地方正是唯一一条可以逃走的路。这洞口左面的峭壁,无法攀爬,右面的山崖,黑暗中深不见底。

二人端着猎枪左右为难,可黄皮子和巨蟒却战得火热,眼看巨蟒身体上的青光褪去,全部集中在腹部那黄鼠狼所在的位置。百事通一见机会来了,迅速瞄准巨蟒头部,砰的一声射了出去,正中巨蟒的口中,伴着枪声在山谷中的阵阵回音,那蟒蛇剧烈的扭动着身体,口中鲜血喷涌。而那深陷蟒腹的黄鼠狼也趁机翻腾的更加凶猛,白光也越来越亮。小徒弟一看师傅这一枪效果不错,也跟着抬手就是一枪。

不知道到是他枪法神准,还是命中注定,子弹正中这巨蟒的七寸要害。瞬时间蟒蛇如僵死一般一动不动,紧接着如人一般的哀嚎从口中发出,身体一抖,尾巴急速的冲师徒二人摆动过来。百事通身体矫健,一个翻身避过的蟒尾,可惜小徒弟经验不足,还未从击中巨蟒的喜悦中惊醒,就被蛇尾正正好好的打在前胸。一声闷哼后,直落山崖。

百事通眼看自己的爱徒坠落谷底,无力相救,呐喊一声:小九!随后便晕厥了过去。

晕晕沉沉,迷迷糊糊,百事通就在这模糊的意识中寻找着清醒的出口。当眼前的朦胧渐渐褪去,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模糊的看不清样子,不过那个嘹亮的声音却是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你不必害怕,我就是刚刚你在洞底看到的灰家仙儿。我叫灰应天,本是几千年前的一只耳鼠,再此闭关几十年,那个与蟒仙搏斗的黄家就是这山洞的主人,也是我的老友。今夜幸亏有你和你徒弟出手,否则不堪设想啊,本来依我的实力瞬间便可以将它拿下,无奈我闭关期间真身法神都无法移动,无法用功。它也正是因为这个才前来复仇的。”

百事通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梦是醒,是人是仙。但通过这个人影硕大的两个耳朵可以判断,这就是耳鼠的化身。于是战战兢兢的说:

“灰大人,这巨蟒是小人采得参王后引来的,半路上,我的大徒弟还被它吞杀了。所以射杀巨蟒,协助黄家大仙也是小人为了自保。惊扰您的修炼,小人确实是无心,还请您责罚。”

闻听此言灰应天是爽朗大笑,频频点头的对百事通说:

“哈哈哈,两百年前我在兴安岭斩杀了一条恶蟒,今天这蟒仙就是它的儿子,得知我闭关后前来复仇的,跟你和你的参王没什么关系。不过你还真是够实惠的,有啥说啥,现在像你这样的人不多了。今日一见是你我有缘,更何况你出手相救让我脱险。我必当报答。我只要在闭关一个甲子,六十年后我就能脱胎换骨,所以作为回报,在我出关之后,我会保你家后人百年平安富贵。”

未等百事通回答,山洞中回响起豪放的笑声。这笑声再次让百事通头晕目眩,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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