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有什么用啊,先找到二夫人再说。要是让夫人发现我们将人丢了,一定会怪下来。”
尖嘴侍从神色一收,那边长廊处就已传来招唤声:“夫人叫你们将二夫人带过去,现在就过去。”
两人面面相觑一回,硬着头皮去了。
苏婉闻到这个消息着实一阵愤怒,昔日温婉的嘴脸掀起一片云雨:“你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今天世子和花展大夫过来,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看你们谁担待得起。”
室中一刻沉默,半晌无音。
苏婉猛拍桌案,立起身来:“还傻愣着干什么,去找啊。”
下人一抖擞,急急忙忙的下去了,片刻不敢耽误。
顾锦枫一路将风夭夭拉往花厅,神色冰冷得生了寒。路上府中侍从招呼行礼,也被默然忽略。
一双翩然男女走过,府中下人狐疑须臾,不禁哗然唏嘘。刚才那男子是当朝世子不错,可……可那女子,岂不是他们将军府疯癫痴傻的二夫人?虽说长期禁闭紫风院,但那眉眼自来生得娇俏,一眼万年,颇为难忘。
风夭夭暗中隐隐生出笑意,顾锦枫绝对是一棵顶好用的大树,靠着他免于受那些丫头的欺负,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思绪萦萦转动间,秀眉倏然拧紧,双膝一软,痛呼一嗓半跪到冰冷欺骨的石板面上。一双手紧紧抓住衣襟水蓝的料子,这一股剜心的疼意来得甚是突兀。就像胸口那把锋利的刀刃在沉寂了几个月之后,卷土重来,变本加利,一度令她无法招架。这疼好没道理,没想到变身成风笑了,昔日宿疾如影随形,仍就不能幸免。
顾锦枫射出的身型一把被她带回,再回头,女子已经单膝着地微弯了身子。一头极腰上发瀑布一般松散垂落,发梢轻扫地面,与水蓝衫摆相接辉映,摭去微许侧颜。他人看来狼狈不堪的样子这一刻竟也妖娆至斯。顾锦枫略一怔愣,快速返身退回,作势就要将人扶起:“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风夭夭疼意正浓,额上湛出一层细汗。无力的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动她。
再有几步也便到花厅了,此刻两人所在正是厅前台阶前的一片平整空地。厅内原本交谈的两人听闻外面呼喝,几步踏了出来。本来武艺超群,皆不是泛泛之辈,这样轻微响动,又怎么会逃过他们耳目。
少正商看清眼前景致的一刹,怔了一怔。顾锦枫倜傥之姿立于风中,自是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倒是那地上女子,颜面不清。只有一头青丝随风轻荡,在淡如薄烟的裙衫上画出道道优美弧度。轻俯低垂的身姿被月光渡了一层模糊不清的光晕。生生撞进瞳孔了,脑中一阵恍惚,这画面竟是哪里见过?
倒是身侧花展明眼识色,一看便知世子神色担忧的女子此刻似乎身体不适。脚上步伐一紧,便已凑了过去。当即执起风夭夭捂住胸口的手掌,诊起脉来。
风夭夭惊诧的看向来人,一瞧举动毕方明了。同她一样是个医者,只是查也白查,诊亦白诊,世间再绝学的大夫也不及她这个九重天上与药为伍几万年的上神。她都瞧不出是何毛病,又何况是他了。
花展一双秀眉点点收拢,握住皓腕的指尖生起烫意。一副似是而非的表情,显然是焦灼得瞧不出半点明堂。
顾锦枫最先沉不住气了,问他:“你到底看出她这是哪里不适了?”
花展再一次蹙眉,歉意的点点头,放开。对顾锦枫抱歉道:“对不起,世子。在下没看出这位姑娘身上有什么病处。”接着转首问她:“姑娘觉得哪里不适?”
风夭夭抬起头,一张如花水面浸染在厅前的那点淡薄光色中,袅袅散着倾城之气。当即摇摇头,袒露一丝惶恐神色:“不知道,很疼……很疼的……”疼意散去,倏然立起身,一点一点蹭到顾锦枫的身后,警戒的看着眼前人。轻攥了顾锦枫的衣角,懦懦道:“相公……”
顾锦枫拉过她,将她带进臂弯中,轻哄:“别怕……别怕……他是大夫,不是坏人。”
花展奇怪的打量,看出其中端倪,这个女子容颜虽美,却是个痴儿。只是不知,世子身边怎会带着这样的女子。
不仅他看出了蹊跷,少正商看清了女子面孔之后。桃花眸子微微眯起,几步踱近,确定这就是几月前娶进的风笑。手臂一伸,意欲将她拉过,却被风夭夭灵巧躲过。
心中吆喝一嗓,啧啧叹,终于见到姜国第一将军的庐山真面了,迎娶风笑的正主。果然眉目似画,谪仙之姿,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九重天上几万年都不曾产过这等妖孽了。不过听一些爱嚼舌根的女仙发情时,提到过一个名唤南宫荛的,据说长相绝伦,三界大抵无人能及,与诸多女神仙有染,却终为魔道,几万年前打入轮回了。
可见长得太俊的,都靠不住。
少正商一只手臂僵在半空,袖口处一朵暗淡的冷梅,悄然无息的绽放。接着收回,揉了揉眉角笑起来,微许无奈:“丫头,你可知谁是你相公?”
风夭夭哂笑,这一句问得好,不过该是她问他才对,只怕他少正商早已忘记他是风笑的相公了吧。你无情,我亦没必要六亲皆认,向顾锦枫身边靠了靠:“他是我相公,你们不要以为我傻就想骗我。”委屈的看向顾锦枫,戚戚问:“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想将我送给他。”这一嗓问完,全场坚定完毕,这个女人当真是有些傻。
可是顾锦枫却会然不在意,似乎十分买帐。淡然的看了一眼少正商,低头安抚:“不怕……不怕……我没有不要你,也没有要将你送人,我会好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