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瞎子画师-1

西斯廷帝国的斗武之风极盛，各地都有大小不一的角斗场，甚至连皇宫中也有一座名为「狮心宫」的小型角斗场。只不过，这个角斗场的建筑风格近似於西大陆的那座空中花园，以议殿和角斗场两种风格混合，是一幢外方内圆的建筑物。

狮心宫除了中央有一个圆台竞技场外，四周高高的看台上还分布了八座视野极好的阶梯大露台，作为主观众席。席上有著独特的魔法扩音道具，每个人只要接近扩音道具讲话，就会令全场听见。露台後面是柱廊支撑的开放式回廊和舞池，四个角落里还有独立小包厢。

这一夜，狮心宫灯火辉煌，一支乐队在一片常青藤的环绕下，坐在独立圆台阶梯上演奏著华美的舞曲。回廊和喷泉舞池上，到处都是身姿优雅的贵族男女。

回廊沿线分布著大量篝火，宫廷大厨正忙著烧烤乳羊，香味弥漫。角落里的自助式餐桌更是摆满了最新鲜的鱼子酱和宫廷小点，几座人高的香槟塔正居於当中，在魔法灯下流光溢彩。

在角落一处，有著柔和羊皮灯映照的天井小包厢内，两名美丽少女正围著一块摆满小人的羊皮棋盘你争我夺，玩得兴高采烈。在她们旁边，柱廊的阴影角落下，有一个高大骑士正一丝不苟地站在那里。

「梅丽莎姐姐，跳棋太有意思、太好玩了，简单又不用动脑子。」

「都说了，不要叫我姐姐，你明明比我大两个月的。」

「可我觉得你比我大嘛！」

「好吧好吧！莉莉娅，说到你的家乡，看来圣马娄确实是很偏远的乡下，那里居然连风靡帝国的跳棋都没有，真可怜……」

「才不呢！圣马娄虽然比不上圣堤斯热闹，可是那里的人都很淳朴热情，那里还有会说话的大狼……」

「会说话的大狼？哇！是魔兽吗？」

「那是一头很温柔的座狼哦！一脸漂亮的白毛，耳朵尖尖的，有她在恶魔之森给我带路，从来不怕会碰到魔兽。离开圣马娄後，我就一直在想念她，可惜她不肯离开圣马娄跟我走……」

「哇！真好，会说话。我也养了一头比特犬，打架可厉害了，不过那个笨家伙不会说话，哪天带你见见。」

「白头座狼可不是宠物，它是我的好朋友，不，它更像我的长辈。记得小时候，我顽皮跑进恶魔之森深处迷路了，又冷又饿又黑的，还是它把我叼回家的。」

「哇！好灵性的座狼，说得我都想养了……快说说你老家还有什麽。」

「好多好玩的呢！还有爱挖地洞、偷东西的地精。那些家伙只有我们胸口那麽高，有时候憨憨笨笨的，有时候又狡猾得很。」

「地精啊！我在奴隶市场见过，又脏又臭的绿皮怪，我可不喜欢。」

「那是你没见过安培，他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聪明。」

「安培……等等！你是说一个长得很像人类的半地精吗？」

「是啊，难道你认识？」

「他的一支什麽火枪在爷爷的生日宴会上大出风头……噢噢，不提他了。你快说说圣马娄还有什麽好玩的，有机会我要去看看。」

「我妈妈在圣马娄是开酒馆的，当然没圣堤斯这里的大啦！那里每天人来人往，有很多佣兵大叔和冒险者，他们每个人都有讲不完的故事，我最爱听他们讲故事了……」

梅丽莎托著下巴无限憧憬，突然指了指莉莉娅後边的骑士说：「那个大个子是谁？怎麽一来就跟著你不走，好讨厌。」

「啊！他是塔罗哥哥，是狮鹫骑士哦！我让他不要守著我的，可是他说妈妈要他保护我。」

梅丽莎凑到莉莉娅耳边，像小狐狸一样地坏笑问，「他不会是你妈妈给你选定的守护骑士吧！他就是看起来呆了点，不算很英俊，不过倒比那些油嘴滑舌的家伙好多了。」

「才不是呢！塔罗哥哥跟我都是圣马娄人，我只当他是大哥！」莉莉娅大声反驳，说完又不自觉地捂住嘴巴，发现角落里那个身影没反应，才放下心来。

「那算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英俊帅哥认识？我的一个哥哥就不错，他可是个五级法师，不对，他最近晋级了，是六级法师耶！那可是高级法师，再晋升一级就是大法师了，比六级斗士要强多了。最要紧的是，他脾气好、性格好，人也英俊……」

「梅丽莎姐姐真讨厌，怎麽跟我家隔壁杂货铺的婶婶一样。」

「什麽什麽！你居然说我是婶婶，讨打……」

两女扔下棋盘闹成一团，丝毫没有刚认识的生分。

「两位小姐，需要画像吗？一块金币一个。」一个乾乾净净的瘦弱少年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站住！」狮鹫骑士一把将少年拧了回来。

「塔罗哥哥，没关系，他不讨厌……」莉莉娅突然指著少年惊喜大叫，「我见过你，你是那个街头画师，那些讨厌的贵族被你教训得好惨呢！」

狮鹫骑士放开少年，目光落下，不禁惊呆了。

在一头凌乱的头发下，一张堪称清秀、越看越耐看的脸孔，不正是昨天在大街上为他们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教训那群纨裤贵族子弟的少年吗？

那不可思议的剑术，至今还让塔罗回味无穷。他看看自己刚抓过少年领子的手，不由颤抖起来，连退两步。

「这家伙是谁啊？怎麽混进皇宫来的，你们认识他？」梅丽莎上下打量了一下背著画板、手执黑木棍、一身素袍的少年，感到有些纳闷。这个明显是不是上层豪门子弟的少年，不可能获得这种场合的邀约啊。

莉莉娅喜孜孜地介绍说：「梅丽莎姐姐，他可厉害了，能一下子放出比星光还要美丽的东西，十多个人的衣服全变洞洞装了。」

「他不是个画师吗？」梅丽莎听得一头雾水，「咦？他在画什麽……」

原来他们说话间，少年已经放下画板，手执炭笔刷动起来，每一个动作完全不假思索，几个呼吸的工夫，一张古怪的画像就出来了。

「这什麽啊！人头长在狮身上，到底是人还是狮子？难道是兽人……咦！这张脸不是莉莉娅吗？可、可、可是莉莉娅明明不是长这个样子，为什麽偏偏又觉得是莉莉娅，古怪……」梅丽莎抢过画，看著看著，一脸纠结。

「这位美丽的小姐生具不凡神眷，心地善良，幸运环绕，实在是我在圣堤斯画过最满意的作品。」少年说著，将目光转向梅丽莎，手中的炭笔又开始动起来，这一次速度更快，很快又有一个怪物出炉了。

「这是什麽东西，是蛇人吗？岂有此理！本小姐哪里跟丑恶的蛇人有关系了？」梅丽莎看到作品後，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她同样一眼认出那个怪物就是自己，画像彷佛让她活生生触摸到了自己的灵魂，可是她很愤怒自己竟然被画成一个蛇人。

「这位同样美丽的小姐，你可以不喜欢它，但它就是你。」少年拿好画板，张开手心，「一个金币一张画。」

「你给我说清楚，为什麽要把我画成蛇人，嗯，要是让我满意了，本小姐打赏你十个金币，顺便帮你多介绍几个凯子。」梅丽莎大小姐揪住少年的衣领，凶巴巴地说：「要是不满意嘛……哼哼！本小姐随手招几个苍蝇来，就能让你吃尽苦头。」

「梅丽莎姐姐，我觉得他没有恶意的，你放开他好不好？」善良的莉莉娅求情道。

梅丽莎看著莉莉娅那双纯净无瑕的眼睛，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不自觉地就放开了少年画师。

「对不起，画师先生，梅丽莎姐姐是急了点，她没有恶意。」

听到少女的道歉，少年温和地笑了。他放下画板和木棍，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随手吞了几个茶几上的精美糕点，然後才慢腾腾地说道：「在创世之初，天地间并没有人类，只有长得千奇百怪的神明，他们不停厮杀战斗，最後只有最强的一些神明活了下来，并繁衍出後代。

「在神明离开大陆以後，诸神时代结束，进入远古时代。这个时候，诸神的子孙渐渐血脉混杂，神力流失，变得越来越弱小，最终融合成狮人、狼人、蛇人、福克斯、比蒙、匹格族、牛头人……等种族。

「那时候，这些种族之中，有一种几乎完全没有野兽特徵的异类，他们因为先天弱小，被歧视驱逐，最终这个弱小的群体聚成一族，他们就叫人类。後来凭藉智慧和团结，人类飞速壮大，在魔法文明时代到来後，最终取得了大陆的霸权，将其他种族驱逐到大陆边缘，被贬称为兽人……」

「你、你骗人！你这样说，那是不是说人类本来也是兽人？太可恶了！人类怎麽能跟那些肮脏丑陋的兽人有关系！」不仅梅丽莎无法忍受少年继续说下去，同样在听的莉莉娅和狮鹫骑士也都有些受不了的样子。

「真相早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也许这真是杜撰的传说，但我必须告诉你一个秘密──虽然绝大多数伟大的神明都是以人类形象出现的，但他们的本体其实大多是近乎所谓兽人的形象。不管你是否能接受，事实是如此。」少年笑呵呵地回答说。

梅丽莎瞪了少年好一阵子，最终气馁道：「那好，你说说，你把我们画得跟兽人一样又是什麽意思？为什麽我像蛇人，莉莉娅又是狮人？」

「你们都是神眷者，体内微薄的神血在神殿洗礼後，得到纯化和强化，自然有了作为父神子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