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贺蒂带着哭腔。
能拿根烟给我抽吗?黑暗中两双闪亮的眼睛对视着,终于贺蒂放下了刀。陈郁扭亮床头的灯。
一缕烟从陈郁的嘴边缓缓升起,袅袅得温柔动人。贺蒂坐在床边,双手捂在脸上,一动不动。
你爸爸是个好爸爸。
不是,他不是,贺蒂声嘶力竭,他不是,声音突然降了下来,他骗我说他会做正经生意,现在呢,他以前不走正途,妈跟他离婚了,现在还差点害死他的女儿!
身不由己,他不是个好人所以做不成好人,但他是个好爸爸。
SHUTUP!
两人没有再说话,陈郁的烟将要抽完。贺蒂开口了,你为什么不绑架我,你有很多机会,就算是刚才,我的刀也根本挡不住你的身手。
你接了电话之后,为什么不逃走或者去报警?我和你的理由是一样的,陈郁移到她身边,抱住她的头,我们都是一样的,生活在不能选择的家庭里,生活在不能选择的生活里,但是我学会了逐流,这是在我母亲过世后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撑。陈郁的眼里泪水盘旋,我逐流的时间已经够了,我要重新生活,我不会再是你爸爸的敌人。贺蒂把头靠进了陈郁的怀里。陈郁的泪水脱离了眼睛的控制。
你爸爸应该派人来了吧,什么时候到。
嗯,说坐晚上十点的飞机来,应该是北京时间,还早。
现在是当地时间凌晨四点半,北京时间晚上六点半。给我做点早餐吃,好吗。
好。贺蒂站起身来,走向门外。
喂,你的刀,要用来切面包的吧。
呵呵,切你的脑袋,贺蒂笑着拿刀比了比。
两人共进早餐,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吃完早餐,陈郁说,我这次走了,我们恐怕都不会再见面,我相信你会更坚强地生活。
世事难料,我也许会回国去找你也不一定。
到那个时候,我也许和你一样是个大学生了。
呵呵,臭美。
来,Hedy,吻别吧。这一吻,让陈郁的心坚定地走向了正途。
陈郁坚持不让贺蒂出门送她,他用力带上门,走出门厅,TAXI回自己住的旅馆。陈郁坐上出租车的一刹那,一种轻松感传遍全身,MERRY CHIRSTMAS!他没头没脑地对司机说。HaHa,merry christmas!这天是美国的12月24,圣诞前一天,中国的12月25日。
陈郁像个孩子一样的兴奋,下了车在旅馆的门前,仰望天空,开心地大笑着。天空下起了雪。陈郁回到旅馆结帐。拿上自己的皮包,把钱和护照都装到口袋里,出了旅馆门口,他看了看那个为他这次任务而新配的手机,摇了摇头,他把手机放到皮包里一起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彻底结束了,他长吁一口气。回家,美国,陈郁在心里对自己说,再见了。他打的去机场。
陈郁从机场的入口旋转门进去,三个黑衣墨镜从机场出口走出。
陈郁的再见说的太早了,他没有走成。他看见了那三个人,他跟了出来。其中有两个人是蝴蝶帮的,而且是有一定地位的小老大,另外一个他不认识。出现了蝴蝶帮的人,这着实有些让他吃惊,也模模糊糊地加剧了陈郁的一个猜测——内贼。三个人上了机场外一辆黑色的保时捷,陈郁打了辆车跟了上去。
下雪的天气车速都有点慢,视野也不开阔,以至于陈郁没有注意到这条路竟然和他刚刚来机场的路是完全一样的,直到停了车他才发现前面大大的灯牌:GREENHOTEL。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而不是去找贺蒂,是来找自己的,来杀我的,陈郁明白了,内贼果然是有的,而且是个大内贼。因为陈郁住的这个地方只有蝴蝶帮四人核心小组知道。陈郁没有下车,静静地看着,从车上下来四个人,包括那个保时捷的司机。进了旅馆,几分钟后空手而出。
陈郁对司机说了贺蒂的地址。汽车疾驰而去。那四个人也随后赶去。
陈郁下了车,飞奔到贺蒂的公寓,用力敲门,门开了。
MyGod,你怎么回来了,呵呵,舍不得我吧。
收拾东西,快点离开这里。
为什么?
不用问,只要你信任我,就照我说的做。
贺蒂狐疑地看了陈郁几秒钟,好吧,你先进来,我来收拾。
陈郁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他刚才没必要为确定那四个人是来找自己的而等他们空手而出,现在时间恐怕来不及了,他没有枪,事情很难解决。
四个人来了。
陈郁拿着那把曾对付过他的刀,躲在门边。一个人用脚猛地踹开了门,陈郁的刀也同时插入了这个人的大腿,非常深。枪声响起。
陈郁把这个人拖了进来,从他身上摸到一把****,转身冲着一个破窗而入的家伙就是一枪,陈郁没练过枪,准备打他的腿,却打在肚子上。
贺蒂尖叫着,蹦着,你他妈给我蹲下来,快!陈郁冲她大吼,贺蒂在闪神之后蹲了下来。
还有两个人在外边。陈郁慢慢走到窗前,坐下,等待。
这样过了五分钟,那个被刺中大腿的家伙,已经昏死过去,陈郁确定那两个人最多还有一把枪,这两个有枪的都是蝴蝶帮的。陈郁猜测另外两个人应该是熟悉这边环境的翻译。
贺蒂蹲得腿麻,摇摆着站了起来想躲进卧室,一个人从门口迅速滚了进来,手枪对准了她,陈郁靠在窗下把手枪对准了他。
白发,你个王八蛋,你还记得你是蝴蝶帮的吗,叫你来收拾这个****,你他妈反过来搞我们。
忘记的应该是你们吧,你们要杀的恐怕不止她一个。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放下枪,不然我一枪崩了这个小婊子。
我未必不知道轻重,你认为我会是为她丢弃性命的人吗,所以要么你放下枪,要么一起放。
好,一起放,这个人大声地叫着,似乎是在为自己壮胆,但陈郁知道他是通知外面那个还没有受伤的人。
两人弯腰放下了枪,又缓缓直起了身体,就在快要完全站起来的一刹那,这个人“蹭”地一下向贺蒂跳去,立即挟持住了贺蒂,门外的人迅速滚了进来,捡起地上的枪,陈郁也捡起枪。
呵呵,你他妈还嫩点,老子知道你能打,没有枪谁玩得过你,哼,认死吧,笨蛋。
陈郁把枪对准那个捡枪的人,他知道这个人经验不是很足,突破口也只能是他了。
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陈郁忽然表情变得很害怕,看着贺蒂,嘴里大叫一声,贺蒂不要这样啊。拿枪的人下意识把头扭向贺蒂,陈郁抠动了扳机,运气,这枪出奇的准,正中这个人的手腕,这个人“啊呀”一声丢了枪。陈郁喊道,别动!把枪踢过来!
挟持贺蒂的人,大骂道,你这个笨蛋,******妈的,怎么就找了你们这两个傻比,一个爬窗户爬半天,被人一枪干了肚子,一个拿着枪还东张西望,操你们妈的蠢货,白发,你给我放下枪,不然我掐死她,右手狠狠卡住贺蒂,贺蒂眼泪呛出,咳嗽起来。
气氛依然紧张,时间似乎已过去了很久。
窗外的人不断哼哼着,救救我吧……几位大哥……别打了……我要死了……躺在门口的那个蝴蝶帮的,鲜血还在腿上顺着插着的那把刀渗出,嘴唇已有些发青;在他旁边的那个家伙,左手死死捂住右手腕,脸上渗出了汗珠;挟持贺蒂的蝴蝶帮小老大,眼睛怒睁,表情已显得有些抓狂,他很清楚这样拖下去对自己极其不利,所以他不断用言语激着陈郁;陈郁踩住踢过来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蹲在门口的人,头脑里闪现了无数个办法,被一一否决,这样拖下去会出人命,那两个受伤的人都在流血,不能再拖了!
陈郁大叫一声,好,我放下枪,但是如果你伤害了她,我会用拳头活活砸死你,你应该相信我有这个能力。陈郁扔下了枪。
陈郁缓步向贺蒂他们走去,你放了贺蒂,带着他们赶快去医院,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陈郁走到门口蹲着的人和贺蒂他们的中间停下了脚步,放不放?
哼,你当我傻啊,你白发是出了名的冷酷,我放了她,我们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陈郁皱起了眉头,心想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应该知道我是从来不杀人的,他是为了……陈郁刚刚想到这里,一把很熟悉的尖刀“噗”地捅进了陈郁的腰眼,头脑一阵晕眩,挟持贺蒂的小老大,推倒贺蒂,向陈郁扑来。
感谢截拳道,完全的下意识攻击,陈郁先是一脚踢开插他刀的家伙,看着渐渐扑近的小老大,陈郁啊地一声大叫,“日”地一下从腰里拔出刀,向前刺进小老大的肚子边缘,小老大先是被陈郁的大叫惊了一下,降下了扑的速度,然后眼神里充满了恐惧,随后这恐惧变成疼痛,他倒在了地上。陈郁对贺蒂说,快走……
现在先来解释一下上面的疑点,小老大说那句话的意思,是为了吓唬蹲在地上的那个不是蝴蝶帮的人,以激发他的拼劲;至于那把刀是从躺在地上的蝴蝶帮的那个人的腿上拔下来的,因此很熟悉;截拳道是一项实战技巧,他讲究速度、力量与反应,所以往往练得较为熟练的人会在打斗时产生下意识的反击。
陈郁躺在了医院里,贺蒂坐在他身旁。她抓着陈郁的手,眼泪一直没有干。陈郁躺了一天一夜,在此期间,贺蒂和他父亲通上了话,她大骂了他一顿,他父亲派的三个人此时才在一路的电话引导下来到了医院,保护。贺哥帮的人来保护陈郁,可笑。贺蒂向警察局报了案,说是抢劫,有门前的监控为证,那四个小子现在也在某个医院,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出来了也将面临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