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他的对面,淡淡的道:“你知道了?”
“嗯。”他定定的凝视她:“我们有内鬼。把标书泄露出去了。”
“然后呢?”
“是你。”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祝安好深吸了一口气,了然于胸,反而坦然自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个月中旬。”
“啊?”祝安好坦然的脸突然的惊诧:“你……上个月就知道了?”
“是的。你那天看过我的标书。”他望了望她错愕的眼,点了一支烟:“标书没什么问题,你也掩藏得很好。但是,标书上有你的香味。”
祝安好颓丧得很,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香味。她从来不用香水,那一天更是把手洗了好几遍。
“去迷香山祈福,你也知道是我故意引你走开的?”
“嗯,知道。”他起来,搂着她出了书房,说道:“睡吧。”
他就这样陪着她躺下,从背后搂着她,单手轻轻的抚着她稍稍隆起来的小腹,像从前每一晚一样。
她终究忍不住:“你不怪我?”
“怪,睡吧。”
“可是,可是……”
身边的人鼻息平和,竟似是真的睡了。她茫然不知所措,如果说叶墨真的早就洞察了她的阴谋,却为什么还是把一封已泄漏的标书呈了上去?即使他不在乎时代广场这个项目,她背叛了他,以他的个性,此刻早应该把她千刀万剐,怎么可能还平静的搂着自己睡觉?
可是,他也不能怪她的。不是吗?
如果说前世的事,今生还没发生,她把帐就算在他的头上,似乎不太公道。但是,这短短的几个月,他强占自己,陷害小志,当着黎真琴的面把她的脸划花,害她再也不能继续学业……
她这一世,活得如此狼狈,完全是拜他所赐,她恨他,报复他,也很正常。
不过,他不生气,却是很不正常。
也许是因为她的肚子里的孩子,他才没有狠心加害吧?
第二天一大早,居然黎创龙早早到访。他望着从楼上下来吃早餐的祝安好,一脸阴戾。
叶墨引黎创龙到了侧厅,帮黎创龙点了烟:“都已成了定局,你早早来找我,也于事无补。”
黎创龙呼着烟圈,怒火冲天:“叶墨,你不会简单的认为这只是一次商业失利吧?”
“的确没那么简单。”
“你身边的内鬼,你查到了吗?”
叶墨顺着黎创龙的目光,却不见刚刚还在花园里浇花的祝安好,低下头平静的道:“是那个女人。”
“叶墨,你真是越来越高深了啊。明知身边的是一个白眼狼,却还是一往情深的养着?”
“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这一次,和我合作开发时代广场,你是存心失败的是吧?”
“我还不至于和钱过不去。时代广场能让叶氏年底的分红翻一番,更别说你家了。”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也是昨天出事才知道,但大错已成。”
“哼,这个女人先是伤了小琴,如今又害我见财化水,你不舍得大义灭亲,我却不会客气。”
“你客不客气,本来与我无关,但是,今年不行。”
“什么?”
“她有了我的孩子。你要对付她,也得等我儿子出世了才行。这个时候,谁和她过不去,就是想我断子绝孙。”
“叶墨……”黎创龙双手握拳,一捶就敲在茶几上。
叶墨懒懒的:“你稍安勿躁,我们合作的机会又不是没有。祝安好的父亲是我的杀母仇人,我对她,也只是玩玩。却不想她命中子孙旺,我弄死了一个,她转眼又能怀上。老实说,要是我报仇的时候,总把自己的儿子来受罪,我也怕老来不得好死。你明白的。”
“哼,我为什么觉得你对这个女人是一汪清泉,死心塌地了?”
“龙哥真会说笑话。杀人于无形,把她的心尖吊到天上来虐才可解恨,这个道理小琴不明白,你也不明白?”
祝安好近两天,心神不宁。叶墨没追究她泄漏机密的事,她却更加不安,总觉得暴风雨前的宁静,最是压抑。
天天提心吊胆,以为会迎来一顿毒打,却想不到始终还是风平浪静。
任姨见她从迷香山回来后,反而更加心事重重,怕她闷坏,便领着她去商店扫货。孩子快3个月了,也是时候添一些孩子的物件。
任姨在叶家服务多年,祝安好等于在她的眼前长大。加上祝安好为人又极好,身世飘零,她是真的极其希望这个女子能回复15岁时的天真单纯。
商场里人潮不多,祝安好却没多少兴致。拿着一双小小的婴儿鞋子,就像呆了一般,喃喃自语:“宝宝,这双鞋子,妈妈有福气帮你穿上吗?”
任姨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怎么就那么多心事?想我们这一代人,怀孕就像吃白菜,天天辛苦劳动,累得一身垮,也没见有什么意外。倒是你们,天天山珍海味,佣人成群的养着,还那么的让人不省心。”
祝安好眼睛红红的:“对不起,任姨。”
“你要是整天唉声叹气,害得小少爷有个什么不测,就真是对不起我。”
祝安好勉强笑着:“任姨,你怎么知道会是个男孩子?”
“少爷几代单传,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当然希望你能为他添个儿子继后香灯。”任姨把童鞋拿起放到柜台去结帐,一路说道:“我们少爷这一生,也真是悲苦,幸好他最后寻着你了。”
“唉……”祝安好除了叹息,真的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回应她。
祝安好挑了一件孕妇裙,进了试衣间。一转身却吓了一大跳,闪到角落里,差点喊救命。
缩在另一角落里的青衣女子,竟然就是黎真琴。
祝安好心虚,想喊人,却被黎真琴捂住:“我没心情伤害你,这里只有一个出口,我要是把你杀了,也决计逃不出去。”
祝安好观望了一下,想想也是,便不再作声。
黎真琴放开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浅疤痕,气得咬牙切齿:“你脸上的伤倒是好得很快。”
“看起来,比你的快。”祝安好细想了想,又加了句:“估计叶墨当时,也舍不得下手。毕竟我是他心心呵护的美人儿。”
“哈哈哈……美人?还心心呵护?”
祝安好看黎真琴一脸羡慕嫉妒恨,想到自己在前世,这一段时间倒是风平浪静。她心中的惊怯稍淡,也就坦然得很,靠在门边静等她发疯。
黎真琴冷嘲热讽了一会,从包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叶墨好听但却阴寒的嗓音穿透而来。
“你稍安勿躁,我们合作的机会又不是没有。祝安好的父亲是我的杀母仇人,我对她,也只是玩玩。却不想她命中子孙旺,我弄死了一个,她转眼又能怀上。老实说,要是我报仇的时候,总把自己的儿子来受罪,我也怕老来不得好死。你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