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确定还能找到你家的那款吗?”希杰进去有些不敢相信,在芙晓的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复古的式样,而这里的家居除了没有年代感之外,外面摆放的都是进口的真皮沙发,这种式样是他家的那种风格,确实不错。
芙晓提着包包慢慢的走进去,是多久没有踏入过,所以那些模糊的记忆会一闪而过。
“小芙,奶奶的嫁妆啊,都是爷爷在这里定制的,这个老板和奶奶很熟,以后小芙嫁人了,也在这里,奶奶给你准备。”
满头白发的奶奶笑意盈盈,皱纹的脸笑开了花,那张岁月洗刷过的脸是她这辈子看到过最开心的脸。奶奶对她的婚姻看得和她一样重要。她时时都会说,小芙一定能够嫁个好男人。
“小芙不想嫁人,要陪着奶奶一辈子。”在那幼稚的年纪,总以为亲人是陪伴着自己最长的人,不懂得年岁过去,托付的人不该是家人,而是爱人。
“呵呵,不嫁人怎么行,而且看得出小芙喜欢那小子,我看你们合适,喜欢就要勇敢一点。奶奶还等着你们一起来见奶奶了,相信他会好好照顾你。毕竟奶奶的年纪大了,不能永远陪伴着你。”奶奶充满爱意的眼神,轻抚着她柔顺的短发。
“那好,少恒和我一起陪着奶奶,少恒会做饭,我会做家务。我们要在一起。”那时候的她很认真,总以为在一起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她看到的是奶奶带笑的脸,抚摸着她的头发。
“傻孩子,奶奶只是想小芙嫁个好的如意郎君,替我好好照顾你。”
佝偻的背影,那不稳的步伐,才知道奶奶已经走不动了。迟暮的白发不知何时已经布满,奶奶不再像小时候看到的那样年轻。她的脸没有仔细好好看过,在那次之后,才注意到土斑布满着她的脸颊,皱纹如绸般松弛。
奶奶说过,土斑如果顺着脚长到了脸上,就要入黄土了。
“宝贝,在想什么呢?”希杰搭在她的肩上,注视着她发呆的脸。
芙晓的心情还停留在那个青春的年纪。这些记忆虽久远,可在她脑海里深刻得如昨天发生。不管多么的想回到过去,时光都只会像留声机在耳边播放着所说的过去,她只能听听,想想,回忆。
“没事,想起奶奶说过的话。”可惜奶奶到最后都没有看到她嫁人,甚至十年过去都未去看过她。
“这是小芙吗?”
芙晓听到背后有个苍老的声音叫她的名字,这个声音虽然苍老,但她绝对不会忘记。记得奶奶喜欢带着她过来和老板聊天。而老板总是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放在她手里,夸她聪明漂亮。
“童爷爷!”芙晓转头看到满头白发的老人撑着拐杖,心里有着欢喜,看到他就像看到奶奶一样。
童爷爷抓着芙晓的手,满脸欣慰的望着她,“哎呀,长这么大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要不是今天过来看儿子,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我也好久没看到爷爷了。”芙晓眼眶含着泪水,不知心里发酸。岁月是给人长大,也催人衰老。
“爷爷年纪大了,走不动了。”童爷爷发笑,抚摸着她的手,“能看到你就好,看到你就好。”
希杰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们相拥,看着芙晓流下激动的眼泪。靠在墙边上不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他们。
“芙晓都长这么大了,转眼都十年未见,漂亮了,成熟了。”
坐在一边的童叔叔扶着他父亲坐下,爽朗得声音豪气十足。而芙晓随着希杰坐在他们的对面。这个家具店以前的规模只是一半,现在看来生意越做越大了。
童叔叔算得上子承父业,在奶奶的那个年纪,童爷爷是老板,现在的老板又由童叔叔继承 。
“奶奶去世之后,我一直都在法国,最近才回来。”芙晓微笑,记得她的人不多,除了几个朋友,也只有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
“这样啊,当年你离开的时候,都不告诉爷爷,爷爷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害我担心了好阵子。每次去晓君的坟前都觉得愧疚,没有好好看着你。哎!晓君去世也有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童爷爷感概,晓君是奶奶的名字,记得童爷爷和奶奶算得上同班同学,奶奶还说过童爷爷还追过她。不过奶奶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爷爷,所以他们算得上朋友。
“非常抱歉,童爷爷。当年母亲病危,去得匆忙,没来得及和任何人说。”
芙晓从出生到现在活了二十八个年头,在a城生活了十八年,生活在老人的世界里,也知道他们最喜欢追忆着年轻时刻的记忆,或者就是谈论着后辈人的生活。和他们呆习惯了,也觉得像是朋友。
“你母亲病危?那现在不是……”童爷爷觉得惊讶,睁大眼睛看着芙晓,又随后叹口气,摇摇头。“你母亲当初离开得那么坚决,留下你们孙女俩相依为命。”
“不怪她,母亲是个好母亲。”母亲有追求自由的权力。在见到母亲苍白的容颜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怨恨。其实母亲也是可怜的女人,这辈子她嫁了个不爱的男人,又被爱的男人背叛,她的人生也够悲惨了。
“这些都过去了,过去了。小芙啊,去年我去晓君坟前看到司少恒了,他也在祭拜晓君,你们之间没有在一起吗?”童爷爷撑着拐杖的手有些颤抖,关切的问道。
芙晓身体立刻紧绷,眼底聚然一抹灰暗,这种失落感再次落在心头,说出口的力气都变得微弱。在奶奶在世之前,总以为她能够和少恒走到永远,其实年少的爱情怎么可以当真,可奶奶坚信他就是她的归宿,在他们面前经常提到司少恒的名字。
“童爷爷,这些都过去了,我们早就结束,他也快要结婚了。”芙晓本来不愿面对,被童爷爷突然的提到,脸色有些难看,心底压抑着无名的苦涩,嘴里都蔓延着这种无奈的滋味。
“真是可惜了,总以为你们会在一起的。”童爷爷突然注意到坐在她身边的希杰,指着他疑惑的问道。“这位是你的丈夫?”
芙晓转头看向希杰,看到他正在无聊的玩着手机。当感觉到所有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脸上,希杰尴尬的把手机塞进兜里。
“我是芙晓的朋友,朋友。”希杰笑了笑,狭长的眼睛里有着尴尬。其实他不太喜欢和老人一起唠嗑,如果不是芙晓在身边,早就已经走了。
“哦,小芙还没结婚啊!那时候晓君还经常提起你们两个人,怎么就没在一起呢。”童爷爷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染上了愁容,对于他们之间的故事也没再多问。
是缘分吧,缘分让他们背道而驰,而现在一句亲切的问候都变得艰难。
“童爷爷,奶奶当年买的那种式样的沙发还在吗?”芙晓直接奔入今天来的目的。
希杰释然的松口气,终于等到这个问题。他可不想再待下去,又插不上话,而且还特别拘谨。
“那可要问我儿子,我已经很久不管这些事了。”童爷爷笑了笑,拍了拍童叔叔的肩膀。
童叔叔站起身来,“你还别说,当年晓君姨喜欢的那款沙发还真的有,记得三年前也有人问过,把当年晓君姨买的那款家具都要了,可是这款沙发做工比较精细,雕工就花了两年的时间,前几天才做好。”说着一边往屋内走,“芙晓往这边走,那人说做好了打他电话,已经付了定金,如果你确实想要的话,童叔叔打电话商量一下。”
是谁会和她奶奶的眼光一样,芙晓不明白,只是随着童叔叔的脚步到了地下室。里面没有任何的杂物,唯独放着一张复古的条纹沙发,淡淡的泥黄色,带着那个时代的气息,扶手是梨木雕花而成,淡淡的木香,浓浓的情谊。对她来说不能用岁月衡量,很亲切,很养眼。
“童叔叔,谢谢你!”芙晓抚摸着沙发顶端的雕花,上面是雕的一对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