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若天在这一片水面上划过来,又划过去,接连走了十几个来回,终无所获。
天快要亮了。他决定放弃。他想,反正爹娘起床就会发现他离家出走了。他们会来找他的,到那时他就可以回去了。
辛若天漫无目的划着船在湖面游荡。
天上,一勾弦月像是一个人轻蔑的嘴唇,尖角微微的上翘着。它是在嘲笑他愚笨吗?
东方渐白。辛若天猜想着梦隐醒来发现自己失踪后的种种反应。这样是可能的。那样也是可能的。或者可能,是没有任何的可能。
一夜无眠,辛若天累了。他干脆躺在船上,任凭船儿在水面上自由的漂流。
他想,反正爹娘不出来找,自己也回不去家了,不若就放任自由,飘到哪里是哪里。
岸上断断续续的传来萧声。水也是向着那个方向流动的。
萧声曼妙。辛若天翻身起来,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会在黎明前的子夜吹萧。
岸近了。黑、白、灰的湖岸上,一个浅蓝的身影渐渐的从水雾中显现出来。面貌随之慢慢的清晰。他是一个身材修长的俊美男子。
他的衣袍基本是月白色的,绣了湖蓝色的边儿。外面的大氅是浅蓝带紫的颜色,配上他忧郁的表情,让人觉得他正忧伤意浓。
看到辛若天的船,那个男子从唇边移开了萧。
辛若天看的更清楚了。他的皮肤是月白色的,两道剑眉飞入鬓角,鼻梁高挺,嘴唇棱角分明,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浅棕色的眼眸流动着淡淡的忧伤。如月的长发,高高的束起,在身后无拘无束的飘洒在风里。
辛若天在船上直起身来。岸上的男子看清他的面容时,眼眸中透出了难以掩藏的惊讶。
辛若天的神情与他一般的惊讶。他目不它视的上了岸,走近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对面的人。那人看着他,突然露出一丝的微笑。
如果不算年纪和头发的颜色,两个人生的几乎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对孪生的兄弟。
“你是谁?”穿着蓝色衣服的人问道。
“你是谁?”辛若天机灵的转着眼珠儿反问。
“梵天。”梵天一笑,只报出自己的名字,没有说自己的身份是地火宫的宫主。
他看到辛若天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天阙里的人,与天阙外村庄里的孩子倒是一样的。因此,他觉得即便是自己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了,辛若天也不见得会明白地火宫宫主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有些事儿就是这样,说与痴者,如果不懂,只会白白的增添自己的烦恼。
梵天怀疑,辛若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多半可能是因为淘气,赌气从家跑出来的。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辛若天。”见梵天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辛若天也学着他的样子回答了他。
梵天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孩子有点儿意思了。“你出来多久了?天都快亮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家?”
辛若天的心里是在提防着梵天的。“那你……又是为什么不回家?”
梵天抿嘴一笑,‘这个小鬼头好像机灵的很呢’。
他挑眉向上,眼睛瞥了瞥月亮。“你看。这么好的月色,怎好辜负?所以,我出来散散步,赏赏月。”他说的好像很轻松似的。辛若天却不信。
“哦——我也是出来赏月的。”辛若天学着梵天的模样,抬起头对着月亮,一副悠然自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梵天当然也不会相信辛若天所说的这个理由。
“看见没有?”梵天抬手一指身后不远处的树丛。“那里,向那里走过去约一里的路程,就是我家了。”
辛若天当然不甘示弱。“哦——我家……就在这个湖里。”
“是吗?有房子吗?”梵天说话的语气里,分明透着‘不相信’三个字。“刚才,我只看见你在湖上划来划去,却没有看见你的家在哪里。”
“切——”辛若天不屑的白了他一眼。梵天的话正好揭到了他的短处,他对他很不满意。“那是我现在还不想回家。”言下之意,他的家似乎很神秘似的。有与无,全凭他一手掌握。平常人是没有这个能力,可以轻而易举的发现它的所在似的。
“呵呵。”梵天的笑声饱含着轻视和挑衅,有些激怒辛若天了。
‘怒火会让人变得不冷静。不冷静做事往往会出格。’这是辛青阳对辛若天的教诲。所以,他不会在自己不冷静的情况下与人发生争执。
辛若天不想再和梵天在这里纠缠下去。他准备上船回程,继续到湖心找那个可以打开狐心岛大门的门环儿去。
“小娃娃,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呀?”梵天在他的身后嘻笑着说道。
辛若天心内冷笑,说的好听,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猛的回头,好像感兴趣似的说道。“送我?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的家怎么回呀?”
他这一问的确难到梵天了。原本,他只是想说一句玩笑话,没成想他多说的这一句话反被辛若天利用了,回将了一军。
“这样吧。”梵天灵机一动。“就看在咱们俩儿这么有缘份的份儿上,我教你一些法术如何?”
“法术?”辛若天闻听,眼睛一亮。“你会法术?”
“当然。”梵天自信满满的仰起头。
“切。”辛若天的脸上却显出一百个不相信。“那……你先……弄个法术给我看看。”
这是辛若天的小心眼儿,叫做‘眼见为实’。他想看看梵天的实力。
梵天收了萧,整理了一遍衣袖,神态淡然。“说说看,你想学什么法术呀?”
这会儿,辛若天有几分的相信了。他看到,那么长的一杆玉萧,一眨眼的功夫便在梵天的手里消失了。他看不出他把它隐到哪里去了。
辛若天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法术,可以让东西收入一个法术控制的世界。
“嗯——”辛若天装作不十分在意的样子,耷拉着眼皮,四下里觑看。“不用太难。你就用这里的草给我搭个窝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