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若天目光发直,从石头上站起身来。
这一定是自己的幻觉。
他用双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仍然是那么的清晰。
难道,是自己睡着了,在做梦?
辛若天伸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会疼。不是梦。
既然眼前的一切不是梦,也不是幻觉。那么清清楚楚的……真的看到狐心岛了?
辛若天的心里莫名对眼前的一切有一种无法相信的惊慌。
也许……自己在某个不知道的时候,被人下咒开了天眼,可以穿透结界看清一切了?
啊——他不停的在身上搓着自己的双手。手心里全是汗水。
他忽然想起了身旁的鬼使。
这个人会是鬼使吗?
辛若天扭过头来,看到鬼使的嘴角儿那里挂着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大主管。”辛若天对她喊了一声。他用手指着狐心岛的方向。“你看,那是什么?”
鬼使没有立刻回答,笑容慢慢的在她的脸上晕染开来。笑容开了,比没有笑开时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鬼使似乎满怀信心,迈步向前走了两步,淡定自若的说。“那是狐心岛的结界被解开了。”
“狐心岛的结界被解开了。”辛若天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天哪——”
鬼使解开了狐心岛的结界。
湖面上,小船儿载着辛青阳向着湖岸的方向缓缓前进。
不对呀。如果狐心岛的结界真的解除了,为何爹跟娘会浑然不觉呢?爹无知无觉就罢了。娘曾经是修士,没了结界,不可能完全没有知觉。
辛若天突然明白过来。鬼使的法力深不可测。她只为他一个人解开了结界的秘密。
天哪——辛若天目瞪口呆。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等辛青阳上了岸,走进树林。
鬼使对辛若天说道。“走。我们去看看你娘。”说着,她从巨石上一跃而起,张开双臂向狐心岛飞去。
辛若天急忙催动穿云术跟了上去。“大主管,等等我。”
天空上,金色的太阳光如同一双法力无边的无形之手,轻轻的如揭去蝉衣一般的揭去了鬼使身上的黑袍,接着给她换上了一身淡金色的仙衣。
鬼使的头发此刻也不再是凝结成鼓鼓的疙瘩盘在头顶,而是轻柔的垂下,在她的身后松散的飘洒开来,如黑青的瀑布般直至脚踝。
辛若天惊奇的打量着变身以后的鬼使。她完全是换了一个人。眼睛仍然是红色的,却不冰冷,温暖如火。
此时的鬼使,简直跟九天神女差不多。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修仙之人的法相?
像这样,鬼使的法相也太特别了,居然是一个美貌如花的仙女。
雍容华贵,芳华绝代,端庄秀丽,仪态万方……辛若天会的好词儿全用光了,好像也不能形容出她的万一。
仙就是仙。神秘,无穷。
路程短,时间少,不容辛若天再多想两人已经在屋外的小庭里落下。
“梦隐。”落地以后,鬼使轻声唤了一声梦隐的名字。
屋内,梦隐听到呼喊声,快步走到门前。她打开房门,第一眼先看到了自己数月不见的儿子——辛若天。
“天天。”梦隐忍不住鼻子发酸。眼泪顷刻溢满眼眶。
“娘——”辛若天也是热泪盈眶。
他记得,在梦隐回到雪山的第二天,自己曾信誓旦旦的对梦隐说,‘娘,我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
没想到,一家人回到天阙仅几天,自己竟一声不响的离家出走了。而且,自己这一走,就是数月不归。
娘想他,他想娘。母子含泪相望,心涌千言,欲语难述。
鬼使微笑着站在一旁,看着满心欢喜的娘俩儿。“梦隐。你还记得我吗?”
梦隐闻声回头仔细的端详着鬼使。
‘呀——’她认出来了,不由得内心一惊,赶紧拉着辛若天的手倒身下拜,匍匐于地,声音惶恐。“宫主。奴婢梦隐,参见宫主。”
辛若天不曾提防,被她拉得向前一个趔趄险些摔的嘴啃泥。
辛若天听到自己的娘管鬼使叫‘宫主’。
他想,月儿不是宫主吗?梵天也是宫主。这哪里又来了一位‘宫主’?鬼使不是地火宫的大主管吗?什么时候她成了‘宫主’了?
可是,他看到,梦隐对待鬼使的样子十分的恭敬、惶恐。
辛若天觉得,鬼使这个‘宫主’,肯定不容小觑,一定是大有来历。
“你们起来吧。”鬼使和颜悦色的说道。
可是,他们刚站起来。辛若天还没有来的及挺直身子。梦隐突然战战兢兢的倒身再拜。辛若天一时无措,赶紧跟着梦隐向鬼使叩拜。
这是他娘恭恭敬敬口称的宫主。他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毕恭毕敬、一丝不苟的行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得到准许,梦隐低着头缓缓的由辛若天扶着从地上站起身来。
“宫主,请稳步入内,奴婢给您奉茶。”梦隐恭敬、惶恐的头不敢轻易的抬起一下儿,一直顺从的低垂着。
辛若天看到梦隐如此郑重其事,心生敬畏,觉得自己从此再不能直视鬼使了。
“梦隐啊,你还是让天天先到屋里等一会儿吧。我想站在这里和你说几句话。”鬼使缓声道。
“是。”梦隐躬身答应。她后退两步,以手指示辛若天让他先到屋里去等着。
等辛若天进了屋,关上了门,梦隐转回身来,又要倒身下拜。
“罢了。不用多礼。”鬼使抬手阻止了她。“我知道,你想要的什么。可是,这是他的宿命,始终都要面对的。”
“宿命?”梦隐的声音微弱,颤抖中透着虚弱、惊讶和失望。
当年,她是因为离开落月宫追踪冰弦的剑魂,才在山中与辛青阳巧遇的。与他相遇以后,日久生情,她才决心离开落月宫的。
无论怎么说,她都是落月宫的罪人。
可是,她的儿子是没有罪的。他只是个凡人。怎么会有不可回避的宿命呢?
梦隐怎么也想不明白,鬼使所说的那个宿命究竟是什么。
不管怎样,做为母亲,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再走自己以前走过的路,只想他没有烦恼,平安成长。
“宫主。求求您了。”梦隐泪流满面,向鬼使哀求。“求您帮帮天天,救一救他吧。难道……难道真的不能逆天改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