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足,蛇吞象。确实如此,形容得非常的恰当。
画好书院的设计的设计草图,宁园就迎来了一个天大的惊喜:大丫,有了身孕了,要当娘了!
水清浅比谁都要高兴,就跟个三岁的小孩一样,一整天都乐呵呵的,恨不得围着大丫打转。
大丫闲得发慌,见大家忙得团团转,就去堂屋里搬了一张小板凳,想要拿到庭院的桂花树下择菜。
水清浅一见,顿时慌得不行,从二十几步远的地方飞掠过来,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板凳,一边扶着她一边心疼的埋怨道:“哎呦,这东西很重,你不要搬动,让我来让我来!”
“……”大丫无语望天,视线扫过那张三斤左右的小板凳,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至于吗?就这么点重量,振兴三岁的时候就经常板凳这样的小板凳了!
不过,腹诽的同时,心里也还是觉得暖暖的,有一种叫幸福的暖流,从心田缓缓的流过。被人疼爱的感觉,非常的美妙。
大丫想要去山野里走一走,看看那满山的红叶,还有那硕果累累的野果树,闻一闻秋天野外那飘香的空气。
刘香椿坚决不同意:“你哪里都别去,就呆在家里,没得被山里的邪气给冲撞了!要知道,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大丫很是无语,忍不住辩驳道:“哪里用这么紧张啊?我身体好得很,不过是出去走走,不会有事的!我可是听说了,当年你生二丫的那一天,还去五六里外的山里打柴火呢!”
刘香椿一瞪眼:“我那个时候不是没有办法吗?不去的话,你奶奶就骂我,你二婶和三婶也说三道四。就连你爹爹,都叫我忍一忍,能去就去!唉,那个时候啊,可苦得很。在半路上的时候,如果不是你茂山叔两口子帮忙,娘指定一脚跌落山沟里。”
说着,就忍不住眼泪汪汪,严肃的叮嘱女儿:“大丫啊,听娘的话,好好呆在家里。山野那地方,可不是一个有身子的人去的地方,你喜欢山果跟野菊花,娘去帮你摘回来就是了!咱家的庭院也够大的,你如果闷了,就在庭院里转转。”
大丫也听得心里酸酸的,想起自己一个人在西南深山的时候,那日子可真是苦哇。幸好有空间,不然的话,如何可以挨过去?生孩子当天去山里打柴火,这种悲惨的场景,她连想都不敢想一下。
是不是说,她选择了水清浅,不用受恶婆婆和难缠妯娌的刁难和折腾,实在是一种莫大的福气?
听说大丫有了身孕,姥姥高兴得直掉泪。又听说大丫不是很听话,一心想要去“秋游”,姥姥当即打包了换洗的衣服,住到了宁园,照顾并“看守”大丫。
向东更加夸张,听说妹妹有孕,竟然直奔府城,购买了大量适合孕妇用的补品,以及大丫喜欢吃的水果、干果、糕点等,装满了整整两大车,又连夜送回了山前村。
向东也非常的高兴,非常的紧张,不肯让大丫再抱一下小平安:“你别抱平安了,他如今可重了,当心你肚子里的宝宝!”
又特意叮嘱自己还没有学会走路的孩子:“平安啊,你姑姑的肚子里有弟弟,你可不要去碰姑姑的肚子,那样会伤着弟弟的!你可是大哥哥,也是个乖宝宝,要好好爱护弟弟!”
小平安明显没有听明白,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哦,哦”的叫着,也不知道在说啥。不过,在向西几次三番阻拦他冲向大丫,要大丫抱抱之后,小平安似乎也懂了,每次靠近大丫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的看一下她的肚子,然后咧嘴一笑,轻 轻向她靠近,并尽量避免触碰她的肚子。
对于亲人们对她的紧张程度,大丫有点苦笑不得,却也甘之如饴。
大丫有了身孕,静园的修建,就加快了进程。这个时代的出嫁女,是不可以在娘家生孩子的,所以必须尽快把宅子修建好。
静园,是大丫跟水清浅合计之后,给正在修建的新家取的名字。静,字面上的意思是安静、宁静的意思,她希望从此往后,可以跟水清浅过着平淡幸福安宁的小日子。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在一个寒风呼啸的日子里,水清浅去县城置办搬家要用的东西,一去不回。他的失踪或者说是不告而别,在山前村,掀起了狂风巨浪。一夜之间,流言蜚语满天飞。
二丫闻讯,一家四口从孟家庄匆匆赶来。
在村东头的大榕树下,一群老娘们在叽叽呱呱,幸灾乐祸。
“俺就说嘛,大丫不过是个破烂货,那好人家的公子少爷,哪里肯娶她为妻啊?这不,人家把她给骗到手,玩腻了就跑掉了!哎呦喂,真是造孽哟,俺们山前村人的脸面,都被她给丢尽了!”
二丫从声音上就可以分辨出来,说这话的人,正是杨桃的大伯母牛氏。此人一向跟大丫的二婶白氏走得很近,在大丫穿越过来之前,可没少伙同白氏欺负辱骂刘香椿。
确切的说,牛氏就是白氏手中的一把刀,而白氏就是那握刀的人。白氏躲在后面,怂恿牛氏欺负侮辱刘香椿,以及其他白氏想要欺辱的人。说白了,就是得罪人的事情,都是牛氏大前锋。她被白氏给卖了,还傻乎乎的帮白氏数钱,并且还笑得无比的开心。
从小到大,二丫对牛氏都充满了恨意。
今天,又一次听牛氏当众侮辱大姐,二丫心里的恨意和怒火达到了顶点。
“牛氏,你一天不说三道四,是不是就会死啊?叫你编排侮辱我大姐,今天让我遇上了,我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二丫怒气冲冲的下了马车,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牛氏的面前,二话不说,一个漂亮的扫堂腿,就将牛氏给踢飞了!远远的,落在了几丈开外的臭水沟里。
如今,正是寒冬腊月,那水沟里的水又冷又臭。一股殷红的鲜血,从牛氏的嘴角喷出,染红了黑乎乎的沟渠。很显然,牛氏这是受了重伤!
在场的村妇们都惊呆了,满眼的不敢置信。
饶守勤的长女是个彪悍的,这村里的人可都知道;然而,他的小女儿二丫,可向来都是温柔可亲的。怎么,今天她竟然会对牛氏下这样的狠手?想不啊,可真是不敢想啊!
“都给我听着,往后把你们的臭嘴都给我闭紧了!若是让我再听到一言半语,牛氏今天的下场,就是你们将来的下场!甚至,还会严重几分,打到残了废了为止!不信的话,就尽管试一试,我饶二丫可不是个好欺负的!”
二丫放下狠话,目光冰冷的扫了众人一眼,这才气势凌人的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此时,离过年仅仅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宁园一片愁云惨雾,每一个人的心情都非常的沉重,非常的悲伤难过。
向西提出:“爹,娘,不如把大姐接回家来过年吧!大姐一人住在新宅子里,家里就一个婆子两个丫鬟,空空荡荡的,怪冷清的!”
刘香椿含泪点头:“也好,就接回家来吧!也免得你大姐一个人在家里,容易胡思乱想,接回家来娘也好陪她说说话。唉,你大姐这日子怎么就这么不顺呢?三番几次的,就没有一个男人是靠得住的,实在让人揪心啊!”
向东听不下去了:“娘,话不能这么说,靠不住的也就只有任渐离一个人!而且,当初如果不是娘插手的话,大丫也未必会选择任渐离!乔驸马跟妹夫,还是很不错的!”
水清浅的真实身份,向东是很清楚,大丫跟他交过底。就连振兴的身份,大丫也透露了一点点,她是以清白之身嫁给水清浅的。好让向东放心,让他不必在水清浅面前伏低做小,她这个做妹妹的没有哪一点是愧对水清浅的。
说完,也不等娘有什么反应,就起身去了对面的静园。
大丫正坐在庭院正中的摇椅上晒太阳,她微微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向东的心酸涩难忍,声音有点哽咽:“大丫,大哥来接你回家去!”妹妹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都是他这个做大哥的没有能耐,不能守护好她。
正因为清楚水清浅的真实身份,向东才更为妹妹担心难过,刚才在家里的时候那样反驳娘,其实也是心疼妹妹,不希望娘说的会一语成谶。那样说,也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他的心里其实是没有多少的底气的。
不告而别,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大得想要忽视都不行啊!无外乎,只有三种情况:其一,水清浅抛弃大丫了;其二,他遇害了;其三,他被家人押回京城去了,日后相见无期了!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大丫所无法承受的!
可怜的妹妹啊,怎么就这么命苦哇!
向东看着大丫,忍不住热泪盈眶,心疼难忍。
对上大哥既心疼又悲伤的眼神,大丫笑得云淡风轻:“大哥,我不走,我就住在这里。反正只是两对门,有什么事情,我在家里大喊一声,你们都可以听得到。你们做了好吃的好喝的,也可以端一碗过来给我,搬不搬走,其实意义不大!”
向东忍不住想要落泪:“大丫啊,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大哥不放心!还是家里热闹一点,就听大哥的话,搬回家去住吧!”
大丫摇摇头:“大哥,正因为家里很热闹,人来人往的,所以我才不想搬回家去住!娘那个人不懂得拒绝别人,没有学会对人说不,如果来者是真心相待之人倒也无妨。然而,大多数来窜门的人,嘴巴都非常的多。你自己想一想,就这半天的时间,那些来家里的人有几个是真心想要安慰娘的人?我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来看笑话并说三道四的吧?”
向东一愣,回想了一下这向东一愣,回想了一下这半天以来,家里所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说,大丫的猜想,还是很准确的。他低垂了脑袋,羞惭的道:“说的倒是,是大哥没有想周全。”
是啊,妹妹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娘不懂得拒绝别人,明明知道某些人来家里,就是为了看热闹顺便说风凉话的,然而她却依然留人家在家里。如果是大丫的话,早就抄起一把扫把,把那些碎嘴的女人给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