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跟我妈说过离婚的事,虽然她不赞同,那是因为天凯的缘故,我跟她说我爱的人是你,她倒没说同不同意,只是说星期天带你去我家吃顿饭,我都已经答应了,好吗?去吧,只要过了我妈那关,我们的事就成了。”
看着他一厢情愿地筹划着他们的未来,康蕊馨心里苦笑,即使没有任何外界的影响,他们两人能走到最后吗?她摇了摇头,反正是最后一天,就当了了他的心愿,去见见他妈妈吧,又不是没见过!
去的路上,康蕊馨只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只自由自在的鸟,什么鸟不去当,偏要当什么过境鸟,有没有听说过过境鸟在飞走之前,还要被猎人抓起来,剥皮抽筋一番,然后再放了它,让它再也飞不起来,它的遭遇真的就这么惨么?
康蕊馨想着,可能比这更惨,凭上一次和老佛爷的交锋,她的直觉这是鸿门宴。
“在想什么?其实我妈你不是见过了吗?不用太紧张的。”江湛凯安慰地抚摸着她的手。
她回他一个微笑,他正专心地开着车,她的眼神充满了悲哀,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反正七天已经过去,她总要跟他说清楚的,这真是一个好机会,绝好的机会啊!
这是康蕊馨第二次走进这幢别墅,还是同样的喷泉花园,一切都是原样,只是如今已物是人非。
她转过头,望向身旁的人,看着他露出微笑,仿佛看到江湛天的面容,一时之间,她分不清此刻牵她手的人究竟是谁。
进入大厅,仍如以往的豪华,江伯伯和江伯母正如几年前的某天一样,坐在沙发上,这是情景再现么?
江伯伯正看着报纸,可能是太投入了,没听到他们进来。江伯母则正襟端坐,喝着一杯康蕊馨叫不出名字的茶。
“爸,妈,蕊馨来了。”江湛凯热情地招呼。
终于,江伯伯放下了报纸,江伯母也放下了茶杯,两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向她射了过来。
“来了,又不是没见过,不用介绍了。”江伯伯不温不火地说道。
见到这般场景,康蕊馨反而安下心,落落大方地叫了声江伯伯,江伯母,毫无惧意地与那两束光芒对视。
茶几上放着一封邮局寄来的信件,江湛凯好奇地拿起来:“写给我的?如今还用邮局寄信,真新鲜。”边说着边随手拆开。
“这是今天一大早送过来的,看看是什么?”江伯母道。
只看了一眼,江湛凯马上放了回去,“哦,没什么。”神色有些不对。
可是康蕊馨在他放进去的一刹那,看到了信件上的传票两个字。
“对了,妈,今天娇姐准备了什么好菜啊?”
“呵呵,就知道吃,当然都是你最喜欢的。”江伯母满脸的疼爱。
“哦,对了,湛凯,我前阵子收了一幅字,来帮我看看。”江伯伯不管江湛凯答不答应,就将他拽上了楼,江湛凯匆忙中忙道:“那蕊馨你坐会,我看完马上下来。”
康蕊馨处变不惊地看着,脸上始终保持着不变的微笑,江伯伯的一幕只是前戏,现在才是主角出场。
她带着一种局外人的心态,来看这场戏,江家二老要如何来演译?
整个诺大的客厅,显得冷清。
江伯母终是收起了慈祥的笑,脸如冰霜,康蕊馨很奇怪,一个人变脸变得如此之快,那得要多少年的功夫才能练成啊!
“康小姐,到现在我真是佩服你,佩服极了。”江伯母夸张的表情,连死人都能听出她话语中的嘲讽。
康蕊馨在心内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能挡得住任何风雨。她淡淡一笑:“江伯母,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不知浑身上下哪个地方让江伯母佩服呢?”
“你就那么想进我们江家的门吗?先前是缠上了湛天,可湛天出了意外,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可才短短的几年,你又让我的小儿子为你神魂颠倒,又怂恿着他离婚,居然要闹上法庭?罗家是那么好对付的吗?如果真离了婚,天凯就成了罗氏的天下,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们江家至于弄得如此田地吗?你真是个扫把星,说不定,湛天就是被你克死的。”
康蕊馨瞪大眼睛,越听越好笑,竟笑了起来,这可真是她听过的最好的笑话。
“你笑什么?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江伯母一脸怒容,像极了老佛爷。
“你让湛凯叫我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她不再想听她这些笑话,她听着心寒。
老佛爷不知从哪儿变戏法一样,变出张纸来放到茶几上,康蕊馨身子缓缓向前倾,拿过来,是张支票,“一,二,三,四……”,她轻轻数着后面的零,嘴角轻挑:“一百万?涨价了啊,都成倍地翻呢!”
“你可别不知足,现在什么都在涨,你也只值这价,我还高看你了。”江伯母傲慢地昂着头,“别想在湛凯面前说些什么话来破坏我们的母子感情,湛天走后,我们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康小姐,你就行行好,放过我们江家吧!”
康蕊馨纳闷了,我做了什么呢,要我放过他们,我是绑架他们了还是勒索他们了?要他们江家财产的是罗飞菲,又不是她,这是个什么世道!没天理!
“江老太太,你觉得简氏集团总裁夫人的头衔值不值一百万呢?”康蕊馨不再叫她江伯母了。
江伯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见到江伯母的模样,她笑了,笑得娇媚,笑得艳丽。
“在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江湛凯正从楼上下来,快步地来到康蕊馨身边坐下,看她笑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哦,没什么。”康蕊馨继续笑着,喘着气说道,“刚刚你妈说了个很好笑的笑话,把我笑死了,真好笑极了,哎哟,停不下来了,哈哈哈……”
“是吗?妈,你说了什么笑话,让蕊馨笑得这么开心,也教我几个,好让我时刻逗她开心。”
江伯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讪讪地笑着,端起茶杯装模作样的喝着,随后不经意地说道:“其实也不怎么好笑,不知道为什么康小姐笑得这么厉害?”
“笑够了,不笑了。”康蕊馨停下来,笑得脸都红了。
“蕊馨,去我房间看看吧,等吃饭还早。”
江湛凯说着便拉起她的手起身向楼上走去,经过老佛爷身边时,她似笑非笑地将支票在转身的一瞬飘落到她身上。
尽管没回头,她仍能感受到那带着恨意地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直到消失在拐角。
江湛凯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尽头,一推开门,就见到墙上的正中挂着那副仙境,她欣喜的扑上去,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般。
“就知道你喜欢,所以带你来看看,以后我们可以天天看。”江湛凯从背后搂住她,“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这副画了吧,因为画中有你。”
她现在总算明白了丁山为什么说他是最懂这画的人了,他不是懂画,他是爱这画上的人,所以丁山才会赠送给他,“我希望他的愿望能实现。”这是丁山对她说过的话,当时她不明白,可现在她明白了又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呢?
久久地凝视着这画,体内似是纠结着万般愁绪,搅得她的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
闭上眼睛,想起今天的目的,康蕊馨收拾好心情,重新打量着这间房。目光转移,本来已经转过去了,突然觉得在房子正中的大床上,有件东西很眼熟,是条围巾,是条天蓝色的女式围巾,她认出来了,那是她的,几年前的一天夜里,她掉在了路上。
她拿起来,抚摸着,围巾还像是新买的一样。
江湛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这是以前你掉在路上的,本来想还给你的,可……可后来舍不得,我每天晚上抱着这条围巾,它上面有你的气息,就好像抱着你一样,蕊馨,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
她听罢强忍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将脸埋在围巾里,似是要埋葬一切。
时候到了,康蕊馨抬起头来,先前的神情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决绝而坚定的脸。
“湛凯,已经七天了,我说过,要你陪我七天,还记得吗?”她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当然记得,七天过得真太快了。”江湛凯感慨着。
康蕊馨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江湛凯不知为何,心情变得惶恐,他怕她这样跟他说话。
“忘……了……我。”
江湛凯有几秒钟的愣神,“呵呵,”他不相信地笑道,“开玩笑吧,蕊馨?怎么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湛凯,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康蕊馨的神情异常坚定,“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不……我不相信。”江湛凯抓住她的手,“你说过你爱我的,你不会离开我的,你现在告诉我,你刚是在和我开玩笑呢,是不是啊?蕊馨,你快说啊,你说我就会信的。”
一定要坚持下去。
康蕊馨冷漠地抽出手:“我已经给了你七天快乐的日子,足够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因为……”
“因为什么?”他颤抖着问。
“因为我……我就要成为简方达的妻子了。”终于说出来了,空气凝固了,江湛凯安静得可怕。
他跌坐在床上,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明白她说的是真的,他低下头,神情悲哀:“今天收到的是法院的传票,很快就会判了,我很快就会离婚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就不等我呢?蕊馨,别这么残忍地对我,别这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