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昨天早晨,在刚刚日出过后到达了博尔果通道。当我看见黎明的迹象的时候,我开始准备催眠。我们停下马车,从上面下来,这样就不会有干扰了。我用毛皮做了一个卧榻,哈克夫人躺在上面,像往常一样做出了反应,但是非常的缓慢,时间也很短。答案和以前一样,“黑暗和旋转的水流。”然后她醒了,活泼而容光焕发,我们继续赶路,不久就到了通道。此时此地,她表现出异常的兴奋。她的体内的一种新的指引的力量显现了出来,因为她指着路说:“这就是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道。
“我当然知道了,”她回答道,停了一下,又说:“我的丈夫乔纳森不是走过它并且记下来了吗?”
一开始我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不久我就发现只有一条这样的小路。它很少被用到,和从布科维亚到比斯特里则的马车道很不同,后者路面更宽、更硬,用得更频繁。
于是我们沿着这条路走。当我们遇到别的路,我们不确定它们是路,因为它们很不起眼而且被雪盖上了,马儿知道,也只有它们知道。我让马自由的走,他们非常耐心的前进。不久以后我们看到了乔纳森在他那本日记里提到的所有东西。接着我们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一开始,我让哈克夫人睡觉。她试了,也成功了。她一直睡着,直到最后,我感到很可疑,试图叫醒她。但是她继续睡着,虽然我试了,但还是叫不醒她。我不想太使劲,以免伤害到她。因为我知道她受了很多苦,有时睡眠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我觉得自己昏昏欲睡,因为我突然觉得很内疚,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我觉得自己脱了缰,缰绳在手里,马儿像原来一样缓缓的前进。我低头看见哈克夫人睡着。现在离日落的时间不远了,阳光在雪地上就像黄色的洪水,我们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我们正在上升,上升,一切都是那么荒芜,就像是世界的终点。
然后我叫醒了哈克夫人。这次她醒来得比较容易,然后我试着对她进行催眠,但是她进入不了状态。我仍然在尝试,直到突然我发现自己和她都在黑暗中,于是我看了看周围,发现太阳已经落山了。哈克夫人笑了,我转过头看着她。她现在非常清醒,看起来非常好,自从那一晚我们第一次去了卡尔法克斯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这么好过。我很惊讶,当时很不安。但是她是那么活泼温柔,对我是那么细心,让我忘记了害怕。我点起了火,因为我取来了木材,她去准备食物,我去喂马。当我又回到火边时,她已经准备好了我的晚餐。我去帮她,但是她微笑着,告诉我她已经吃过了。她说她太饿了就等不及先吃了。我不喜欢这样,而且非常怀疑。但是我怕吓到她,于是什么都没说。她帮了我,我自己吃的饭,然后我们裹着毛皮坐在火堆边上,我让她睡觉,我来值班。但是不久我就把值班的事给忘了。当我突然记起来我还要值班时,我看见她静静地躺着,但是她是醒着的,用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我。一次,两次,同样的事情发生了,我睡了很久直到天亮。当我醒了以后,我想催眠她,但是……哎呀!虽然她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却睡不了。太阳升起来了,越升越高,这时她才睡着了,睡得很沉。我只好把她抱起来,放在车厢里,然后我给马套上马具,做好了准备。夫人依旧睡着,她在睡梦中看起来更健康和红润了。我并不喜欢这样。我非常担心,担心,担心!我担心一切事情,但是我必须继续前进。我们是在用生命和死亡作赌注,或者比这更多,所以我们决不能退缩。
11月5日早上
让我准确地记下每一件事情,因为我们已经一起见过许多奇怪的事情,但你可能觉得我——范海辛,疯了,因为太多的恐惧和长时间的精神紧张最后冲昏了我的头脑。
昨天一整天我们都在路上,离山越来越近,进入了一个越来越荒无人烟的地方。那里有高高的悬崖和无数的瀑布,大自然好像正在进行它的狂欢。哈克夫人依然睡着。虽然我很饿,但是我还是叫不醒她。
我开始害怕,是这个地方致命的咒语对她开始起作用了,因为她受过吸血鬼的洗礼。“那好吧,”我对自己说,“如果她睡了一整天,那么我晚上也不睡觉了。”因为我们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前进,这里的道路很古老而且没有修好,于是我垂下头睡着了。
然后我又带着负罪感醒来,发现哈克夫人还在睡觉,太阳开始落山了。但是一切都真的变了。褶皱的山脉看起来很远,我们离山顶不远了,在山顶立着的就是乔纳森在日记里说的那个城堡。突然我既狂喜又害怕,无论是好是坏,都快要结束了。
我叫醒了哈克夫人,再次试图催眠她,可是,哎呀!没有反应,时间已经过了。然后,在黑暗来临之前,一切都处在朦胧之中。我去喂马。然后我生了火,哈克夫人已经醒了,比以往更迷人,我让她舒服的坐在她的围毯里。我准备好了食物,但是她不吃,只是说自己不饿。我没有强迫她,因为我知道没用。但是我自己吃了,因为我现在必须强壮一点。然后,带着对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恐惧,我在她坐的地方围着她画了一个圆圈。然后在圆圈上撒了一些圣饼,我把它们弄得很碎,这样所有的地方都能照顾到。她在那时静静的坐着,静得就像是死人。
接着她越变越苍白,比雪还要白,一句话也没说。但当我靠近她时,她抱住了我,我能感觉到她从头到脚都在痛苦的颤抖。
当她平静下来时,我对她说:“你可以到火边来吗?”因为我想测试一下她可以做什么。她顺从地站起来,但当她迈出了一步,就停住了,像一个受伤的人一样站着。
“为什么不继续?”我问道。她摇了摇头,走回去坐到了原来的地方。然后,她睁大眼睛看着我,就像一个刚睡醒的人,只是说道:“我不能!”然后又沉默了。我高兴了,因为我知道了她不能做什么,做不了我们害怕的事情。虽然她的身体可能有危险,但是她的灵魂是安全的!
过了一会儿,马开始惊叫起来,拉扯着系在它们脖子上的绳索,我走过去安抚它们。当它们感觉到我的手在它们身上的时候,它们高兴的嘶鸣着,舔着我的手,安静了一会儿。晚上我好几次走过去安抚它们,直到最冷的时候,所有的生命都处于低潮。这时火开始熄灭了,我正要走过去重新点燃它,突然雪横着扫下来,还伴随着寒冷的雾,甚至是在黑暗中还有一种光,看起来风雪和雾好像形成了一个穿着拖地长衣的女人的形状。一切都处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马儿在嘶鸣着、畏缩着,好像被吓坏了。我开始害怕,非常的害怕。但是后来当站在那个圈里时,我感到了安全。我也开始思考我的想象是关于夜晚、黑暗,和我经历的不安与焦虑。仿佛乔纳森可怕的经历回忆在愚弄着我。突然雪花和雾开始旋转,我仿佛隐约的看见了那些亲吻过他的女人们。然后马儿越来越向后退,像痛苦的人一样呻吟着。甚至这些恐惧、疯狂不是针对它们的,所以它们可以逃跑。当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人影开始靠近和包围我们的时候,我非常担心我亲爱的哈克夫人。我看着她,但是她却镇定的坐着,对我微笑。当我想走上前去重新点燃火堆的时候,她抓住我把我拉了回来,低语着,像是一个人在梦里听到的声音,那么低沉:
“不!不!不要出去。在这里你才安全!”
我转向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那你呢?我是在为你担心!”
对此她大笑起来,笑声低沉而且没有真实感,她说道:“为我担心!为什么要为我担心?”
“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安全了!”当我在思考她的话的含义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使火焰又燃起来,我看见了她额头上的伤疤。那么,哎呀!我知道了。如果我原来不知道,那么不久就知道了,因为那些雾和雪旋转的影子靠近了,但是一直保持在那个神圣的圆圈外面。然后她们开始现形,如果上帝没有夺走我的理智的话,因为我是亲眼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