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海穿过王府的后院,走向角门,下人们要想出府,一是走侧门,二是走角门。然而刚到角门口,却发现角门已经四敞大开。佟海探出半个脑袋,向外面瞧了一眼,顿时吓得差点没叫出声来。
只见角门口不远处,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看其装束,不少是清兵的打扮,但都被炸得血肉模糊,分辩不得。佟海急忙关上了角门,并且插上门栓。佟海吓得牙齿打颤。自言自语道:“我地个妈呀,怎么这么多死人呢?还是走侧门吧。”
灵巧拿着查尔图刚刚换洗的衣服,正向后院的浣衣房走去。当行至月亮门之时,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只见他面如白纸,浑身是血。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张开一只血手,有气无力的道:“救我,救我”随及,昏倒在地。
灵巧“啊”的一声大叫,仔细一瞧,竟然是蓝天蔚。蓝天蔚呼吸微弱,口中还在不停的说道:“救我,救我。”灵巧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打定了主意。当下,将蓝天蔚扶到了后院的柴房之中。
查尔图悠悠转醒,慧格格却在身边侯着,慧格格端过一碗水,道:“查大哥,你醒了。”
查尔图喝了一口水,有些尴尬的道:“让劳格格端茶倒水,实在是小人的罪过。”
慧格格道:“查大哥是小妹的恩公,服侍恩公,有何不可?查大哥,莫要在以小人自称。”
查尔图想起了灵巧说的那番话,忽然硬起心肠道:“只是……格格乃是金枝玉叶,在此服侍小人,府里人会有非议的,我看,格格还是请回吧。”
慧格格闻听此话,双眉紧锁,轻声道:“不知,巧儿这丫头,是否将小妹的话带到。”
查尔图默默的点了点头,慧格格问道:“既是如此?查大哥可是已然婚配。”
查尔图道:“小人习然一身,并无婚配。”
慧格格又问道:“那,可是有了其他的意中人?”
查尔图摇了摇头,慧格格茫然不解的逼问道:“既是如此,查大哥此言何意?”
查尔图叹了口气,道:“格格是金枝玉叶,小人身份低微,实非格格的良配,请格格三思。”
慧格格深情的道:“查大哥是真英雄,真豪杰,何苦自贬身家。”
查尔图忍痛道:“小人只是个莽夫!怕误了格格的终身。”
此时此刻,慧格格心情,就如同刀一般的难受。正在此时,忽见灵巧匆匆忙忙的推门而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慧格格,不停的磕头,口中不住的央求道:“格格救命,格格救命!”
慧格格见灵巧的双手,额头沾满了鲜血,心中大惊。赶忙扶起灵巧,问道:“巧儿,快说,你怎么了?”
灵巧当下,拉起慧格格的手,就跑了出去。查尔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想来必是大事,于是挣扎着身子,也跟了出去。
蓝天蔚的脸上,已经没半点的血色,胸前的血迹,似乎已经干涸了。慧格格跟着灵巧,一进房门,目睹此景,也是呆住了。慧格格指着蓝天蔚道:“他,他,他是谁?”
灵巧道:“格格,您再仔细看看”
慧格格仔细一瞧,这才认出此人正是蓝天蔚。灵巧道:“格格,您要不救他,他肯定就死了。”
慧格格道:“哦,好,那我马上禀明阿玛,给他请最好的郎中。”
“且慢”身后,传来了查尔图的声音。查尔图倚着柴房的大门,说道:“格格,如果您禀明了王爷,就等于亲手,把他送进了鬼门关。”
灵巧急道:“格格,不能告诉王爷。”
慧格格道:“那我马上给他找郎中。”
查尔图插口道:“格格,他伤的这么重,郎中恐怕不行,必须找西医才有得救。”
慧格格点头道:“哦,对对对,有了,巧儿,你现在马上去洋人的教堂,去找托马斯神父,听说只有他懂些医术。就 说我说的,需要他帮忙。” 灵巧急忙擦了擦身上的血迹,匆匆离去。
那勇贵躺在贝勒府的床塌上,杀猪一般的嚎叫,一名丫环在给那勇贵身上涂药,老贝勒那容,翘着胡子,在府中踱来踱去,听着儿子的惨叫声。气得大骂:“该,活该,叫你逞能!怎么不打死你。”
那勇贵哭道:“阿玛,您就一点也不心疼孩儿吗?”
老贝勒那容叫道:“我心疼你个屁。”
那五在一旁凑过来道:“老爷,如今贝子爷挨了打,这要是不出口气,咱贝勒府的面子,可就算栽到家了。”
老贝勒横着眼道:“我能怎么样,难不成,让我去找郡王府算账吗?”
那五黑着脸道:“老爷,有件事,您可能还不知道。”
老贝勒怒道:“你小子,又想什么妖蛾子呢?”
那五低声道:“老爷,查尔图很有可能私通革命党。”
老贝勒倒吸了口凉气,道:“此话当真,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那五道:“老爷,千真万确。”
当下,那五就将当日,贝子爷如何调戏慧格格,查尔图如何怒打贝子爷,再到后来,捕块拿人,革命党救查尔图的事情,原原本本就说了。老贝勒那容,可并不知道实情,今日听后,当真恼羞成怒。
老贝勒那容,抬手就打,啪啪就打了那五两个巴掌,用手点指道:“大胆的奴才,我看都是是你的怂恿,才做了那么多为非做歹的勾当,看我不打死你个狗奴才。”
老贝勒那容,抄起板登就要打,那五央救道:“老爷饶命,我们是有错。可那查尔图,私通革命党,这也是真啊。”
那容举着板凳,怒道:“休要在花言巧语,今日你必死无疑。”
那容举起板凳刚要往下落,却见那勇贵抱住了那容的大腿,那勇贵哀求道:“阿玛,您要打他,就打死我吧。”
老贝勒那容见到儿子的样子,气的板凳丢在了一旁,跺了脚跺脚,怒道:“罢,罢,罢,你后你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那容拂袖而走。
那五哭道:“贝子爷,还是您疼我。”
那勇贵摆了摆手,道:“别说了,快扶我回去躺着。”
那五应了一声,扶起那勇贵,道:“贝子爷,你放心,我一定给您出气。”
丫环灵巧,请来了托马斯神父,托马斯查看了一下蓝天蔚的病情,皱眉道:“病人失血过多,他的心跳都停止了。”
灵巧拉着托马斯神父道:“神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一定要想办法救他。”
托马斯神父耸了耸肩,无奈的道:“可是,很遗憾,理论上讲,病人已经死了。”
丫环灵巧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想哭,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慧格格安慰道:“巧儿,人死不能复生,还是为他准备后事吧。”
话音刚落,却见蓝天蔚放在胸膛上的胳膊,忽然间垂了下来。灵巧瞪大了眼睛道:“神父,他没死。他没死。”
托马斯神父,也十分奇怪,检查之后,赞叹道:“我的上帝呀,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的求生意志,简直太强了。”
查尔图道:“既然如此,就请神父救他一救。”
托马斯神父道:“哦,看在上帝的份上,没有问题。不过他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查尔图挽起袖子道:“神父,您要多少血,从我这抽。”
托马斯当下,对两个人的血型做了比对,摇头道:“很遗憾,你们的血型不匹配。”
慧格格和灵巧,也挽起袖子道:“神父,还有我们的。”
托马斯神父经过检验之后,发现只有灵巧,跟蓝天蔚的血型吻合。托马斯神父高兴道:“上帝啊,太好了,只要有匹配的血型,他就有救了。”
当下,托马斯神父为蓝天蔚打了麻药,做了手术,一切大功告成之后,这才起身告辞。查尔图送走了托马斯神父,又多给了些钱,这才回来。
面对着昏迷不醒的蓝天蔚,全都范了难,不知道放在哪好。查尔图道:“去我那吧。”慧格格和灵巧一想,也只得如此。
张作霖率领清兵,四处围捕革命党,街面上早已不见了半个老百姓,一队队清兵,在大街上来回穿梭。张作霖在部下的指引,来到一片高墙之外,但见一片狼藉,横躺竖卧着十几具尸体,墙上还有一些血痕
“启禀节度使大人,除乱党匪首蓝天蔚之外,其余乱党,俱已伏法。”
“他妈了个巴子的,一群饭桶,咱们这么多人,还能让他给跑了。”
“里里外外,卑职都已搜查完必,除了此处,并未发现乱党踪迹。”
“我问你,为什么不搜查这里?”
“这个地方,搜不得。”
“放屁,妈了个巴子的,什么地方搜不得。”
“回禀大人,此乃敏郡王佟敏的府邸,实在搜不得呀。”
“既是如此,你有多少把握,认为乱党一定进了此处。”
“其他的地方,皆是民宅,一目了然,唯有这里,占地甚广,又是王府府邸,藏个把个来,不成问题。”
张作霖个子不高,满肚子的诡主意,想了想,说道:“哦,既是如此,我们就过府,去拜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