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发现人群里并没有吴亚心的身影。
“……会不会是去老师办公室了?”谢子月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迟疑地说,“这个时候她应该不会出校吧……如果去洗手间,那时间也太久了。”
“谁去找她?这样的时刻可不能少了她吧……”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接着下一秒,以几个女生为首,大家都把视线慢慢地转到了顾卓晨身上。
“……啊?”顾卓晨尴尬地笑了笑,“我吗?”
“当然是你啊——”谢子月用资料捂着嘴,带着别样的语气,笑着对顾卓晨说,“不是你还是谁?”
——不是你还是谁啊?
——全班同学谁不知道你们两个多般配啊!
底下不少人开始暗自偷笑。
顾卓晨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他只是安静地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他只感觉到,由衷的一种不自在感,很快地从心里腾起来。
对于这些背后擅自议论别人的行为,他很反感。
这就是无视别人的感受。
“喂,顾大神,还不去吗?还是要我们推你一把——”谢子月歪着头,眼神里越发兴致勃勃,所有人都听得出来那个“推”别有用意。
“……好吧。”
顾卓晨的眼底沉了下去,但却还是装作面不改色地笑了笑,转过身走出教室。
虽然很无聊,但随他们就随他们吧。
身后,一大群人正极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冲着他的背影挤眉弄眼。
1
顾卓晨走到走廊上来,他看看手表,中午这个时候已经临近清校,此时,空旷的走廊上除他以外,没有一个人。
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顾卓晨站在原地抬起头,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窗外。
阳光很强。满树的蝉都在不知疲倦的叫着。
他皱了皱眉,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他的鞋底拍在地面上,发出“嗒嗒”的轻响,阳光把他的背影拖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顾卓晨走到办公室门前,站住了。正当他把手抬起来,要落在办公室的门上时,他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对话声。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老师知道你是一个很懂事的女生。上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这种现象本来就是大问题的开端,是需要通报老师的……”
“……老师已经去他家里家访了,相信问题已经很快会得到解决,作为一个班干部,你很称职……”
“……对,所以接下来老师希望你能继续协助老师,多观察一下顾卓晨的动向……”
门外,少年慢慢放下停在半空中的手。
他鼻梁以上的部分被头发遮住,一片模糊不清。
2
“嘭——”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打开,接着又关上了。
吴亚心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她满是坦然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对,老师说的很对。
这本来就是应该制止的现象。
她做的很好。
“恩,对!”吴亚心低下头,轻轻地笑起来,阳光在她的脸上照射出光斑,仿佛那么无暇。接着,她迈开步子,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但下一秒,当她抬起头的时候,眼底的欢喜全都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瞳孔猛烈的缩小和颤抖。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张着口,一脸狼狈的惊恐,说不出任何话来。
3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明明一切都很完美地进行了下去……
可是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
他出现在这里呢。
4
吴亚心只感觉全身乃至每一个指尖都发凉,她愣愣地站在顾卓晨面前,连一句软弱苍白的辩解都说不出来。
面前,少年抬起头。
吴亚心看到,他墨色的眸子里,一如既往地沉淀着平静和安稳,那分明是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的眼神。
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相反,顾卓晨此时眼底的这份平静,让她心里慌得很。
她从这份平静里,隐约看出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生疏,陌离,甚至好像一片片拼图逐渐被支离瓦解。
不要。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求求你了。
“这样做,很好玩吗?”顾卓晨终于开口了,但语气中依旧那么平静,这也是最让人感觉到畏怕的地方。
“不,不是的……”吴亚心的额头上冒出细细汗珠,她慌得连连摆手,眼里都是挣求和狼狈,“我做的这些都是为……”
说到最后,连吴亚心自己都越来越小声,说不下去了。
她应该怎么说——
说,她喜欢他?
得了吧。
吴亚心垂在两侧的手渐渐握紧了。
“你出的黑板报是很漂亮——”少年突然开口,他干净简单的声线在空气中飘荡。
吴亚心抬起头。
“但我告诉你,你画的永远都没有她好。”
直到少年与她擦肩离去的最后一秒,吴亚心都只看到了少年眼底,那种让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刻骨铭心的眼神。
太陌生了。
5
“为什么啊……”
走廊上,只剩少女一人。
她渐渐低下头来,双手捂着脸,仍然却有豆大的泪滴掉落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