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房间,棕红色写字桌上的玻璃杯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宽敞的办公室内,一位身材挺拔的中年男人窝在沙发里,闭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
“叩叩叩。”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男人皱了皱眉,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不耐。
“阿慕。”门把手转动了一下,一个神情温和的女子走了进来。
闻声,南慕冲来者温柔地笑了笑:“婉君,是你啊。”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她坐。
“阿慕,南南她……”夏婉君十指交叉,习惯性地放在腿上。
“南南她怎么了?”南慕微微皱眉,目光里透出些许关心与担忧。
“你难道不觉得她这几年都太过沉默了吗?”她问。
思考片刻,南慕点点头:“是啊。也很少笑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指不定哪天就患抑郁症了!”她交叉着的手握得紧了一些,“我们领养一个孩子吧。”
“这……”他额头上的青筋猛地一跳,有些为难,“这样做南南会怎么想?”
“难道你希望她和你年轻时一样患抑郁症不成?”夏婉君脸色一变,横了他一眼。
南慕哑口无言。
“南南小时候有一个很好的玩伴,名字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他生活的那个福利院。把他领养过来应该对南南的情况有改善。”
“嗯,好吧。周六我能抽出时间来,就那天去看看吧。能找到他就算是万幸了。”南慕无奈地点点头,自己妻子爱女心切,他是知道的。
夏婉君脸上终于露出笑颜,起身上前拥抱了南慕一下,走出了办公室。
一日后,福利院得到消息,院长李恩典赶紧通知给了孩子们的监管老师,老师再告知给班里的孩子。于是整个福利院的人都知道了,周六的时候南氏夫妇会过来领养一个孩子,大家要做好准备,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只是,有一个孩子却在听到此消息后迅速找到了她。
“院长妈妈,如果他们问到我的名字,一定要说我被领养走了。”少年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还不止的李恩典,神情严肃。
她迟疑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平时这孩子言语不多却乖巧听话,绝不会无故提这样的要求。
“我从来没求过您什么,但这次情况很特殊,我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只求您帮我这个忙。”少年的眼里盛满了诚恳和不容商榷。
李恩典本想多问几句,但看到少年严肃坚毅的脸,终是点头,好的。
“谢谢院长,那您先忙,我走了。”少年好看的脸上漾起一抹浅笑,微微颔首离开,走的时候还贴心地带上了院长室的门。
李恩典凝视那扇铁门良久,这孩子只怕是有心事了。
往事忽然不可抑止地跃入脑海。
在他4岁的时候,一对年轻夫妇将他送进了福利院,仔细交代他要照顾好他们的孩子。只是那对年轻夫妇运气太差,离开福利院后不久便在路上出了车祸,下午的时候抢救无效,两人双双过世。从此他便成了孤儿。而她看他性子随和安静,照料他也就自然比较多。至于他父母双亡这件事,她当天晚上告诉他这件事时,福利院的所有监管老师都以为他会百般哭闹地说“你们骗我”,而他却出人意料地只是一个劲儿的沉默,过了半晌只说出一句“院长妈妈,能不能收留我”。她当然答应了。只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呢?平静得令人生畏。
此后也不是没有人过来领养他,只是每次他都不肯。她想他其实知道哪些领养他的人只是看他生的干净俊俏又寡言少语,仅此而已。
后来她干脆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养了,于是他六岁的时候,她便送他去上小学。每次考试他都是年级前三,这一点令她很欣慰。
日子过得平静而美好。
他7岁的时候,福利院每天都会被一对夫妇寄养一个水灵的小女孩。早晨即来,傍晚即去。那个小女孩和他的关系似乎很不错,每次她都能看见他们俩手拉着手在做游戏。而与那个小女孩接触的时间内,他脸上的笑明显多了起来,话也比从前多了不少。可能之前是他太孤独吧,现在他终于找到了朋友,也正好。
只是后来,女孩莫名消失了。她看见他的情绪低落了很久。过了几个月他的脸上终于不再有忧愁的时候,他的话语却愈发减少。
这孩子啊,深沉得她永远都猜不透。
她使劲摇头,将思绪拉回现实。
很快,周六到了。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福利院门口稳稳地停住,戴着墨镜的南氏夫妇走下车,径直向福利院内走去。
这大概是洛霖市内面积最大环境最好的福利院了。
院内有一片大草坪,种着各种各样的花,一些不知名的花正在开放,紫色的、橘色的、粉色的应有尽有。草坪中还有数十棵垂柳,而每棵垂柳旁则是供人休息的原木色的长椅,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公园。草坪旁是用石子小路隔开的用白色木栅栏围起来的游乐区,里面是滑梯,秋千,蹦蹦床之类儿童喜爱又对他们没有伤害的游乐设施。而草坪和游乐区后则是一幢彩色墙面的四层楼房,分成很多个房间,阳台上还晾着一些小孩的衣服,想必应该是孩子们居住的地方。
“南夫人,南先生,这就是我们院里全部的孩子了。”李恩典向右后方退了一步,指了指身后排排站好的孤儿们,那些孩子们穿着每次接见领养人的稍微好看一点的衣服,缩在老师的身后,打量着这两个似乎很金贵的大人,目光里透着好奇和拘谨。
南慕打量了一会儿那些孩子,用眼神询问着身旁的夏婉君。她轻轻摇头,问:“我可以四处逛逛吗?”
“当然。”李恩典笑了笑。
夏婉君回给她一个礼貌的笑,然后循着那幢楼房右侧的小路走向楼房后。本来她以为楼房后还有另一番天地,没想到却只有一幢二层楼房。不过楼房旁那棵巨大的榕树倒是很吸人眼球。
她情不自禁地走向那棵榕树,越来越近时,却在树后看见了一个身着白色衬衫的高挑少年。她吓了一跳,这是哪里的孩子?
“你是李院长的儿子?”上前几步,她轻声问。
那少年转过身看着她,眼神忽的跳动了一下,摇摇头:“不是。”
好……好漂亮的男孩。
他的模样着实令她惊艳了一把。
“那……你是这里的孤儿?”如果不是孤儿的话,像他这样的年纪不是应该在读高中吗……虽然现在是暑假期间,但也没有家长会把这么大的孩子放在福利院吧?
少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想更仔地细辨别她的外貌。过了许久,他点了点头。
“我想领养你,愿意吗?”夏婉君从他身上看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礼貌中带着淡淡的疏离,是那些整天上蹿下跳鼻涕眼泪沾满衣裳的孩子所不及的,她喜欢这样的男生,感觉很踏实懂事。
如果能够将他领回家,那么她也不用担心南南会受到欺负。而这个看起来好脾气的男生,也应该能够包容自己女儿的怪脾气吧?
少年眼中透出些许迟疑,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淡淡地答了声“嗯”。
他同意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女人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且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他见过,并且还有可能打过交道。
纵使她戴着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