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挑了一件雪纺长袖衬衫，米色直筒长裤，脚上穿米黄色的软皮坡跟鞋，这一身衣服还是顾莱给她买的，说是稍稍正式的场合可以穿，二宝对着穿衣镜一阵发愣，顾莱的音容笑貌突然地出现在她脑海里，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这个城市发展成新城和老城，新城高楼大厦跟国际接轨，老城破旧沧桑，名片上的盛飞电子科技公司座落在老城，二宝下了公车，穿过一条老旧的街道，街道两边是拥挤的矮棚屋，小卖铺，各种小饭馆，光着膀子的男人蹲在路边刷牙，女人端着小孩把尿。
从老街中间横穿过去，后面的一条街则明显繁荣许多，大超市，证卷公司，银行，盛飞公司紧挨着银行，四层楼高的建筑，因时间久远，墙体微微有些斑驳，门口设了一个保安亭，二宝犹犹豫豫地从岗亭前经过，里面的保安没拦住她。
一楼大厅设了一个前台，黑皮肤的小姑娘站在复印机旁边，等着上百张的资料复印出来。
“您好，我找——卓盛飞。”二宝看了一眼手里的名片，对着名字念道。
“卓总没来呢。”姣姣上下打量一下陌生访客，这女的穿了一身的国际大牌子，只是神情怯生生的，姣姣有一双毒眼，能一眼看出陌生访客的大概身份和地位，姣姣在盛飞素有黑美人之称，盛飞男多女少，那些男人都是理工科出身，平日里暗恋姣姣的工程师不下于五个。
“亲爱的姣姣，我等得好心焦。”从前台的屏风后面传来男人的声音，他是销售部的黄峰，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对谁都是嘴里抹蜜，仗着老妈是高中老师，他主攻教育行业的客户，业绩一直不上不下，姣姣心里很看不上这样油嘴滑舌的男人，难怪他都要靠关系才能拿下客户，换成是她，也不愿意跟黄峰这样的业务员打交道。
“来了。”姣姣脆脆地应一声，抱着一摞资料踩着高跟鞋去后面，屏风后面就是销售部，一楼主要是销售部，维修部，仓库，还有销售经理办公室。
二楼三楼租给了别的公司，四楼是盛飞的软件研发中心，大客户销售部、总经办、财务部、人事部，所以四楼才是公司的核心力量。
在盛飞，男人当成骡子用，女人当成男人用，公司充分压榨着每个人的劳动力，身为前台的姣姣，一个人起码做了三个人的工作，接待访客、办公室打杂、陪客户喝酒，总之是老板一声令下，指哪儿打哪儿，奇怪的是没人愿意辞职，只有被公司淘汰的，在业界，卓盛飞被人称作狼，他是白手起家，这四层楼都是他的产业。
二宝站在前台旁边，不时有背着电脑包的年轻男人从她身边经过，有的目不斜视，有的埋头走路，有的发现漂亮女孩，脸一红加快脚步，走到拐角的地方停下来偷瞄一眼。
一辆红色汽车停在外面，一个矮矮胖胖身材异常丰满的女孩穿着衬衫一步裙，拎着公事包，踩着高跟鞋，叩叩叩地走进来，“好漂亮。”田甜停下来，打量着二宝的鞋子，惊叹道，二宝闻着一股香气，眼前的女孩长得像洋娃娃，声音也像小女孩的声音，“您好。”二宝点头跟她打招呼。
“亲爱的，你找谁？”田甜头一偏，眨巴着洋娃娃似的长睫毛，可爱的声音问。
“卓、总。”二宝给她看手里的名片。
“卓总出差去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田甜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她。
“我朋友找卓总帮忙，卓总昨天让我过来销售部试试——”二宝紧张地说。
田甜很专注地倾听着，在她的牵引下，二宝说了自己卖茶叶蛋碰到朋友的事，其中略去了喜儿跟卓总的关系。
“那我恐怕帮不了你。”田甜微微一笑，昂着头踩着高跟鞋去屏风后面，田甜是一楼销售部的精英，她的业绩始终稳居第一。
“亲爱的，我来了。”田甜走到秘书苏晴身后，低头在苏的脸上亲了一口，苏晴是销售部经理的秘书，格子间跟销售部连在一起，理所当然地就变成了大家的秘书。
“脖子好酸。”苏晴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她是一楼最忙的人，也是薪水最低的，只有死工资和年终奖。
“亲爱的，帮我倒杯水，谢谢。”田甜将水杯递给从过道经过的姣姣。
“田甜，你今天好香！”姣姣双手接过水杯，赞道。
田甜冲她抛了个娇媚的媚眼，拿起桌上电话，给一个客户打电话，姣姣笑容满面地转身朝茶水间走去，心里咬牙切齿地骂着肥猪，田甜的业绩最好，销售经理喜欢她，老板也对她和颜悦色的。
二宝站在外面能听到后面传来的谈笑声，她走出去给卓盛飞打电话，挂了手机，卓盛飞给销售经理徐红打了一个电话，“老总，是金屋藏娇的意思吗？”徐红开着车，接着电话玩笑问道，她是盛飞的老人。
“按规定来，不行就让她走。”卓盛飞吩咐道，盛飞的规则适者生存，新人一个月拿不下单子走人，业绩连续垫底一季度的走人，公司不养废物。
一辆银色的车子驶进来，二宝站在外面台阶上，看见一个个子很高约有一米七四的女人走下车，女人的肩很宽，短短的卷发，脸型是方的，细细的眯眯眼，薄薄的嘴唇，“萧世宝？”徐红停下来，问道。
“您好。”二宝拘谨地点点头。
“跟我来。”徐红迈着大步朝前走，她是北方人，以前做过运动员，生性豪爽，她能坐到销售经理这个位置，离不开一大票支持她的忠实客户。
二宝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徐红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徐红问了二宝一些基本情况，学历背景，工作经验之类。
高中毕业，当过保姆，酒店保洁员，听着差到不能再差，“利用你以前的人脉，你的雇主，酒店，向他们推销办公用品，盛飞主要销售电脑硬软件、办公耗材以及售后的维护维修及技术支持，第一个月至少拿下营业额一万元以上的单子，不行你就走人，有问题吗？”徐红问她。
二宝摇摇头，“有信心吗？”徐红问。
二宝点点头，“我听不见。”徐红低头俯视着她。
“有，有！”二宝红着脸大声道。
“这才对了，多漂亮多水灵的小姑娘，希望你的业绩也像你的脸蛋一样漂亮！”徐红的大手拍着二宝的肩，豪爽地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