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眼前】
他在这里。
我紧紧地摁着胸口,感受着心跳的震动,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对自己说道。是的,叶桐他一直都在,不然我现在看见的到底是什么?
是他漂浮不定,无家可归的亡魂。
又抑或是我日思夜想而产生幻觉?
我不太确定,但我唯一能确定的事便是,他就站在我的面前。
人生总有着那么一瞬间,可以决定一生的事。
而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我几乎快要答应了苏北,可是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却就这样发现他站在我的面前。
他身着的蓝衬衫化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颜色,我看见他淡然的脸上写满了悲戚,于是,我下意识的拒绝了苏北。
“对不起,走吧。”
我提起准备好了的东西,看也不看苏北一眼,但他的表情,一定是落寞的。
是我给了他机会,却又将这个机会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但我的余光却瞥见了叶桐,他从恍然中醒悟,如同孩子般的挺胸,走至苏北的面前做了一个鬼脸。
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心情莫名的又变得好了起来。
正是六月,天空却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朦朦胧胧。
“竟然下雨了,不然我们先在大厅等雨停了在走吧?”苏北在一旁询问着。
“恩,好的。”我看着窗外的小雨和那些尽数被染湿的花草树木,思绪却飘到了很远的时空。
我想起了因为我生病,叶桐将我从硬生生的从学校背到医院的那天。
那天我肚子疼的受不了,还在上课时候叶桐便将我背了出来,就是那么巧,路上没有碰见一辆出粗车,也幸好医院不是很远,他背着我走了十多分钟,我却觉得像是走完了这一生。
后来在路途中下了雨,就是这般窸窸窣窣的小雨,让叶桐骂了一路。
“TMD,有没有搞错啊!什么雨,这尼玛的在不给老子停,信不信我……”他说到了一半,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大概是觉得自己也确实不能做些什么吧。
他就是这么孩子和自信。
虽然这种自信,在别人看起来更像是自恋。
明明是已经过去了很久的记忆,可是在我看来,依旧是那般的清晰,就好似才发生在昨天——
巷口的那只突然越过的野猫,他背着我跨过的那道水洼,不经意地从雨水潮湿的绿叶上滴落在我额头的水珠。
烟雨濛濛,岁月静好。
“蔡伶,快过来。”
我听见有人在叫我,下意识的答了一句,再猛然抬头,不由得失神。
他站在雨中,蒙蒙的细雨衬得他整个人都模糊了起来,“蔡伶,快过来。”
我想,没有一个人会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少女走进这样的雨中,院子里的西府海棠在雨中摇曳,将一颗颗承载着或深或浅惆怅的水珠抖落。
“叶桐,你知不知道,那天我说我肚子疼,其实是我装的。”我颤抖着开口,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但就是这样害怕了。
那天,那天。
或许,他根本就忘记了是哪天。
可是他顿了一下,却笑了,“我又不傻,蠢女人。”
“蔡伶!你在干什么?快回来,小心感冒了!”苏北终于发现了我,他急忙跑来将我拉回了大厅之中。
离开的时候,我仍看向叶桐,无法抑制的泪水却让他的身形越来越模糊。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知道是我装的。
不知道的人,其实是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