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一串翡翠手镯,这是我昨天特意上街去买的,说不准哪一天我就会回到现代去,总得留个记念证明我曾经来过满清吧,再或者说,如果我真得能把它带回去,还成了古董,或许价值连城呢……
一想到这些,我就偷笑不止,偏偏我的笑声打破了足有半天的沉默气氛,坐在我对面的慕容无痕抬起眼来看我,漆黑的眼眸里盛着一抹复杂的情绪,对于我,他还真是有点无奈吧,我这个和清朝女子格格不入的女人应该令他有些头痛吧?
哼!谁叫他有那么多历史,而我却一无所知呢!
“霓裳……,”他语气里明显的带着哀求,我的心忍不住颤了颤,却偏要倔强地背对着他,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他磨蹭着走到我跟前,我背后一凉,他走路时带动的风吹进我的脖颈,冰冷冷的。
“霓裳……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他可怜兮兮的问我,甚至伸出手抓住我的双肩,想将我扳过来面对着他。
我偏偏不顺他的意,固执的一扭,甩开他的手,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他似乎隐隐有些怒了,也许他的耐性已经被我逼得快到尽头,看来该是收势的时候,总不能真的逼急他,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我慢慢的转过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淡然的问,“你身子完全好了吗?”
他见我终于肯和他说话了,欣喜若狂的点头,却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想必是怕言语不慎,再次得罪我吧。
心里偷笑不止,我故意摇了摇脖子说,“你……先坐下好么,我的头仰酸了。”
“嗯……,”他忙不迭的拖了张矮竹几坐在我对面,那神情仿佛是小学生在听老师训话一般,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一怔,先是愕然,继而唇角一扬,也牵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倾国倾城,竟让我看得痴了。
“霓裳……,”他有些艰难的抿了抿嘴唇说,“我真是想不到,你会为了救我而牺牲自己,我慕容无痕何德何能,得你如此眷顾?”
“你……,”我为之气结,他的文绉绉什么时候才能灭掉啊,我可真讨厌这么说话。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他急忙望着我,生恐我又生气了,难道在他眼里,我竟是那么小心眼么?
“慕容无痕,”我字字清晰的对他说:“拜托你弄清楚,我肯舍命救你,完全是因为你先前舍命救了我!”
他一颤,脸上的喜悦瞬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哀伤,我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重,耳根不由微红,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说,“不过,如果你没有救我,或许我还是愿意用我的命来换取你的命,因为你是个为国为民的好人,而我只是个平常的小女子罢了,无足轻重!”
他的手掌一紧,差点捏碎我的手指,痛楚使我闷哼一声,耳边却传来他凝重的话语,“不许你说自己无足轻重,每个人都是一条生命,尤其是你,你的命……你的命比我自己的更重要,知道吗?”
是吗?我的命比他的命重要?一抹热泪忽然涌进眼眶,我竟然忘乎所以的扑在他胸口,听着他胸腔里均匀的心跳,一股满足感充溢心间。
他起初没有动,任由我的脸贴在他胸口,但渐渐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手脚有些不自然的颤动起来,我背后陡然一紧,他双手将我圈进了怀里,力道那般紧,锢得我几乎窒息,可我心里却很感动,记得有人说过,抱得越紧就证明他越爱你,虽然不知道男人是不是这样想,但起码我是这么认为!
蓦然,他用手指挑起了我的下颔,深隧的眼眸紧盯着我,仿佛想要看入我的内心去,我莫名的有些心虚,直觉便想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他却不容我反抗,双唇贴上我的嘴,然后用舌尖滑进我口腔里,并挑逗似的挽起我的舌尖,如狂风热浪的吻令我天眩地转,忘乎所以。
“唔……,”我晕乎乎地想推开他,毫无力道的手却如撞到大山般纹丝不动,他却有些恼了,热吻更急更快,竟猛然抱起我,大步走向里间的床塌,我攸地清醒过来,右手绕到他脑后去抓住了他的长辫子,威胁似的说,“放我下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他轻笑,脚步也丝毫未停,我哭笑不得,看来我的威胁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呵!
咚地一声,他竟然将我扔进被褥里,我有一刻的迷糊后,挣扎着想爬起身,却被他巨大的身影压倒,四平八仰的倒在了床上。
“哎哟……,”我故意尖叫,双手抚着后脑勺露出个痛苦的表情。
这一招果然奏效,他停止了所有动作,关切的问我,“撞疼你了吗?撞到哪里了?让我瞧瞧好吗?”
“疼……,”我故意吸气,将脸上的肉挤成一团,表示我现在很痛很痛,但想必这表情十分难看吧!
他更加紧张了,腰身一扭坐在床沿上,抱着我的头问,“我瞧瞧,哪里痛?”
我哧溜一声跳下床,一边得罪的喊,“慕容无痕,你上当了,哈哈……”话还未完,人已腾空飞起,直往后退,吓得我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自己又跌回到床里,而他的手却抓在我的后衣襟上,动作之快超乎想像!
我瞠目结舌,他的武功未免太玄了吧!
“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吗?休想!”他将我按在床上,双唇又贴上来,容不得我有半点反抗……
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俊朗的面孔,我竟真的有些发昏,慢慢放松了警惕,四肢也不似先前紧张,随意的舒展开,任由他吻我的唇,吻我的耳根,吻我的颈部,甚至吻到我的……我忽然瞪大眼睛,双手抵住他拉下来的攻势,气呼呼地嚷,“慕容无痕,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你……,”他望着我,一脸严肃的问,“你愿意做我的女人吗?”
我无语凝噎,我愿意吗?愿意吗?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提醒我,“答应他,答应他,一个肯为你而死的男人值得你托付终生啊!”可是,我如果答应他,我们会有将来吗?我不属于这个朝代,迟早会离开的啊!
想到这儿,我艰难的吞了口唾沫,露出个痞痞的笑容说,“这个问题嘛……咳咳,容我考虑清楚好吗?”
“不!我要你现在回答!”
他的倔强令我有些惊讶,印象中慕容无痕应该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他一向是个温文儒雅的公子呵!
我嗫嚅了几句连自己也没听清楚的话后,他停下来的动作竟又继续进行了,我只是不时反抗的扭扭身子,却没有作很强的反抗。渐渐他竟然用手解开了我的布腰带,然后拉开了我上身的纱衣,一件又一件,只露出一件红肚兜时,我下意识的用双手抓住了肚兜,脑子晕乎乎的想阻止什么,却在他轻轻地呢喃声中慢慢松开了双手,梦呓般的融进虚幻的梦境里……
“慕容无痕……,”我欲哭无泪的缩在床角,光溜溜的脚丫猛踢他的背,小腹的疼痛令我又羞又愧,我怎么这么没有自制力啊,才与他相识多少天,竟然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给了一个古代人,一个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在一起的人,我是不是太傻了!
“霓裳……。”他光裸着上身试图来抱我,却被我强硬的推了一把,险些撞在床柱子上,他的眉开始紧蹙,语音渐渐发颤,“对不起,我……我情不自禁,我该死,真该死!”
我看着他由青变白的脸,忽然有些不忍心了,其实我对他并不是没有好感啊,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他呢?
于是,我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了摸他冰冷的脸颊,有些意兴阑珊地说,“其实不怪你,也许是我情不自禁呵!”
他按住我的手,眼眶里竟闪动着一丝泪花!
“慕容无痕,我……我痛……,”小腹里一阵绞痛,疼得我龇牙咧嘴,女人啊,总要痛的,不是吗?只看这第一次的痛是否心甘情愿!
他手臂一伸竟将我小猫般搂进怀里,光滑的下巴在我脸上蹭来蹭去,用他略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霓裳,我会负责任的,我会将你明媒正娶迎进我慕容府,我会爱你一生一世!”
“嗯……,”我点头,泪水顺颊而落,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这是幸福的泪水还是委屈或愧恨的泪水……
金鸾殿就在眼前,我的心却紧张的快要喷膛而出,走在我身边的慕容无痕下意识的握了握我的手,是在鼓励我不用害怕吗?我绽给他一个笑容,却笑得有些牵强,这紫禁城我虽然来过,却是在北京那个满是游客的地方,而不是这个布满御前侍卫,戒备森严的地方,所以心里总有些发怵。
“只是作见证,皇上不会为难你!”
他的话并未使我安心,我知道他是想让我揭发罕木耳勾结“摄魂教”欲夺我性命那件事,一来可以替我讨回公道,二来可以让雍正心里警惕这位正蓝旗的旗主,可这些朝政之事我向来不愿多想,现在竟还让我穿插其中,真够郁闷的!
以罕木耳今时今日的地位,雍正会听信我一面之词定他的罪吗?想必不会吧!再说我不是毫发未损吗,怎么定他的罪?慕容无痕未免想得简单了些!
我虽然这么想,却没在他面前说,男人要自尊,我不能打击他的面子!
脚下一个踉跄,我险些被门槛绊倒,要不是慕容无痕拉了我一把,恐怕自己就要跌进大殿去,那可糗大了!
“臣慕容无痕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他的高呼,我被动的跪了下去,膝盖一触及冰凉的地面,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太傻了,清朝的女子似乎不是这么跪着行礼的吧?
旁侧有人嗤笑出声,我脸上一热,直红到耳根后面去。
“皇上,她是汉人,不熟宫中礼仪,请皇上恕罪。”慕容无痕慌忙替我求情,那高坐在龙椅上的人倒也体谅,轻笑着说,“不知者不罪,扶她起来吧。”
“谢皇上!”
慕容无痕拉了我一把,刚站稳脚,目光便落在旁边站的罕木耳身上,他阴冷的表情似乎要将我吃下肚去,吓得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心里仍动荡不停。
“云霓裳……,”
有人在唤我,慕容无痕的手在我手心里掐了一把,唤回了我的理智,茫然去看,龙椅上的那张脸渐渐清晰,朗眉星目,棱角分明的五官和幽深难测的眼眸令人无端的生起一股畏惧之心,这就是雍正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他就是艾忆辰!
穿着龙袍的他格外精神拌擞,比起那个陪我去打猎的艾忆辰,他身上多了一丝皇族的贵气与霸气,这么个人儿,为何要乔装他人蒙骗我呢?
“你似乎挺爱走神儿的!”见我盯着他看却心神飘悠,雍正皱起了眉头,许是没见着皇帝的狠戾,我竟对他没有畏惧之心,反倒像见着老朋友似的说,“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没发现我爱心旷神怡吗?”
“大胆……,”一旁的罕木耳怒目叱道,“你竟敢对皇上无礼?”
我被他的厉声吓得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幸而慕容无痕暗地里扶住,我才没有出糗,但罕木耳的话却让我有了警惕,所谓伴君如伴虎,做皇帝的肯定都阴晴不定,我怎么这么疏忽呢,小心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无碍,她不熟悉我们满人礼仪,不必苛求太多!”雍正温软的语气令我震惊,抬头看他的脸,我竟有一刻的晕眩,他不是那个历史上手段凶狠,心肠毒辣的清世宗吗?
我这边尚在晕晕乎乎,那边罕木耳已先发夺人,掷地有声的问,“不知皇上今日召见微臣有何要事相商,边关战事着紧,蒙古鞑子不时来犯,微臣正苦思对敌之策,却不知皇上急召入宫,所为何事?”
堂上的雍正尚未发话,慕容无痕已上前禀道,“皇上,臣有要事禀报。”
雍正微一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前些时,微臣为保圣驾遭奸人所掳,险些丧命,所幸云姑娘为救微臣不惜以自身交换解药,微臣本以为只是汉人中的乱臣贼子欲要谋害,岂料竟是同朝为官,亲如手足的兄弟多罗贝勒,微臣痛心疾首,恳请皇上为臣讨回公道!”
我拿眼角去偷瞟罕木耳,他的脸上没有表情,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仿佛他不是被告,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再拿眼去瞟雍正,他的眼睛却一直盯在我身上,灼热中透着一股呼之欲出的占有欲,吓得我急忙缩头,不敢再看他的脸。
“罕木耳,太子少傅所言可属实?”雍正的语气很平淡,听来不似责问,反而只是朋友之间聊聊家常事。
“回皇上,臣近日忙于参研边关战事,无瑕顾及其他,太子少傅怕是听信了奸人谗言,诬告臣吧?”
我为之气结,他还真会狡辩呢!
“皇上,云姑娘被抓当日的确见过多罗贝勒,请皇上明查……!”
“慕容无痕,”罕木耳怒喝,“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串通你的心上人谋害我,你居心何在?”
他的先发制人令慕容无痕一时不知如何继续话题,气氛一度显得凝重。
“既是一场误会,大家各退一步便罢了,朕猜想八成是‘摄魂教’的乱臣贼子冒认罕木耳的名声,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断不会做那些苟且之事!”雍正笑了笑,挥挥手说,“散了吧,朕有些不适,如有要事他日再议。”
他一句状似解局的话中却无一不在警告罕木耳,勿于“摄魂教”过份亲密,以他的身份地位,若被人知晓,必惹人嘲笑,罕木耳在他走后,脸色有些煞白,凶恶得近乎吃人的眼神狠狠瞪了慕容无痕和我一眼,临出殿前,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犯我者死!”
我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心里无端泛起阵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