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的爷爷告诉过张三,生活在怯懦的人眼中是如水、空虚、乏味的;生活在勇敢的人眼中是如火、充实、激情的。
张三小的时候就是村子里的名人,原因一个是因为他有一个乡里话讲叫尿性(厉害的意思)的爷爷。另一个原因是张三本人也很邪性。
张三听爷爷讲自己小时候可以说是打不死、煮不烂、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好多次大难不死,让人不可思议的都觉得可怕。
爷爷记得在张三四岁的时候,张三因为抓小鸡仔掉进了村子里的水井里,孩子们吓得一哄而散,当张三的爷爷知道找了人顺着绳子下去时,已经过了三四个小时了,村里人都认为张三已经凶多吉少,结果当二娃子顺着绳子下到井底时下了一跳,原来水井的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钻了个大洞,里面还有个匣子,洞的大小刚好够张三蹲在里面的,张三不仅幸免于难,而且那个破烂的匣子里竟然放了五根金条和几百块袁大头。金条和袁大头被老主任给收走了,说这是资产阶级留下的尾巴,必须割掉。
张三在他六岁那年又出了把大事,那时候村子周围有个狼群,村子里养的鸡鸭总被闯进来的野狼祸害,有一天张三的爷爷去乡里买豆油,就把张三一个人扔在了家,结果爷爷回来后发现家里的鸡窝全是血,满院子里全是狼脚印,屋子里的张三也不见了只剩下个随身穿的小褂子。张三爷爷大喊了一声“畜生”就进屋操起了他平日里视如命根子的炮筒子,村子里所有的猎手都出动了,结果当大家扑到狼窝时傻了眼,张三正美美的躺在狼窝里和一群小狼崽子们睡大觉。手里还攥着旁边那头虎视眈眈盯着众人,母狼的乳,头。
据张三的爷爷讲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张三知道最近的一次是自己在县里上高中的时候,张三和同学三个手拉手过马路,结果被一辆闯红灯的小货车给撞了,那两个同学一个胳膊断了,休息了三个月,一个大腿折了休息了半年,张三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愣是连皮都没破一块。从此村里就传开了张三的命太硬,父母都是被他克死的说法。
不过村里人也都说张三这个家伙邪性的很,将来要不得了,弄不好就要当大官,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张三的爷爷每每听到村里人这么说的时候,总是会美美的抽上一口旱烟,嘴里说着,“这个小瘪犊子,命硬的很,我是看不到,这小子露脸的那一天啦,不过我张八路的孙子绝不是普通人,他一定是人上人”。从小就参加八路闹革命的爷爷没有多少文化,转业到地方时按照他的级别给他安排了县委书记的位置。结果爷爷一共就在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里做了三天,最后请组织上允许他回家养老,用他老人家自己的话说,“肚子里没有二两香油,连字都不会写,坐在椅子上人摸狗样的发号施令,脸上臊得慌”。就这样爷爷带着一身的伤回到了张家村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张家村的人都知道村子里不能惹的两个人,一个是老支书,另一个就是张三的爷爷张八路。
张老爷子的脾气暴的很,据村子里的老人讲,常常一言不合老爷子就拳脚相加,后来有一回出手重了点,把人伤着了,落下了残疾,老爷子后了悔,在以后多少年,没有人再看见老爷子舞枪弄棒。唯一的一回是红小兵批斗村里的干部时,要求全部村民都要发言,张八路老爷子抽了口旱烟,说了句“小,比,崽子,都作什么幺蛾子,散了吧”。结果红小兵们不同意了,就打算批斗右派分子张八路,结果让张三的爷爷一顿拳脚,送到县医院里面十多个,从那以后张家村是在那场风波中唯一没有受到波及的村子。俨然成了世外桃源。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市革委会的头头是张老爷子以前带过的兵。
张三知道他在山上埋下爷爷的尸骨时,同时葬下的还有自己野心的种子。张三在爷爷的坟前发过誓,一定要做人上人,好好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这是张三对爷爷在另一个世界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