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果真说得不错,对于城西的宋兴财家,应该说是因祸得福,而后是福祸相倚。宋兴财自醒来之后,就像是一个木偶人一样,一日三餐照吃不误,可就是不爱说话,往日都能听到宋兴财家吵吵闹闹的声音,可是如今都静悄悄的,宋兴财的大女儿现在连见到爹爹,都会害怕到马上逃跑,在她的眼里,爹爹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和娘亲总是吵架,可现在总是默不吭声,简直比冬天里的雪花还要冷。
“爹爹,吃饭了。”
小手把餐饭放在桌子上,小小声的问着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爹爹,呜呜,其实,她好想逃跑。
“静儿,你来爹爹这边。”
宋兴财看着女儿,看不够似的看着她。
“哦。”
宋静儿慢慢走过去,被宋兴财一把抱在怀里。
爹爹终于好起来了吧,宋静儿开心的想着。
“一会儿,你去告诉你娘,院子里枣树下面,埋着一个陶瓷罐子,里面有五十两银子,还有,你弟弟书房里有一个药罐,里面有私塾先生写的文章,这两样东西一定让你娘亲保管好,都记住了吗?”
宋静儿一字一句记在心里,可是,很奇怪,为什么爹爹不亲自去跟娘亲说呢!
“爹爹,我记住了。”
宋静儿乖乖说着,本来是很想问的,可是一抬头,又看见了爹爹眼中让人害怕的神色。
“千万要记住,你再出去告诉你娘,爹爹突然很想吃枣花糕,让你娘去蒸些去吧。”
“好。”
溜下爹爹的怀抱,宋静儿高兴的跑出去,这么多天了,爹爹终于说了这么多话。
宋兴财又在家中坐了一会儿,看了看桌子上妻子准备的膳食,又拿出身上的一百两银票放在枕头底下,毅然决然的走出了这间屋子。在院子里,抬头看看特地给小儿子辟出来的一间小小书房,嘴角浮起一抹笑,儿子很乖,读书的时候,那种认真劲,跟自己平时耍横无赖的样子截然不同,其实,他知道,那五十两和一百两到底哪个是干净的,到底哪个才是属于自己的,可是,他不后悔。
傍晚的时候,宋兴财家传来凄厉的哭喊,伴随而来的是大人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惨叫一片!
宋兴财,突然暴毙而亡!
严大夫所有的心血全部白费了,包括一无所获的唐霸天。还有一直想要彻查此事的金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刘春梅哑着嗓子,抱着女儿整整哭了三天,这三天里,除了见见严大夫之外,她拒绝见任何人。
出殡那天,刘春梅走在送葬队伍前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唐玲儿不顾小红的反对,偷偷跑着去了城西的宋兴财家,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爹爹的反应不寻常。也许,当初爹爹没有对自己说实话,可是,作为唐家的女儿,不能和外人一样,只看事情的表象。
唐玲儿站在拥挤的人群里,看着漫天的白色,只觉得心里面一阵不舒服,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她就站在对面,眼睛不经意一扫,居然看见金玄哥哥和严大夫就站在对面,不是吧,没有眼花吧。唐玲儿又揉揉眼睛,那两个人还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金玄哥哥好像也看见自己了,也正盯着自己看呢!
等到人群散开,唐玲儿不好意思先走开,迷糊的小眼睛重新凝聚力量,一步一步走过去。
每次见到自己,她不是想要逃跑就是装作不认识,这小丫头翻脸比翻书还快,偶尔迷糊起来还是挺可爱的,可是,日后,不能一直都这么迷糊吧。
“太子爷,严大夫,你们怎么在这儿?”
唐玲儿低着头就是不看金玄,似乎这样的问话不合适,可是也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
严大夫见到唐玲儿的时候,确实很惊讶。
“你爹呢?”
严若风故意避开她的问题,反问道。
“爹爹现在基本上都在酒铺里,严大夫若有事找我爹,随时去酒铺就能见到他。”
严若风笑了一下,转身对一直默不作声的金玄说:太子爷,我也该回去了,玲儿,你一个人出来?”
唐玲儿乖乖点头说:我偷偷跑出来的,这会儿也得赶紧回去。”
说完,看着一直不说话的金玄,他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呀,怎么表情看起来这么吓人啊!算了,算了,还是赶紧逃跑为妙!
严若风笑了一下说:我想也是,待会儿,做我的轿子回去,先送你回唐府。”
唐玲儿舒了一口气说:那谢谢严大夫了。”
金玄终于开口说话了。
“严大夫可先行回去,我有些话要对玲儿说,一会儿,我自会派人送她回去。”
严若风自然不敢违背,只是深深看了金玄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手足无措的唐玲儿和淡然没什么表情的金玄,一双深邃无底的黑眸,紧紧锁着唐玲儿,不露过她脸上每一丝表情。单纯善良的玲儿,金玄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如果会让她伤心,他也会觉得不舒服,可是,这又是必然的。
“那个,太子爷,”
唐玲儿吞吞吐吐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
金玄言简意赅。
“嗯,那个,那个。”
唐玲儿继续吞吞吐吐。
“哪个?”
金玄很有耐心的问,声音低醇又好听,像是珍藏几十年的葡萄酒一样。
“你可以不可以,不要这样盯着我看,你都命令我留下来了,我是不会跑的。”
“嗯,很有自知之明。走吧,送你回去。”
金玄走在前面,心情蓦然之间大好得不得了。
舒适的金丝软轿里,金玄看着唐玲儿。
“你爹最近都待在酒铺里?”
“嗯,是。”
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传的很厉害,唐玲儿总算见识到什么是人言可畏了。
拥有金字招牌怎么样,一旦有了大家公认的一点污点,就像是做了天大的坏事一样遭受所有人唾弃,尽管,人们都只看重表象,可是,还是让人们受不了。
金玄这么问,唐玲儿突然惊醒了一下。金玄哥哥,该不会也这样认为吧。
“他们都说,宋兴财之死和我们家脱不了关系,所以,宋兴财出殡,唐家居然没有一个人,爹爹最近都忙在酒铺,生怕再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知道该为爹爹做什么?”
金玄浓眉一挑,这单纯的小丫头竟然想得这么多,可真是让人有些惊讶。
“小丫头,自古世事两难全,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你要顺从心意回答我。”
金玄平静的说着。
“金玄哥哥请问。”
好吧,这小嘴里终于吐出了让他最满意的一句话。
“如今之际,平息纷议和恢复名誉看似都重要,若要你二者选其一,你选哪个?”
唐玲儿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这明明是能够两全的事情,平息纷议之后,自然就能恢复名誉了,为什么要做选择呢?”
金玄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唐玲儿,看着她茫然不解的小脸。
“算了,你不用做选择,走吧,先送你回去,以后,没有下人跟随,不要随随便便跑出来,有些事,不是你能决定的,还得靠你爹。”
“哦。”
唐玲儿乖乖点头,心里却有种感觉,金玄哥哥应该是不相信了。顿时,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
她变得贪心了,他总是不爱说话,可目光总是渐渐开始变得追随着他。唐玲儿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晚在荷花畔,他累的睡着了,可还是坚持着带她去赏景。上次,他拉着自己,自个儿却毫不犹豫就跳下河去救人,这又是为了什么。
金玄很温暖的看着她,有些事情,她也不需要懂。
唐玲儿身子才刚刚进到唐府,突然扭头,以为金玄就已经那么走了,可是,他还站在那里。
“金玄哥哥,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爹爹度过难关的。”
金玄不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
唐玲儿心情愉快的转身,然后,看见小红气急败坏的跑过来。
呜呜,耳膜又开始饱受摧残了。
谁知道,小红跑过来,只是担心的责怪了几句。
然后说:二小姐昨个淋雨回来了,可是,怎么也不肯去请大夫,大家伙都急死了,老爷不在,石管家不在,你又偷偷跑出去,大小姐快去看看吧。”
唐玲儿听罢,忙问:那双月现在在哪儿?”
“在酒窖。”
唐玲儿听罢,忙跑着过去。
双月不肯看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