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差不多散去之后,我们一行人也也打算离开了。退了押金,便打算离开。
现实不是小说,自然没人想去吃饱了撑的管那些劳什子事,再神奇破案,其余人虎躯一震。
破案自有捕快、衙门,而我们,做自己该做的事儿。好奇害死猫和别多管闲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一种相同的告诫。
倪娰其实也骑了快马,而在离开南阳之后,薛子萧和江依依也为耶律灵买了一匹上好白马。至于小黑,他马术竟也可以,于是薛子萧也丝毫不吝惜花钱,为他购置了一匹黑骏,让他能够跟得上我们的速度。
至于我?马术我是会的,而且还不错。但是问题是个子太小了,他们都不放心让我一人骑马,即使是小马也不行。于是我就跟着江依依,坐在她怀里。她的马术极好,平稳前行,我都能够坐着嗑瓜子。虽然我是不大喜欢嗑瓜子就是了。
不过话说回来,看着那边都一脸沉稳地驭马前行的众人,还是有些儿心塞。
这具身体才十二岁,即便身份尊贵,很多事情也还是做不了的,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随心所欲。
我们一路继续东向,正准备出榆庞镇,到了城门前,才突然被告知城门被封了。在之后三至五天,都不能开城。
静静地立在高大城门之内,薛子萧眉目浅淡,轻轻蹙眉,似乎是有些不大高兴。而江依依也是,略微轻蹙眉梢。两人皆坐在高大骏马之上,白衣翩翩,端的是俊男俏女,相配非常。
而倪娰仍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或者说她一直面无表情。即使她脸上的面具十分拉风,看上去就像让人揭下面具看看剩下的那半张脸是否也美如天仙。但可惜那身拒人千里的冷淡气质和几乎实化的杀气,让人望而却步。
不少急着出城的人被拦在城里,一时间,这扇分隔开城里城外的木门之前怨声四起。
透过这些抱怨的声音,我们也知道了到底是如何回事。
原来,那对男女,其中男性是夏耿县县令家的独子,而女子却是个青楼女子。夏耿县县令知道自家独子和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抱团死在了一起,勃然大怒的同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下令封了城门,不许出入,势必要查出真相。
突然想到了原著里面的几句话:官官相护,胡作非为,百姓受苦,苦不堪言。
……算是吧……也的确算是胡作非为了。
那边,士兵就差直接拿着长矛刀戟指着那些试图抗议要出城的百姓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一圈官兵围住了我们。为首的一个络腮胡的高大个坐在大马上,横鼻子竖脸打量了我们一番,再问身边的人——那家客栈的老板。问道:“就是这几个?”
“是的,官爷。”老板赔笑道,拿眼睛瞥了我们一眼,“ 就是这几个,一看就是外来人,不仅口音不对,行径也十分奇怪。身上带着刀刀枪枪,出手还十分阔绰。昨晚来客栈打尖,都是直接十两纹银,成色堪比官家银子。”
……宫里拿出的银子成色这么好是我的错咯。
为首官兵一挥手,道:“都给我捉起来!”
于是那群士兵上前,捆得捆、绑得绑,毫不客气。
倪娰眉梢一挑,正要动怒,薛子萧突然嘴唇翁动,仿佛说了句什么,她才平静下来。
江依依这时开口道:“官爷,这个孩子还小,什么都不大知晓,要不就让她留在客栈吧?”
……你还真实放心把我到处乱丢啊!
为首官兵打量了我一眼,摸摸下巴,似乎在掂量。
那个掌柜老板又是赔笑道:“哎哎,官爷,这个小女孩,当时我可是看到她跑得最快,钻到人群之中看死人。啧啧,这胆子也算是大的吓人了。这么小的孩子,一般来说可没这么大的胆量。我看这个孩子也不简单,可不能放过了。”
我注意几个人的表情,江依依是立刻要勃然大怒的样子,倪娰面无表情,但那双眼眸很冷很沉,凝视着掌柜,仿佛在注视一个死人,而薛子萧则是轻轻蹙了蹙眉,开口道:“这样吧,这个孩子父母很早过世,一直跟着我们几个,还请大人不要把她和我们分开。”
“走吧走吧!”为首官差大手一挥,显得不耐烦。
我:“……”你们又在玩什么游戏?!我不相信以你们几个的武力值不能够突破重围,以你们的轻功,不能够直接飞过。
最主要是……敢这么直接说帝后死了,薛子萧同学你很牛啊。要知道,这可是大罪名……
我斟酌了一小会儿,跟上他们的脚步。算了,他们想找乐子由他们找去。虽然知道自己不愿意去,他们绝对也不会勉强自己,而是直接翻脸的。但是……说不定这几人有什么计划也说不定呢?总不好因为自己而让他们计划都打乱了。
一路被压至衙门。
本想可能会直接被审问,没想到倒是先见识了一下古代的监狱。
现代虽然我没进过局子,真正来算还能够勉强算得上是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但是我却进过监狱,探监的名义进去的。
所以看到现在的古代监狱,难免横向比较一下。我只能说……这条件,真,差!
而且……好脏。
难为那几个以白衣为正规校服的鬼谷弟子了,很想知道他们的心理阴影面积。
在官差走了之后,江依依皱眉不喜,道:“师兄, 你这又是要干什么?要知道,我们可以无所谓,但琤儿却绝对不能受这份委屈!”
“你不觉得这件事有点怪异吗?”薛子萧闭目养神,淡淡地道。
“怎么奇怪了?”江依依嘟囔道,不以为意。
薛子萧道:“我怀疑有人跟踪我们。”
“跟踪?”江依依疑道,“怎么可能,师兄你太疑神疑鬼了吧?”
薛子萧像是早就知道江依依不相信,不急不缓地道:“你问倪娰,看看她怎么说。”
倪娰迟疑了一瞬,看着江依依投过来的疑惑的视线,答道:“的确有点怪异。小雕这几天都没有出现,平时要是周围有什么情况它都会告诉我,我怀疑……它被杀了。”
薛子萧这时才继续说道:“当时柳未眠莫名其妙地来到,我就知道我们的行径一直都在别人的眼皮底子下面。既然江月盟贩卖各种信息,你又怎知不会有人会想知道我们的行踪呢?要知道,柳未眠那家伙,可是只要有钱,什么消息都能给你的。”
江依依僵了下,仿佛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师兄你怎么不早说……?”江依依吞吐了一下,道。
“这事早说晚说不都一样,早说点有什么用?我试了下,如若有人跟踪我们,那那个人,不说功夫,轻功绝对在我们之上。逃跑的速度,绝对比我们要快得多。”薛子萧微眯双眸,顿了顿,接着道,“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是什么?”江依依和薛子萧不是关在一个隔间,两人隔着对面,她向前挪了挪,抓着栅栏,一脸求知若渴,谁知道薛子萧买了个关子,还是闭目养神,不做回答。惹得那边急性子的江依依几乎要把铁栅栏给撇断,还好她抑制住了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并未造成铁栅栏提前退役的结局。
我挑了挑嘴角,还有一种可能,那个人一直跟在我们身边——小黑。
见薛子萧不再言语,江依依无精打采地回到我身边。此时众人的布局和在旅馆里出人的相似,仍旧是在三个隔间里面。
江依依抱抱我说道:“抱歉啊琤儿,连累你进来了。这事儿可千万千万不能被你爹娘知道了,凭着他俩护犊子的性子,要是知道,还不得把我们剥一层皮。虽然我也很想看这夏耿县县令被剥皮,但是我们几个就算了……哎哎,之后还是随便想个借口来教训这群人吧。”
江依依神神叨叨、罗里吧嗦,我乖巧地窝在她怀中。
在监狱里众人一关就是一夜,又加上一个上午。
监狱密不透风。若是冬天还算好点,可现在还是夏日季节里,闷热非常。
他们几个习武的人不觉得什么,我却有些儿闷热感,江依依于是抱着我,她身上凉冰冰的,仿佛大型的人形冰块,抱起来十分清凉。
还有一句不得不提,就是——我不该嫌弃皇宫食物的味道!也不该嫌弃那家客栈的事物的味道!因为——相比监狱里面的食物,那些简直都是美味了好嘛!
监狱里虽然饭也还是饭,菜也还是菜,但那饭不仅成色不好,不少烂谷夹杂其中,而且煮出来还是半生不熟;而那菜也是猪食一般随意搅拌在一起。
我:“……”我错了,我真的不该嫌弃的。
虽然骨子里不是对这些特别在意,要是硬吞也能够面不改色地吞下去,但是……大家为何要这样摧残自己的味蕾啊?又不是不能够出出去?我保证你们几个手上的锁铐只要内力一阵就能够脱落好嘛!
话虽如此,看着江依依把软糯未坏的小谷饭挑到我碗里,然后还把菜挑拣给我,我还是忍下了口中的抱怨。只是小声问道:“师姐,我们到底是在干嘛啊。要是真想查什么事情,直接拿着姜椽的令牌不就行了?”
江依依摸摸我的头,一本正经道:“我也不知道。”
看着她那副“信师兄得永生”的样子,我一时语塞。他俩不是因为意见不统一一路上吵了个没完么?当时我还年轻,不知道打情骂俏和意见分歧这两者形似而神不似的深刻内涵。
牢房里很静,直到脚步声传来。
我们一路被压倒大堂之上。县老爷端坐其上。刚经历过丧子之痛的他很明显地神色不好,脸色铁青,眼袋浮肿,眼中布满血丝,似乎是刚哭过一样。
接下来的问答都是薛子萧回答的,一板一眼,极为实诚的样子。
还别说,看他这副模样,就算是有怀疑,也至少减半。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们又回去的时候,江依依坐在牢房简陋的木板上,一脸完蛋的表情:“完了完了,琤儿啊,要是你父皇母后知道跟着我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咋办啊咋办啊!!!你大哥会不会直接出兵把鬼谷连窝端啊!!!”
你知道就好。
这两世,除了陈家祭祀祖先、爷爷过世时跪拜、这大齐皇室祭天或是祭祀外,我还真没跪过第三种,就连皇帝和皇后都没舍得让我跪过。
所以,这次这个县老爷,你可千万别让小公主的爹妈知道你,否则,你脑袋分分钟要和你脖子分家。
一时间,突然有种无语的感觉。
当天夜里,我们依旧在监狱里度过。
牢中的小动物还是蛮多的。什么老鼠蟑螂,托儿唤女,成群结队,在夜色掩护下哧溜哧溜出来寻找食物。我睁眼看着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的毛茸茸的大老鼠,觉得有些好笑,小声学了句“吱吱”,没想到它一转身一溜烟儿便跑了。
莫名嘴角微勾。
这个世界,或者说只是书中的世界罢了,让我经历了太多以前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家庭温情?以前只有爷爷给予过我。他人照料?以前虽然我的外表让身边的人都不自觉多加照顾,但事实上一直都只有我与自己为伴,瑾瑜和灿灿固然待我真心,一直却是我在拐弯抹角地背地里照顾她们。
一直都睡不太着,还没有前一天睡得安心。
总觉得有一两分蹊跷,不说别的,就说鬼谷弟子吧,简直对南宫佳琤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怎会舍得她在牢中度过这么多天?
没什么太大思路,我想了一下,渐渐睡意袭来。却在这时,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动静。
那边,薛子萧和小黑所在的监狱隔间里,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叹息,是薛子萧的声音,他道:“你果然是柳未眠那边的人。”
这时,我听到身边一声,江依依也起身了。她好像一直没睡般,走到栅栏前,盘腿坐下,看向那边。有点儿不敢置信,道:“师兄?”
我还是装睡状态。只是悄咪咪地望向那边。头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下,紧接着是倪娰沙哑冷清的声音:“殿下,醒了就别睡了吧,我们也马上要离开了。”
我:“……”四处打量倪娰是从哪里钻进这边来的,一无所获后断定鬼谷弟子果然是群变态。
倪娰轻轻抱我起来,半跪在地为我打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抱我在怀。轻轻一推栅栏门,便走出去。而江依依已经进了薛子萧那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小黑。
她,眉梢轻挑,右手轻抬,那只木质机关手轻轻一响,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那机关手便是直接如同长剑飞出,挟住了小黑的咽喉。沙哑的嗓音如同砂纸打磨钢铁般响起:“我就说这个家伙有问题,怎么,师兄,没错吧?”
本以为小黑被扣住咽喉之后会抵死挣脱,没想到他只是睁着眼看着四周的几人,最终看向薛子萧。
薛子萧也终于缓缓开口道:“我一直以为有两路人跟踪我们,在我们从鬼谷出来一直有一路,是柳未眠的人,而从大京出来之后又有一路跟踪我们,来源不明。在你出现之后,第二路人莫名不见,我一直没有往柳未眠那边去想。不过在你往监狱外偷传情报来看……我们终于可以确定,你仍旧是柳未眠的人。”
小黑缓缓张嘴,在我们错愕的神色之下,吐字清晰,说的是中原话语,“我的确之前一直在跟踪你们,但我不是柳清的人。”
倪娰手腕转动,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木质机关手收紧地更厉害了。但小黑却轻轻抬起带着链拷的手,握在机关手上,也不知道手指怎么动作了一番,便把机关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扯了下来。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且有点儿熟悉,我可以肯定我在哪听过这个声音。
小黑接着说道:“你是说我传消息给柳清?这就能断定我是他的人了?倪娰姑娘不觉得太过勉强了么。况且,你真能保证你那控兽术所得来的消息是百分之百正确的?要知道,在强大的威压,比如那头九头蛇面前,你的控兽术不就完全不管用了么。”
一时之间,我们几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难看。
特别是薛子萧,在看到小黑缓缓站起的那一瞬他就扑了上去,但还是晚了一下。小黑随手把手上脚上链拷扯开,闪躲了他的攻击。
他沉声道:“不用紧张,我也是奉命保护小公主殿下的。”
听到他这个称呼,再想了一想之前所认识的人,我脑中一个机灵,脱口而出:“你是……承寒!”
小黑瞬间抬头,满眼意外地看着我,本想皱眉否定,但我接着道:“是不是长姐派你来跟着我的?她是不是知道我离京的事儿了?”
小黑,哦不,承寒此时才缓缓开口,道:“的确是长公主殿下命属下……跟随小殿下,一路保护。”
这样来,就说的过去了。
柳未眠派出的那群负责跟踪的人都是跟踪的高手,薛子萧和江依依一路上不甚设防,一直未曾察觉也很正常。可是承寒并不是很擅长跟踪的,因此他俩察觉到了离开大京之后一直有人跟着自己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示意周围他们几个不要动作,问道:“那为何在南阳之前你一直都未曾露面,在南阳之后才刻意出现在我们面前?真正的小黑呢?”
承寒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回答道:“那个胡人被属下换下了,放他离开了,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另一个问题,是因为担心南阳王阴险狡诈,小殿下会有危险。”
我微微一笑,道:“这说不太通哦。不过你不想说的话就随便你咯。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吧。”
最后一句话是和薛子萧他们说的。
当天晚上,我们就离开了夏耿县。十分简单,果然之前这几人就是装的。只是混进来为了确认一下小黑的身份。
其实县令的儿子就是自己作死的事儿做多了,强抢民女、欺侮百姓,被冤家给杀了。那个杀人的也找到了,当时就关在我们隔壁,这些都是之后江依依告诉我们的,此处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