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儿。”阮世文在她面前的几步之隔,停住步子,和蔼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很久没见你了,爸爸……爸爸很想你。”
后头的话声音放得极轻,甚至轻的没有任何底气可言,与他这幅光鲜精明的商人模样,极不相称。
阮舒没吭声,一旁的楚繁将她推上前来,眸光微闪,扯出抹笑意,“爸,阿舒知道你们很久没见面了,就盼着等你生日这天来给你庆生呢,你看她现在打扮得多漂亮。”
闻言,她身体僵住,几秒后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
“是啊,阿舒出落得越来越好看了……”阮世文略微一怔,不住地点着头,又伸出手比划道:“还记得几年前我过生日的时候,模样倒还像个没长开的半大孩子,没想到转眼间……”
阮舒嘲讽地别开脸,无心再听阮世文那一声声叹息。
几年前的许多事大都尘封记忆的盒匣里,那些她和母亲为他庆生的温馨场面早就成了记忆断裂的碎片,要说记得尤为清晰的片段,也不过是那张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书和他决绝而去的背影。
阮世文和谢琼琼分开后,净身出户,不到一个月便迅速和同样离异不久的楚苼婉结婚,还是阮舒当年同班同学楚繁的母亲。
而楚晴和楚繁这对兄妹当年是阮舒为数不多的朋友,行事仗义的楚繁经常主动挺身解围、辅导功课云云,俨然一副兄长模样,连楚晴都忍不住说楚繁这是又收了个妹妹啊。
却没想到,竟会一语成谶。
在阮世文左一句右一句的寒暄里,阮舒沉默得像个哑巴,而他每问完一句后,看着安静的她,也只是无奈地笑笑作罢。
这时,几个大腹便便的秃顶男人走过来,朝阮世文和楚繁举了举酒杯打招呼。
“老阮,听说阿繁可是拿下了RL财团的合作案,年纪轻轻就大显身手了,也算给你今天的生日祝寿,这回生日可过得舒心了吧?”
“是啊,阮总,今晚这场宴会也是令郎精心筹备的,邀请了不少商界名流人士,趁此机会很多合作都能洽谈一番了,看来他以后毕业没多久能担你的公司大任了。”
恭维附和的话层出不穷,阮世文与他们碰杯后,只淡笑不语,话语权轮到楚繁那儿,他也只是谦虚地客套一番。
阮舒最见不得这种阿谀奉承的场面,在他们相谈甚欢的时候直接绕道离开,却走错了去大门的方向,拐到舞池附近,身旁结伴的男女不时经过,她步子一个不稳便踩到了其中一双黑亮的皮鞋。
“先生,不好意思。”她开口道歉完,便打算越过他。
这双黑色皮鞋的主人靠过来一步,挡住阮舒的去路,她微微不耐地抬头,却看到一张满是戏谑笑意的俊脸。
“好久不见啊,小师妹。”男人的五官英气深邃,剑眉星目,与她记忆里的一道身影不谋而合。
阮舒盯了他片刻,恍然记起来,随即打招呼说:“商师兄,好久不见。”
“几年没见,变得这么漂亮,差点都没认出来呢。”商韫朝她走近一步,稍稍眯眸打量着她。
阮舒抿唇微笑,正要开口说话时,商韫身旁的一个女人有些不快地缠在他的手臂上撒娇,”商总,不是说好陪我跳舞吗?”
“什么啊!商总明明是答应了我。”下一秒,另一个模样娇媚的女人把手上的酒杯放到桌上,直接不客气地把挽在商韫胳膊上的那只手拉开。
商韫闻言勾了下唇,朝阮舒比了个稍等的手势。
阮舒知趣地点了下头,背过身站到角落的的自助桌前等他,等了几分钟再回头望一眼时,商韫正一手揽着一个女人,低头耳语,游刃有余地说着安哄的话。
大厅内这一头是年轻人的歌舞升平,另一边则是商人们的谈笑风生,阮舒的目光不断穿梭,偶然落到西装革履的楚繁身上,他站在在几个秃顶男人的周围,本就出众的俊朗外形这下更引人注目。
不知是不是和人谈妥了一笔生意,楚繁轻轻摇曳着酒杯,脸上的笑意愈甚,接着便又是依次朝人碰杯敬酒。
阮舒目光怔然。
原来,不知从何时起,曾经那个无忧无畏像阵风似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