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被羞辱，史茂堂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说不出来。彭文珍拉着史茂堂的胳膊大喊大叫，就是不放。
几名保安冲上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强行拉开了彭文珍。彭文珍嘴里大喊着，“我还要来找你！史茂堂，你休想赖账！”
史茂堂给自己找台阶下，批评起党宗明来，“党台长，你怎么管理的，还反了不成？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不相信没人能管你们！”
党宗明赶紧赔罪说：“史局长，不要生气！我还不知道这回事。彭文珍不是我们的职工，她是临时人员。回去我好好收拾她。”
“嗯。收拾？说得好听。”史茂堂转身离去，“我找个能管你们的地方。”
其他人一看主角离开了，没有看下去的必要，纷纷作鸟兽散，一边走一边小声议论，“这女人不敢得罪，你看把史局长弄成啥样子了！”“到底怎么回事？”“谁知道啊。”“要是不欠人家钱，她敢到市委来逼公安局局长，早就被抓起来了。”“是的、是的，没有理哪敢大闹公安局长？”“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哈哈哈！”……
党宗明猜想史茂堂有可能去找聂宝山。聂宝山肯定要找他。
等了几分钟，党宗明就敲开了聂宝山的办公室。
果然史茂堂在。除了聂宝山，还有副部长王有明。
没等党宗明开口，聂宝山发话了，“党台长，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到底怎么回事？”
党宗明没敢坐，站在那儿说：“部长，我才刚刚得知情况，彭文珍堵住史局长在要钱。”
“要什么钱？她有什么资格要钱，你这个当台长的是干什么吃的？连手下都管理不好。”
“部长，她不是我们的正式职工，是广告部临时聘用人员。她承包了今年的广告，说公安局欠了广告部的钱，都签了合同的，她就直接来找史局长要钱。”
史茂堂说：“我根本没有欠电视台的钱，还不是陈局长跟电视台签的广告合同，但那个钱太多了，早就超出了市委市政府和省公安厅规定的宣传费用，都高出了好几倍。陈局长在的时候付了一部分，现在哪有钱再付！”
“哦。”聂宝山沉吟了一阵，“即使欠了钱，也不能这么去要。更不能堵在市委，当着全市领导干部的面要钱！这成何体统！还有没有规矩？幸亏没有被书记、市长们看到，否则我们怎么交代？党台长，电视台要认真对待此事，要对彭文珍批评教育，写出深刻的检查，给史局长赔礼道歉。”
“好的。我们一定严肃批评教育彭文珍，责其写出深刻的检查。在这里，我先给史局长表示深刻的歉意，我有管理不严、教育不够之过。”
史茂堂站起来说：“党台长，我还是那句话，钱，我们没有，一分也没有！因为早就超出了规定的费用。聂部长，感谢你。那你忙，我走了。”
目送史茂堂离去，聂宝山让党宗明坐下，给党宗明和王有明扔过去两支烟，三个人一起抽了起来。
聂宝山说：“王部长，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王有明呵呵笑了起来，“不好说啊，部长！自古说，杀人偿命、欠账还钱，可人家史局长说那是前任陈局长遗留的问题，跟他没有关系，就不好说了。”
党宗明说：“部长，我们确实跟陈局长签了广告合同，金额比较大，但那是我们做了大量工作努力的结果，再说公安局也有宣传的需求。现在，史局长上任了，就不买账，电视台多次催要，我也打过电话，交流过意见，彭文珍多次上门催收，他们态度越来越恶劣。今天小彭出此下策，实在是万不得已。”
聂宝山盯着党宗明说：“党台长，你老实交代，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早就安排好的？”
党宗明呵呵笑了起来，“没有，部长，真的不是我安排的。但要说我事先不知道是假的，是彭文珍自己想出来的。我也给她交代了，千万要见机行事，不能把事情弄大，只给史局长一点压力就达到目的了。没想到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把事情都闹到你这儿了。”
聂宝山说：“党台长，你们想问题还是太简单了。你应当当时就立即制止彭文珍的幼稚想法。虽说公安局欠钱不还不对，但也不能这么闹啊！史局长毕竟是市长助理、公安局局长，这么一闹，影响多坏！要是让书记、市长们知道了，我看你怎么交代。你说你不知道，你说彭文珍不是在编人员，你说公安局赖账，这些都不是理由，这是托词。在构建和谐社会的今天，一切以稳定为前提。你想想，连一个女人都敢这么对待公安局长，其他人什么事干不出来？领导的权威何在，威信何在？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你想过没有，影响是多么恶劣！”
“是的，是的。部长，我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么长远，只想着给点压力就行。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党宗明的头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着，“不过，公安局这帮人实在太过分。要是不太过分，我们也不敢这么造次。其实，我一直想给你汇报这件事，但又觉得不太妥当，因为电视台广告部是面向社会公开招标的。台里和广告部是签了合同的，要不上钱是广告部的事，台里只要按照合同执行就行了。因为这笔欠账数额比较大，对方又是公安局，台里才出面协调。现在看来，公安上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钱还能不能要回来。”
聂宝山说：“党台长，现在事情弄到这个地步，我也不好再出面协调，还是你们自己想办法。我只有一点要求，你们怎么要我不管，那是你们的事情，但要是再弄出什么动静来。我可要管了。要是再有什么过激行为，我可要拿你是问，到时候你可不要说我这个宣传部长没有保护好你。明白没有？”
“明白了，部长。”
“哦，还有一件事情。田盈盈在你们那儿表现怎么样？这个记者素质如何？”
党宗明一头雾水，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她惹了什么麻烦，还是自己跟她的故事被人发觉了，就含混其词地说：“小田是个老记者，还算不错。”
“是这样的。王品仙副市长跟我打了招呼，说你们电视台缺个新闻部副主任，田盈盈是个素质很不错的老记者，看能不能考虑。要是你们感觉行，就报上来。要是感觉不行，素质能力等各方面达不到要求就算了，不要考虑。”
原来是这事。党宗明虚惊一场，一块石头落了地，“哦。应当说小田还是很不错的，当记者多年了，也写出了许多优秀的稿件，策划了一些有影响的节目，胜任一个副主任岗位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们看着办吧，宣传部不插手。”
走出办公室，党宗明头上冒出一股冷汗，感觉到今天事情的严重性和复杂性。自己当时只是逞一时之勇，图一时之快，根本没有想到这么严重的后果。今天要是让书记、市长碰到，说不上会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常言说，官官相护，关键时刻，还不是弃车保帅。要让聂宝山替自己说话，替自己承担责任，那是镜中月、水中花，根本靠不住，自己还有可能成了替罪羊。党宗明的神经立马绷得紧紧的，为自己的不成熟而后怕。看来，今后还得多多磨炼，这一个阶段事情少些，自己就有点得意忘形，不知道从全局从大处着想，而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差点惹出乱子来。
谨慎，谨慎；切记，切记。
一想起聂宝山交代的田盈盈的事，党宗明就有点不可思议。王品仙直接给部长推荐，说明王品仙跟田盈盈关系非同小可。这个小田，她是靠什么手段？她有后台或者有什么比较硬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她花了钱？就靠她那点工资，只够吃饭穿衣，哪还有送人跑关系的？难道是王品仙欣赏她的才能？更不可能。有才能的人多了，仅在电视台比田盈盈更有才华的人就很多，她只能算个中游。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王品仙拿下了田盈盈或者说田盈盈投怀送抱，拿下了王品仙。上次跟她在锦屏县发生的事，现在想起来，完全是她早有预谋。可当时自己以为是她崇拜自己、情不自禁才发生的。回来后，她又找借口跟自己在一起好几次，当然也有自己主动暗示或者邀请她的时候。看来，这个小田很有心计，以后跟她来往，还得注意，不要让她利用了自己，甚至卖了自己还帮她数钱呢。现在，她居然攀上了常务副市长，自己跟她交往更要谨慎，否则就会引火烧身。他也想不通，作为堂堂的常务副市长，王品仙怎么就看上了田盈盈？她虽说有几分姿色，但毕竟老了。王品仙什么样的女人找不上，怎么就看上了她？看来，说不上是田盈盈像对待自己一样，也是动了心思，花了工夫。这个女人不能小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