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很大的。
地球直径一万两千八百公里，陆地面积一亿五千万平方公里，总人口六十余亿，其中联邦占了约十亿，在这十亿之中有着百万军队，在这百万军队中……
可珈奈就是碰到了哈尔与都伦。
“他们为什么要挑你俩来当教官？”
现在至少有几十个所谓“教官”来教他们这些军方人员，可偏偏就给珈奈他们分配到了这对冤家。
少女隐藏着不快的发问没能让这两人的笑脸消失。
哈尔说道：“命令就是这样的，所以我就来了。”
都伦说：“这是命运，你不用感到惊讶。”
小队成员们坐成个半圈，中间的显示屏旁是哈尔与都伦。
凯鲁笑道：“这么长时间你俩看样子也没什么长进。”
珈奈一愣，“你认识他俩？”
“我以前在总部打杂时认识的，当时我们都是受不了成天坐办公室才跑出去。”
“你还好意思说我，”哈尔敲着桌子，“你不也还是个中尉，不知你怎么想的往军团跑。”
凯鲁回答：“从军队退役后军衔保留不再晋升，不然我相信以我的表现是可以再往上走两步的。倒是你们俩，说是要去干大事业，可结果不也是像现在这样被拉来干活。”
珈奈感觉凯鲁今天有点张扬，跟以前他那不理人的样子差别很大。
“世事无常。”
都伦那带着细小伤痕的脸露出老人迟暮的神情，很不搭。
“呦呵，当初那股锐气磨没了？”
虽说凯鲁平时在小队成员面前表现出年长者与领导者的模样，但在他同龄人的面前倒是显得更真实一些。
“那说明我成熟了！”
互相嘲讽拆台真是不分年龄性别的。
珈奈看到铁汉他们坐在旁边很尴尬，自己跟凯鲁都跟两位教官比较熟悉，可对他们来说这两位暂时还是陌生人。
这边自顾自叙旧斗嘴气氛还可以，但那边肯定是煎熬无比。
没有参与旁边两个的拌嘴环节，都伦反倒是笑眯眯对珈奈说：“没想到你在他手底下，那你上次把我俩整得那么惨也就不奇怪了。”
“那关他什么事？”
“好了我们都停下！”凯鲁忽然大喊一声，“抱歉，见到老朋友脑子有点不好使了，下面请两位教官给我们上课！”
哈尔说：“你还是那老样子……算了，说正事。”
都伦小声嘀咕：“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干。”
这间屋子不是专门的幻灯片放映室，那块普通的电脑显示屏并不大，众人都往前倾斜身子努力盯住里面闪动的画面。
首先是一幅鸟瞰图，底下的山川河流都像是画布中的笔触，又像是暴起的血管。
珈奈记得上次坐直升机去联邦军备实验室时看到的场景就是这样的。
哈尔先是用手戳屏幕，然后大概是因为手感不好，他从怀里掏出手机，勉勉强强用六寸屏幕去当教鞭用。
“军队在沿海地区专门圈出一大块地来搞这个训练赛，为此还把本来设在那的旧军备仓库撤走，在本来都是石头的山上强行种了树，嫌河流少又挖了两条河过来，最后还建了桥。”
都伦接着说：“这块有山有水经过定向改造的地方就是我们比赛要用的，形状大概为边长二十余公里的正方形。”
“你们在进入场地后是禁止在投降或是弃权前离开的，因为这地方三个边界都有军事识别区，剩下一面靠海，海上也有巡逻艇看着你们，想安全潜泳游到其他地方至少要再进化个几千年。”
珈奈问：“上头为什么要认为我们会跑？”
哈尔笑道：“那群二代里面可是有不少铺路铺习惯的人，为防止他们使歪招才这样搞的。”
“你是说收钱然后直接弃权？那岂不是——”
“我们都没有这个权利，那是那群孩子们的特权，本来都没有这个说法的，那群当爹当妈的生怕自己家宝贝少一根毛，硬是联合起来添了这么一条。”
都伦小声补充：“听说总统为这事生了半天的气。”
一直不说话的木花突然开口：“对他们来说这也就算是一场郊游吧？我们也不可能真去把他们怎么样，连正常的军事演习都算不上。”
“嗯，这位同学讲得有道理。”哈尔点点头，“可你觉得我们会想不到这问题吗！”
都伦说：“为什么莱特哈特刚才说希望他们受伤？那就说明上头已经默许我们对他们使出一些暴力手段，并且事后也不用为此担责任。”
铁汉说：“话是这样，可我们又不可能去真的那啥，毕竟……他们都是群孩子。”
“这位老哥，我看你顶多比我俩大个两岁，也就是说比那些二代大个不到十岁，没必要区别对待，都是成年人……说不定我未来老婆就在那里面。”
“瞎扯什么！”哈尔放大了地图，“下面我们再看看这块区域的具体情况。”
视角开始变化，由俯瞰变为侧视，这样更容易给人以直观感觉。令人惊讶的是山川与陆地的3D建模很精细，甚至可以看到每棵树之间的空隙。
哈尔说：“跟我们预想中的多平原地形不同，这块地大部分是连绵的山脉，中间分布有条状的平地。唯一的一块平原在北部，面积只有大约十平方千米，其中还有不少泥地与树林，真正可以获得较好视野的地方不多。”
珈奈努努嘴，“那我就没什么用了。”
“我记得你是队里的狙击手吧？”哈尔问道，“那么精确射手的活你也差不多能干，中距离交火也可以。”
铁汉问：“我们用什么枪打？跟军事演习那样用激光枪还是演习弹？”
都伦接着说：“激光枪，你们的武器全部装上了激光枪口，不过跟普通演习不一样的是弹匣也改造了下，现在激光发射次数是与弹匣容量挂钩的，里面有计数器。”
“有病。”珈奈小声说。
哈尔笑道：“这东西可是第一次给我们用，也算是产品测试了。”
铁汉又举起手，“那个，哈尔是吧？以前演习里有人是不管激光指示也不管烟雾指示，违规继续行动的。”
“我是都伦，旁边这个是哈尔。”
“哦，抱歉。”
“我俩长得比较像，很多人一开始都会搞混，没关系。”都伦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包裹，“军方也知道会有人不服管教藐视规则，所以又专门准备了这么套衣服。”
他展开的是一件平凡无奇的迷彩服，黄加绿的山地迷彩。
“这袖子都是半截可拆的，把魔术贴撕掉就行，裤子也是，现在我先给你们两件袖子穿上。”
都伦卸下两截袖子递给凯鲁。
珈奈举手说：“有没有用扣子连的或者是系带子的？我不要魔术贴。”
“没有，”哈尔毫不迟疑，“他们没有给狙击手专门弄一套出来。”
“啊……”
凯鲁问：“有谁想穿上试试？”
珈奈说：“你不先身先士卒穿一个？”
“如果你们都想穿那我就先等着。”
“嗯……木花你们想试试么？”
“不了。”
木花摇摇头，没等旁边刚从手机上回过神的洛米说话，她又补充道：“他也不用。”
铁汉说：“这也不是我穿的号。”
“没想到你们这么主动，当时我们去当第一波试用者的时候可没那么痛快，不过这样也好，”都伦又蹲下掏着什么，“那今天我就让你们都试试！报码数！！”
……
五人全部穿上迷彩服，宽松设计的外衣显得蓬松无比，因为他们没在里面穿衬里，外部也没有绑上防弹插板与携行具。
珈奈用力撕扯着口袋来确定其坚实程度，“感觉是比军团那套要结实点。”
都伦说：“由于时间关系，鞋子并没能成套提供，所以比赛中还是穿现版普通作战靴，不过不会对比赛产生影响。”
“好衣服确实会舒服点，不过谈不上干扰作战吧，又不是去走秀。”
“大错特错，实验室的人说这套衣服开启了一个新时代。现在你们摸摸衣服夹层里，是不是有网状的东西。”
珈奈按了下大腿，发觉确实有一层滑溜溜的网在裤子中。
“这下你们全身都会被这层网覆盖，而且衣服表面有几十个响应范围极广的激光传感器，一旦接受到激光信号就会激活那层伸缩网。”
接着哈尔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激光笔，“这支笔的激光信号跟以后发给我们的枪支一样，我来给你们演示一下效果。”
他把笔对准坐最旁边的洛米。
木花立刻紧张起来。
“接下来，你会被一发激光弹击中。”
他手指动了一下。
没有任何过渡期，众人看到洛米原本放松的身子顿时绷直，接着整个人强行改变坐姿变成一个大字形，四肢与躯干保持在一个平面上。
他的脸憋得通红，喘气越来越剧烈，惊恐地四处乱看，手也握成爪状。
“看到了吧，它会强制让你失去战斗力与行动力。我都让你们试试。”
激光笔划了个半圆，接下来众人都感到自己被一头银背大猩猩用十二万分的热情搂在怀里。
仿佛被包裹在一个塑料袋里然后不断抽出空气，珈奈感觉自己肺部一直在被压缩，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出来。
饭都快挤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