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审时度势双胞子用功
高瞻远瞩牛正昀进取
书接第一回。牛正昀带两个妹妹迂回前进、东躲西藏，最后在上海浦东安顿下来。
牛正昀并不吝啬，在秦汉先工地约两公里的地方租了一处民房。房子条件很好，底下两间，上面一间，前面有院子，一口水井，院门朝东；外围绿树成荫，一条笔直的小河通向村后面的大河，一条笔直的小路直通村前的上南路；小楼的南边是房主家新建的别墅式建筑，后面是大河，人工开挖的运河，不时有机船经过；小楼一楼一厅一房，一厨一卫一梯，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二楼一房一露台一花坛，几色菊花含苞待放；这样的房子，租金定不便宜，每月300元，相当于牛正昀满勤工资的一半，加上三人的生活费，入不敷出是肯定的。但是牛正昀底气十足，所谓人是英雄财是胆，凭感觉，那一千五百多万的钱财一定归他支配，靠的是胆大心细、过人智慧。牛正昀以前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条件，他并不奢侈，但是他不愿意让可怜的双子再受罪，发誓要照顾好她们。扶危救困和惩治罪恶是英雄本色。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上半叶，中国人民在共产党和邓大人的引领下，经过十多年艰苦卓绝的改革和建设，已经可以摆脱贫困、实现温饱、逐渐走向小康。当时的口头禅是：一万不算富、十万刚起步、百万才上路、千万犯踌躇。这说明当时的中国，拥有十万八万的人已经不少，百万的算是凤毛麟角，千万的还没听说过。中国人的优良传统很多，弱点也不少，自古喜欢起起伏伏。久贫乍富，许多人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腐化堕落比比皆是。有一个鲜活的例子。
某君，也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下半叶出生，家中有父母和寡居多年的奶奶。八十年代后期，某君娶妻生有一女，种田养蚕，生活平淡而清静。突然有一天，某君的爷爷回来了。他爷爷原是国民党小军官，蒋介石跑到台湾，他跑到了香港，发了点小财。他爷爷在香港又娶妻生子，有多名孙女，就是没有男孙，一见到这么个大头孙子，喜出望外，当即给了100万港币的红包。那可不得了，相当于人民币十几万，某君一夜之间成了富豪。有人给某君建议：按国内政策，可以再生一胎，如果能生个男孩，完全有可能到香港去继承爷爷的财产。这个建议是正确的，也是可行的。但是，某君产生了歪念，怀疑贫贱之妻是否能生男孩，弃之不顾。于是，某君与在不正当场合认识的不知底的女子混在一起，住宾馆、吃饭店，花天酒地，堂而皇之要生儿子。凡是时来运转就抛弃糟糠之妻的男人，绝不会有女人真正爱他。果然，一年之后，某君腰包见底，也不见鬼混女友的肚子变大，女友整天找茬吵架。某君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时没能控制行为，把女友给杀了。
但是，牛正昀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显山不露水，努力工作。一天20元，满勤一月可挣600元，去300元房租，300元三个人生活是可以维持的；家里也有一些积蓄，妻儿在家生活应不成问题。如果辛苦一点，加几个班或多做些产量，草垛里的“民脂民膏”就可以不动，只要不动，就不会有人知道。所以，成大事者，必占天时、地利、人和、智慧、官助，即天、地、人、神、皇缺一不可。
牛正昀不辞辛苦，每天骑着自行车，早出晚归，风雨无阻。双胞妹妹也很懂事，每天起早做好早饭，哥哥吃饱上班，中午姐俩在家，晚上哥哥回来一起吃晚饭。柴、米、油、盐、菜一律由牛正昀买了带回来，姐俩一向深居浅出，不与外界接触。每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之后就是学习文化课。高一的文化课自学是有一定难度的，尤其是语文学科，在没有教辅材料的情况下，要读懂读透课本上的课文几乎不可能。比如第一课《荷塘月色》，这是一篇散文，是作者借用淡淡的月色来抒发自己淡淡的哀愁，从文面上是读不出来的。好在牛正昀精通语文，他花了一个多小时讲解了课文，还详细剖析如何阅读散文，如何写散文，必须做到形散而神不散，如何利用文章表达思想观念。牛正昀不通英语，只好买来录音机。如此，牛正昀白天上班，晚上回家辅导双子功课；双子也特别勤奋，白天做家务，学习时遇到难题都会记录下来，等哥哥回来探讨解决。牛正昀轻理重文，多侧重于汉语言、文字的表达和运用，对双子以后的人生道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天气逐渐转凉，眼见秋去冬来。
这天傍晚，天空中阴云密布，东北风无情地横扫上海滩，扬起飞沙无数，卷起黄叶漫天，直吹得百尺竿头锦旗猎猎、黄浦江上白浪滔滔。天黑时分，狂风渐停，细雨如烟飘落，凄凄入怀。牛正昀加大力度，拼命蹬车，终在雨势加强之前赶回了家。家中暖意融融，牛正昀一进门，红花赶紧拿来毛巾让哥哥弹去身上水珠，又拿来布拖鞋让哥哥换上，端来热水让哥哥洗脸；绿叶则端上来一碗热汤：“哥，先喝碗热汤暖和一下，天冷了。”家的感觉是温馨的、安全的，兄妹相依为命暂时忘记了苦恼和仇恨。孩子毕竟是孩子，她们一心想着读书，读书是快乐的。可牛正昀则老成得多，他有老婆孩子，以后怎么办？这样的方式会维持多久就？自己都没能上大学，怎能把她两培养上大学？牛正昀凝重地望着对面的双胞妹妹殷勤又无忧无虑的样子，心中又安慰又酸楚。
突然，绿叶猛地放下筷子，急转身冲到卫生间，竭斯底里地呕吐起来。牛正昀大吃一惊，瞪大双眼一时忘了眨动。红花见哥哥的样子，不知就里，故作不在乎的样子，说：“哥，这几天不知怎么了，我也是，常犯晕、恶心、呕吐，有时心神不宁、情绪激动，莫名其妙地心跳加快。是不是不服上海的水土？”牛正昀更吃惊了：“什么？你也是？”“是啊！不过不要紧，感觉挺好的。”牛正昀声音颤抖，说话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红、红花，这个、这个、这个，那个、那个什么，就是那个什么，叫做那个什么，每个月都有的叫什么？”“哥，你是不是说月经？”“对，就是，正常吗？”“不正常，两个月该来了都没来，一向很准时的。”“绿叶也是？”“也是！”绿叶正好出来，接茬回答。牛正昀紧闭双眼、紧抿双唇、紧咬牙关，痛苦的表情不可言状、愤怒的心情无法表达、绝望的忧伤难以描述；反复地扭着脖子，就像有人从他喉咙伸进手去，攥住心脏，心房和心室不能舒张，血液不能循环，呼吸不能畅通；肌肉扭曲，语言堵塞，几乎不能活了。红花、绿叶大惊：“哥，哥，你怎么了？”牛正昀缓过气来，可痛苦一点没减少，筷子攥得吱吱响，左手握拳使劲擂着桌子，半晌才说：“可怜的妹子，你们怀孕了！”两姐妹闻言，好似五雷轰头顶、就像泰山崩面前、犹如长江翻大堤、更是沧海倒过来，一时愣在那儿不知所措。牛正昀也找不到可以安慰的语言，兄妹三人愣在那儿。女人，尤其是少女，对被奸怀孕是深恶痛绝的，何况是自己的仇人，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好大一会儿，绿叶目露凶光，阴森森、恶狠狠地说：“我要把他生下来，作为老狗的罪证！”牛正昀打了个寒战，心想：妈呀，女人可不能得罪。
窗外，秋雨正酣，清瘦的杨柳、梧桐在瑟瑟发抖，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像是无数条泪痕；屋内，兄妹三人心情更是凄惨。红花绿叶抱头痛哭，抽泣之声牵肠挂肚，撕心裂肺。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悲哀和忧伤，极具感染力，让人自然勾出伤心之事，只觉得空气中充满哀伤和无助。牛正昀找不到安慰的方法，只好陪着伤心。良久，牛正昀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挽了挽袖子，咬牙切齿地说：“我、我要杀了这老畜牲！”说着跑进灶间摸出一把菜刀。牛正昀这是做作，这会上哪儿去找那老畜牲！？只是想改变目前的局面。果然不出所料，双胞妹子见状，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攀住，泣不成声：“哥，不能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无法生存；哥，哥！”牛正昀坚持一番，只好作罢，扶两姐妹到饭桌边坐下，自己在对面坐了。牛正昀看着痛不欲生的两姐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好妹子，既然你们还能理智，我就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听。”现在两姐妹那还有心思听故事，岂不是对牛弹琴！？但是也由不得她们不听。
说在很久以前，有一位佃户。什么是佃户？对，就是租种地主家田地的农户。有一次他在田里耕作，
忽然挖出一口小水缸。小水缸也不大，就二尺多高、一抱多粗，能装担把水的样子，和普通水缸没什么
区别。农夫把小水缸扛回家，把家里仅有的一斗多米盛在小水缸里。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农夫发现
小水缸里的米，头天扌瓦（读“瓦”，专指用量具舀出小颗粒状的固体。）出多少，第二天又恢复原状。
也就是说小水缸里的米不会减少。农夫很欣喜，确定这是一个宝贝。于是，他每天都会瓦出一定数量
分给缺少粮食的邻居。农民，吃饱饭就心满意足，别无多求。这消息不胫而走，很快被地主知道了。
地主带了许多狗腿子赶过来，大喊大叫：“土地是我家的，在我家的地里挖出来，就是我的。”不由分
说强抢了去。地主家不缺米，他把家里的一些银元宝放进小水缸里，每天往外拿银元宝。好景不长，这
事很快被县大老爷知道了。县老爷带领一班衙役捕快来到地主家，理直气壮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知道吗？在本县发现的宝贝都是本老爷的，一律没收。”县老爷把小水缸弄到县衙后堂，放许多金元宝
在里面，试试灵不灵。果然，金元宝拿出一个，小水缸里就会长出一个，县老爷欣喜若狂。县老爷的爹，
县老太爷看见了，觉得很奇怪：怎会这样？于是老太爷住了拐棍，亦步亦趋来到小水缸边，伸手摸出
一个金元宝，见里面还是那些，大喜过望。老太爷有点贪心，不停地往外拿金元宝，一时高兴过头，
没能把持，一头栽进了小水缸里。县太爷掉进小水缸，下半身在上面乱叉，哇哇直叫，爬不上来。
县老爷没法，走上前去扯衣服一拉上来一个爹，可水缸里还有一个爹。县老爷着急，一时失了计较，接
二连三拉上来满屋子的爹。这下坏了，一屋子的县太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谁真谁假。继而
满屋子的县太爷相互之间指责对方是假，并动手打了起来。这后堂乱了套，叫骂声一片，拐杖满天飞，
没注意，哗啦一声把小水缸砸碎了。县大老爷一看小水缸碎了，满地金元宝瞬息不见，顿时勃然大怒，
一蹦多高，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老不死的，砸了我的宝缸，统统的给我滚！”满屋的县太爷一听，
立刻停止打斗，不约而同地看着县老爷，犹豫片刻，忽然一起冲过来，异口同声骂道：“你这个不孝
子，敢骂老子，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拐杖像雨点一样没头没脸地打向县老爷，没多大功夫，县老
爷趴在地上不动了，一命呜呼。
牛正昀讲故事很生动，说完看看红花绿叶的情绪大有改观，叹了口气说：“这个故事说明，贪心的人，损害人民利益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两个好妹妹，你们是好孩子，现在把持好自己，将来一定有好日子，听哥哥的没错。”双子毕竟是孩子，容易被感染，稳定多了，也不知道往后会怎么样。但有一点很明确：一定要好好学习，上大学。牛正昀看到双子稳定了情绪，稍稍放心，没敢正面要求她们去做人流，就跟双子说：“我的床头有钱，你们要用的话随时可以拿，不用跟我说，身体是一切的本钱，没有好的身体什么理想都是空想。”
牛正昀在工地上，技术一流，干活积极卖力，为人随和，深得人心。平时他与工友之间、管理人员之间说说笑笑，无所顾忌。细心的人发现，他跟北方人说北方话，跟南方人说南方话，南腔北调都准确，要么标准的普通话，听不出何处口音；更有甚者，他没有身份材料，也不跟任何人说自己的个人情况。
有一回，辖区派出所来了几位民警给流动人口办暂住证，要求每人出示身份证，现场照相片。牛正昀进了办公室，笑着对秦汉先说：“秦总，我不住这里就不办了吧？”秦汉先看了看办证的民警，他也不想办，一张要50元，普通技工三天的工资，都是工地出。民警不容置否地说：“凡是外地户口都得办。”“我住在XXX的家里，”牛正昀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和当事民警听得见，“我看不办也罢。”“那行，这位就不用办了。”牛正昀表面上是为秦汉先省钱，实际上他有难言之隐。可在秦汉先看来，牛正昀更加神秘，他很关注这个人。建筑工地上的技术活牛正昀样样都精通，下雨天外墙不能做，改在室内操作，砌墙、粉墙，他都做得很好。可是班长小付思想保守，只要秦汉先到现场与牛正昀聊两句，小付立刻过来接茬。牛正昀和秦汉先都知道，小付这是在防范牛正昀和秦汉先直接接触。对人才，一定要疏导、重用、给予充分的发展空间，绝不能压制和防范。我们在闲谈两句：《水浒传》108将在中国人乃至世界人心目中那都是英雄好汉，个个身怀绝技，各有所长。我们从整个故事发展中可以看出，王伦首先上山，聚集了几个好汉就满足，不愿意再接纳有志向有才能的人，不久被晁盖吞并；晁盖比王伦度量大，收了几十名好汉，但许多英才他也拒之门外；到了宋江，又比晁盖心胸宽广，按照自己所需人才类别，通过各种手段聚集了108人；宋江也有局限，像卢俊义、关胜、戴宗等人才是越多越好，他不能像韩信那样“多多益善”，所以他也不能成就霸业。小付就犯了这样的错误。牛正昀也是很着急的，一两千万的钱财，必须有相对应的收入环境。一个普通的打工仔或农民，是没有资格拥有一两千万的。再者说了，一两千万，躺在草垛子里太可惜了，世上有多少环节缺少资金！？牛正昀在寻找机会。
牛正昀一个人贴面砖，必须使用一种叫云石机的工具。云石机又叫电动切割机，当时是全进口的，一台市价一千多元，相当于一名普通技工三个月的工资。所以，牛正昀每天上班到办公室领取、下班送还，不敢稍怠。有一天下晚班，工地办公室没人，牛正昀只好把云石机直接冲到指挥部。指挥部会议室还没有散会，办公室也没人，只好等着，因为必须交到收件人手中。指挥部办公室的墙面上挂了一排主要指挥人员的照片，其中一人引起了牛正昀的关注。袁方，浦东开发区总工程师，1940年生，1962年成都工学院建筑系毕业。上海交通大学工程学教授，中国工程院院士。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和中科大建筑系教授甘成霖不是同学吗？这层关系一定要利用，甘成霖有恩师之谊呀！牛正昀把这干瘦的小老头深深地记在了心头。
面砖贴完，后面要贴马赛克。秦汉先偶尔碰到送云石机的牛正昀，叫住了他：“小牛，你会不会贴马赛克？”“会！”“那后面的几百平方米的马赛克包给你贴怎么样？”牛正昀皱了皱眉头，沉思了一小会说：“这可能有一点不大妥当，本来整体包给了小付，我现在来包的话是不是有点鹬蚌相争的味道？”秦汉先崴了一下头说：“你的收入会增加很多！没有你，面砖和马赛克他接不下来，我也不会让他干。”“那我就更不能单做了，这叫上屋抽梯。再有机会我一定不会错过。”秦汉先点头表示赞同，他确实是在试探牛正昀。牛正昀走后，秦汉先陷入了沉思：此人的迷太多，不知何处人士、不知社会结构、积极想承包却又不包、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让民警频频点头。这人必不简单！他哪里知道牛正昀的苦衷。贴马赛克是一项高技术，甚至是艺术，会贴的人不多，贴的好的人更是寥寥，牛正昀确实精通。早在四五年前，牛正昀还在学徒，跟江苏的一位老师傅做帮手，专做马赛克。那时马赛克铺贴程序如下：首先将要贴墙面均匀抹上约三四毫米厚的水泥膏；将整张马赛克平展贴上、拍严实；贴好一定面积在纸张外润水、接下纸张；再涂实马赛克颗粒间的缝隙、擦干净结束。这种技法弊端很多，首先是慢；再是不平整均匀；还有就是容易脱落。有一回，牛正昀不小心将一团水泥膏掉落在旁边马赛克的正面上，老师傅批评了他，沾潮的马赛克颗粒很快会脱落。牛正昀无奈，用抹子抹平，赶紧贴到墙上。可议想不到的是，等一会接下纸张后，刚才的那一张饱满均匀，无须再涂水泥膏。这一发现很快被建筑公司采纳并推广，提高了速度，提高了质量。为此牛正昀得到了200元的奖金，那时一个月工资才180元。牛正昀和付班长讨论：“贴马赛克，五个人配合最合适，我带两个徒工、两个小工，能发挥最佳效益。”当然，效益是包工头最想要的，对马赛克一窍不通的小付同意牛正昀的方案。首先，一小工上脚手架对所要施工墙面进行湿水，另两人搬运材料，牛正昀则带一人做准备工作。水分润足，牛正昀带两徒工合力在墙面上涂抹尽可能薄的水泥膏，涂抹均匀后，用墨线简单分割；马赛克上涂抹水泥膏，按墨线贴到墙上，拍实；贴好一大片，分徒工填缝、润水、接纸、清洁。五人很快就能配合默契，知道先做什么、再做什么，一点不会交叉，不会脱节，不会浪费。秦汉先知道牛正昀是在展示他的劳动组织能力。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秋去冬来。这天中午，苍劲的东北风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吹来凄凉的冬雨，牛正昀心情不佳，工地上无法施工，只得蹬车回家。回到家，牛正昀吃了一惊，很少感觉到的冷清。牛正昀到卫生间找毛巾擦水，意外发现废纸篓里满是深色血污的卫生巾。牛正昀几个箭步冲上二楼，急切切叫门：“红花，绿叶，人呢？”“哥，进来，门没锁。”里面传来红花有气无力的回答。牛正昀进门，见红花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表情痛苦，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绿叶呢？”“去医院了，我先去的，她后去的，也该回来了。”“不行，外面下雨了，很冷，我得去接一下。”牛正昀刚下楼，一辆脚踏三轮车驶进院子，绿叶一手抱头、一手捧着腹部，龇牙咧嘴。牛正昀接住，用雨伞罩住扶进屋内。见到哥哥，绿叶失声痛哭：“哥，说不疼，好疼！”“不哭不哭，哭了以后见风淌眼水，赶紧别哭。”牛正昀把绿叶扶上二楼，在红花旁边放到，郑重命令：“从现在起，你们两个不准吃生、冷食物、不准沾冷水、不能着凉，停、停，不准哭！”姐俩嘴巴扁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哥.”“不哭不哭！我讲个故事给你们听。等会儿，我去去就来。”过了好一会儿，牛正昀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红糖煮鸡蛋上来，烫的只嘘：“哟、哟、哟，快、快，趁热，趁热。”姐俩既感动又惭愧，“哥，你不是要讲故事吗？”
说从前大乾山里住着一位孤老头子，穷困潦倒。这年冬天的一个夜里，寒风呼啸，雪花飞舞，老头儿的一间小屋家徒四壁，寒冷异常。老头儿饥寒交迫无法入睡，只得生了一堆火，边向火边烤山芋充饥。夜深人静的时候，老头儿一迷糊，忽然身边多出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约七八上十岁，生的油头粉面，细皮白肉，一身皮毛外套。老头儿不糊涂，心想：这深更半夜的，荒山野岭哪来如此富贵的后生？必非善类！老头儿微闭双眼，一边翻弄着山芋，一边悠闲地抽着旱烟，全然不理小男孩。小男孩双手托腮，歪着头看着老头儿，亲切地问：“老爷爷，你在干什么？”“我在烤山芋，你呢？”“我在看你烤山芋。老爷爷你最喜欢什么？”“我呀，最喜欢吃烤山芋，你呢？”“我最喜欢看你烤山芋，我最讨厌你抽的旱烟，老爷爷你最讨厌什么？”老头儿想了一下说：“我最讨厌金子。”说完，老头儿深吸一口旱烟，猛地喷到小男孩的脸上。小男孩受不了，夹着尾巴逃了。原来那是一只狐狸精。狐狸精逃后，老头儿把锅盖拿了来放在身边。天快亮的时候，一只金毛狐狸出现在房梁上，气急败坏地说：“老不死的，我讨厌旱烟你用旱烟熏我，你讨厌金子我用金子砸你。”说完，大块小块的金元宝雨点般地向老头儿砸了过来。老头儿赶紧抓起锅盖顶在头上，捡了很多金子。
双子听到这，都开心地笑了，牛正昀也笑了：“胆大心细有智慧，坏人或敌人都会被你利用。”
双子都做了人流，这下牛正昀彻底放心了，她们会好好做人的，以后只要引导她们好好学习就行了。牛正昀这几天可辛苦啦，天晴时要上班，中午赶回家做饭，三餐不落。双子很是过意不去，坚持要做家务，牛正昀哪里肯让，坚决不让她们沾凉。在双子的眼里，牛正昀比父亲体贴，比兄长细心，比爱人庄重，真可谓是无微不至。当然，牛正昀本性善良，为人有爱心，何况有双子哥哥用命换来的近两千万。人是感性动物，一段时间下来，三人真的形同兄妹，相互关心，相互照顾，相依为命。
这天傍晚时分，牛正昀在高高的脚手架上，老远看到一群人向工地走来，一路上指指点点，其中一位瘦矮的老人正是总工程师袁方。袁方走在前面中间，有秦汉先和几位领导，还有几名公司的工程技术人员。大家如众星捧月，在楼房外围陪袁方观看，还指手划脚地说些什么。袁方用望远镜看楼房的外墙，有时也点评点评。牛正昀看的真切，心想着如何能引起袁方的关注，如何能和袁方接触，思前想后无计可施。牛正昀心中怏怏，小付且不在行列，何况自己，级别太悬殊。如何是好？牛正昀眼睁睁地看着一群人离去，无能为力，心急如焚。袁方难得来一趟，三个月只见过他这一次，机会难得，却又没有接触的理由。
牛正昀正在苦闷，忽闻有人喊，低头见是秦汉先在向他招手：“小牛，小牛，下来，我有事找你。”牛正昀赶紧下来，跟着秦汉先去了指挥部办公室。一进办公室，见袁方一个人在那里。“袁老您叫我呀？”“吔！你怎么认识我？”牛正昀狡黠地看一眼墙上的照片说：“中国工程院院士，对工程感兴趣的人不认识您就不是真感兴趣。”秦汉先和袁老都笑了。“小牛，这些面砖和马赛克都是你贴的？”“是。”“你对园林的装修有没有做过？”“做过，不外乎就是小桥流水、鱼池花坛之类，做过！”“做这些的要领是什么？”“不骄不躁、精雕细琢。”“你做过那里的园林？”“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校园。”“好了，”袁老转向秦汉先，“就是他了。你明天早上送他去。”袁老走后，秦汉先对牛正昀说：“这老爷子可不得了，是现任浦东开发区区长的大学老师。去年被评为上海十大突出贡献人物之首，市委市政府奖励他一栋独立式别墅。别墅装修豪华，就是院子不满意，院子大，要找一位技术精湛的技师去打理，我向他推荐了你。工资往我那，一定要把活干好。有没有把握？”“小事一桩，我更善于做园林，而且受过高人指点，放心吧！”“那好，明天早上你到工地上来，我送你过去。”
袁老的别墅在杨思，距牛正昀租住的太平村不下十公里。别墅东西向，面南背北，置于铁栅栏的院子里。院子确实很大，东西约30米，南北约25米，建筑物南边有15米。院子大门朝东，车可以开到地下车库。西边是笔直笔直的杨思河，整个西高东低，水归向马路。院子结构简单，厅前一片草地，中间一座假山，许多四季花卉，一围高高的修竹在西角，一个水池在东角。显得空旷而没有生气。“小牛啊，能不能看懂施工图？”“拿来我看看再说。”袁老自己设计的园林图具体而且复杂，内容特别丰富。牛正昀拿来卷尺，与图纸对照实际测量，尺寸特别精确。门厅外的草坪建成一个直径六米的六角形花坛，分成六瓣，六种常绿小乔木花卉；花坛南边是一木制的八角形的坐落在小河上的凉亭；亭下游是一座雕栏石拱桥，桥下是一小瀑布；小河上游是竹林边的一处假山，下游是一个荷花池，池上有曲桥通过；沿河两岸栽种了许多高大乔木，常青的、落叶的都有；两米多宽的水泥路边栽种了稠密的行道树。牛正昀仔细看了施工图，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袁老，您是建筑泰斗，对园林和桥梁造诣也很深，在您面前提建议等于是班门弄斧。但是，希望您给我一个机会。”袁方个子矮，歪头、皱眉看着牛正昀，似乎在想：还知道我是泰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这次接触和前几次一样，是偶然也是必然，是英雄成长的基础和途径，盛世英雄就此锁定。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