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幼之间、年长者与年轻人之间由于年龄、阅历、身份等多方面原因,在交谈中很容易造成一种不和谐、不舒畅的局面。尤其是作为谈话主体的长者与幼者谈话时,往往因为所面对的是比他小、比他阅历浅的小字辈,就更容易无所顾忌,不讲方式方法,使交谈发生阻滞,引起不良的后果。那么,年长者与年轻(幼)者交谈有哪些方法呢?
(一)“明”话“暗”说
对于已经成人的青少年,他们由于刚刚长大,自主自立意识增强,对父母、老师的“谆谆”教导已经厌倦了,产生或明或暗的抵触意识。这时,与之交谈,就要考虑到这点,尊重他们的自尊心,采取“明”话“暗”说的委婉方式,在“暗”话中启迪引发,使他们自己感悟和领会。
一个周末,某家庭的电话响了,父亲拿过话筒,听见是一个男生在找自己上高中的女儿。待女儿起床后,父亲便问:“如果你愿意的话,能否告诉爸爸和你约会的是谁?”女儿脸红了,没有回答。父亲见状并没有勃然发怒,只是说:“孩子,你可别忘了你妈妈常常嘱咐的话啊!千万可别使她失望啊!”然后主动出去,让孩子自己回电话。父亲抓住女儿爱母亲的心理,同时又表现出父亲的宽容与信赖,终于使女儿谢绝了男生不正常的邀请。
有一个女编辑,儿子上高中时,买了一个带小锁的日记本回家,母亲一见,笑道:“啊,宣布独立了,是吧?”儿子不自然地点点头。母亲趁势说:“青年人可要珍惜自己的大好光阴啊……”儿子不好意思了:“妈妈还要说得很具体吗?”母亲适可而止道:“那就用不着了,对吧!”敏感的早恋问题,就这样在母子之间那看似随意却又含蓄风趣的对话中得到了交流。
例如父母见子女不爱干家务活,就直接下“命令”说:“今天下班捎点菜回来!”“酱油没有了,打一瓶去!”吃完饭后对子女说:“把碗涮一涮。”
这些话该说不该说呢?就日常生活来说是该说的。但是如果是一位讲究谈话艺术的父母,也可以不像日常父母常用的语气说话,而改换另一种说法:“晚上没菜吃了,看来下班后得买点了。”“酱油没了,谁打一瓶去?”“今天太疲劳啦,碗只好呆会儿涮了!”
这样的话语并不是直接下命令,也许一时还没有人响应,但这样的话会启发子女的自觉,不需多久子女就会凭自己的观察,确定自己在家中所应承担的劳务,不等父母说话他们就会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属于子女个人的私事,父母谈及这些事情的时候,更需要注意采取“明”话“暗”说的方式。
例如发现子女同外人的接触有值得注意的地方,自己不同意他们有过于密切的关系,就可以在适当的场合(最好在只有一个人时)提醒他们:“生活是复杂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要注意影响”,“别耽搁久了,晚饭一定要回来吃啊!”“别收人家的东西,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或者还可以采取更迂回的方式,在闲暇时跟他们讨论讨论《荀子》的话,“莲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泥,不染自黑。”也可以同他们议论报刊发表的某篇有关的报道等等。
这里的关键是尊重子女的人格,相信晚辈的自制力。子女是有头脑的人,而不是只凭父母语言指令而动作的机器人。长辈的暗示会成为他们一生的滋养,有助于他们成为一个是非分明的人。因此父母的谈话不仅要达到一时的效果,而且要思虑到长远的目的,这就不能不注意“明”话“暗”说的艺术。
(二)“急”话“缓”说
生活中有大事,有小事,有急事,有缓事,长幼之间性格也有急有慢,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也需要注意谈话的艺术。要注意“急”话“缓”说。
比如,母亲同儿子发生了争吵,做父亲的站在任何一方添油加醋,都会起火上浇油的作用。在这种情况下,父子之间的谈话就要拖上几天,待儿子的火气平息以后,再站在公正的立场说话:“你妈发火当然不对,可你那样顶嘴也不好,晚辈和长辈说话时更要好话好说呀!”这样的规劝,肯定要比当场评定是非有效得多。
再如,一家婆婆和媳妇不和,发生了争吵。书记赶来,先将儿媳叫到一边接过哇哇哭叫的孩子,边哄边问:“你还记得你坐月子时婆婆怎样侍候你吗?你是剖腹产,半个多月住在医院里,婆婆一天给你送五次饭,把家里的十几只母鸡都宰光了,一口一口地喂你。出院后,她怕孩子吵,你休息不好,天天自己带着孩子睡。要是没有婆婆的照料,你的身体能恢复得这么快?孩子能长得这么好?”听到这些话,儿媳不由想到过去那温馨的时候,内心受极大的震撼,低头沉思了。从此后,婆媳两个人冰雪消融,和好如初。
心理学证明,年轻人在气头上,头脑不清楚,往往会歪曲现实,或想法偏激。两个人一吵起来,就只看对方的问题,揭对方的疮疤,看不到人家的优点。如果能及时地摆出对方对自己的“贡献”,特别是最令人动情那一幕的话,美好的回忆会帮助双方恢复理智。这也是“急”话“缓”说的应有之义。
(三)“长”话“短”说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或者不方便把事情向年轻人、子女讲清楚,就可“长”话“短”说,把话题迅速切断,用几句最简洁而精练的话把很麻烦的事情解释开,或者转换一个话题。尤其在父母与年幼子女之间,有一些话题比较敏感,更宜用此法。
一个4岁的女儿有一天忽然问母亲:“我爸爸上哪儿去了呢?”这个母亲感到孩子需要父爱了,于是温和地问:“你是想看爸爸呢,还是让爸爸来看你?”然后,她打电话给前夫,邀请他来探视女儿,并友好地作了介绍。此后,母亲让女儿每个星期同父亲团聚一次。当孩子问父母为什么不住在一块儿时,母亲又坦率地答道:“我和你爸爸都非常爱你,只是我俩合不来,不愿意再住在一起。你能常常去看他,不也一样快乐吗?”母亲态度明朗,言辞得体,使女儿消除了爱的残缺阴影。
还有一个单亲之家的母亲,离婚后又与一个男子相爱了。无奈女儿天性害怕接触异性,母亲一直不敢贸然带对方进门。一次,女儿无意提到“我俩一起,我真嫌孤单了,”母亲趁势便说:“妈妈有个男同事,他星期天要来家里玩,好吗?”孩子反问道:“为什么不是女的?”那母亲开导道:“他是男的,可同样会像爸爸一样爱你。”果然,那叔叔来到,很快就同孩子玩熟了。这以后,孩子对男性的恐惧之感也自然消除。
一个离婚的女士找到了新的男友,她这样引导6岁的孩子:“你说是咱们娘俩一直过下去好呢,还是找一个人结婚更热闹?”那男孩当然喜欢热闹,可他却说:“那你找一个像原来保姆那样的吧。”母亲解释说:“女的和女的不能结婚,妈妈要找的是个和你爸爸一样的男人。不管妈妈和谁结婚,那个人只能是你的叔叔,爸爸还是你爸爸。”就这样,她在解除了孩子顾虑后,男友也很快为孩子接纳。再后来,母亲继续引导:“如果还有一个姐姐跟你玩,好不好?”男孩蓦然明白了那是叔叔的女儿,也就高兴地接纳了对方。
如果上述几例中的父母要从头到尾地向孩子讲叙自己离异的来龙去脉,讲叙再婚的前前后后时,不仅麻烦,时间长,而且也没有必要。这么用几句简短精练的语言一解释,既得体又有效,还切合幼儿的心理。
(四)“硬”话“软”说
日常琐碎的事采取“明”话“暗”说的方式,一般也就可以了。因这些琐事,多做少做,你做我做,并没有多少原则性差异。但是,生活中的一些大事,有是非的大事就不能仅限于暗示了。艺术是一种手段,不是目的,为了“艺术”该说的不说,那就不成其为艺术了。
然而,长幼之间在谈论一些重要问题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艺术可讲的。越是问题的性质重大越是需要讲究艺术,讲究“硬”话“软”说的艺术。因为家庭不是法庭,父母不是法官,不能使用法官在法庭上面对罪犯所使用的语言同子女谈话。只可惜,我们有些做长辈的,在子女本来需要规功的时候,却因我们使用了“语重心长”的方式,以致于他们同我们疏远而不肯听从我们的要求,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例如子女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饮酒作乐,发现这件事以后父母在盛怒之下,常常会说出很不中听的话:“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留酒鬼!”“醉死在外面得啦,回来干什么!”“早晚要上断头台,喝吧!”等等脱口而出的气话,心也许是赤诚的,但艺术的成份可就太少了。其实正确的做法是,我们应该在其头脑冷静,清醒以后再同其交谈(不是训斥或争吵),话要说得柔中有刚,使其痛而不怒:“这一次酒喝得太过了吧!”“自己想一想,同那些人这样喝下去,会有好结果吗?”“酒喝得这么多,是不是思想深处有了不洁净的东西!”“我们家还没有出一个酗酒滋事的,你想想这样下去会给咱家造成什么影响?”越是硬话越是说得软些(用词选择轻些的,声调压低一些,话说得慢一些),子女越会易于接受,越会发生效力。
下乡知识青年罗虹在农村与农民德海结婚并有了个女儿,后来回到城里,重逢昔日的恋人,欲待重修旧好,却又遭到爸爸的反对。正当她举棋不定之际,农村的丈夫德海却又因被人诬告而入狱。罗虹进退维谷,不知何去何从。她向奶奶寻求帮助。
奶奶对她说:“你的事,奶奶全知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我说不出来……”
奶奶说:“奶奶知道你委屈,人,谁没点委屈呀,我24岁那年,你爷爷就牺牲了,本家本村的都劝我再找个主儿。你老爷爷跟我说:‘女儿,地头还长着哩,往前走一步吧。’我不愿给孩子找个后爹,硬是咬着牙过来了。儿子一个个地长大了,参了军,又一个个地牺牲了。可我没在人前掉过一滴眼泪。人活着,就是要为了别人,去受苦,去受难。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幸福?要说委屈,就先委屈一下自己吧!”
罗虹说:“可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啊?”
奶奶说:“做人呐,前半夜想想自己,后半夜想想别人。你和那个小伙子倒是挺般配的,可就算你俩成了,日子过得也挺舒心的,你就保准一早一晚地不想德海他俩?那时,你虽吃着蜜糖,但却忘不了人家在喝苦水。你甜在嘴上,苦在心里,甜的苦的一掺合,一辈子都是块心病。我今年80多了,什么苦都尝遍了,可就是没留下一件亏心事。俗话说,人字好写,一撇一捺,真正做起来就难了!”奶奶说的话句句动人心。“奶奶,我懂,我懂了。”罗虹擦擦眼泪,语气坚决地说:“德海托人捎信给我,叫我早些和他离婚,可我决定今天就回家去带孩子,侍候婆婆,等着德海……我忽然觉得我现在是爱他的,而且从来没有这样爱过……”
奶奶劝说的话不仅语重心长,而且她采用的全是通俗的语言,讲的全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并且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设身处地地给孙女分析情况,从而使孙女作出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