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音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但我知道一点,我喜欢牡丹。我离不开她。
他是我捡来的,却也是我的珍宝。
活了二十年唯一不能放弃的珍宝。
我甚至不记得刚到暗影阁那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唯记得之后我拼命练武,因为达到要求就可以去影阁见牡丹。那似乎是黑暗的世界中唯一的光明。
牡丹,是唯一的希望。
汴京这几日的新鲜事,可真是不少。
代国公前世子潘龙酒后调戏良家妇女,被抓了打板子。
之前他被我断了手筋脚筋再不能行武,就主动上折子请辞世子位—这是官方的说法。据影卫的说法,是潘仁美那老家伙硬逼着长子去写请辞的折子。理由是代国公世子这个爵位不能由个废人来继承。竹青还专门告诉牡丹,为了让辞了世子位的儿子安心些,潘仁美给他找了不少美人。趁这个机会,她又派进去一个影阁刚训练好的细作。
潘大少爷辞世子位后就一直买醉,喝醉了见人就打。一边打一边还喊:“暗影阁!暗影……”早成了汴京一大风景。不是说潘仁美禁止他出府吗?怎么这般轻易跑了出来?
那个潘豹,自然还是当他的靖北侯。据说,他一直不满自己的侯爵之位。总觉得自己是开国元老的儿子,和降将同为侯爵,太丢朝廷的脸面。真是狂得他,公侯伯子男,民爵一共这五个等级,他排第二位。有什么不满意的?看来,可以加把火了。
潘家,斗得越狠越好。我就不信潘豹会一直忍着他那个只知风花雪月、文采斐然的兄长。
再有,天波府那边杨五郎的婚事正式提上日程。而那日我和杨业大闹一场后,回头杨业就给蔡家去了信儿。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自然是希望娶个儿媳妇帮着管管不着调的儿子。
另外,契丹也有消息。
耶律斜总算是回去了,准备他的抗击宋军。天知道他那天和牡丹说了些什么,牡丹回去后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芙蓉给她送饭也不开门。
这样的动静恐怕早就传到阁主耳朵里了。
阁主自从把汴京交给我后,就不再过问。谁能信他不知道这儿的消息?
暗影阁总部在江南金陵,那原来是旧唐的国都。我身处汴京,是宋的国都,之前还有……
这改朝换代的,不知有多少……
我停了一下,改朝换代?
旧唐、旧汉、旧蜀……这些曾经存在的国家,仿佛都在脑子里串联了起来。它们之间似乎都有、都有什么关联,有什么把它们都连在了一起?
答案在呼之欲出前又被生生压了回去。
“来人!”
……
“都死到哪去了?!”
……
好嘛!除了正在养伤的乌狸,那几个都干嘛去了?这几天事情是少,可少也不代表你们可以玩忽职守啊!
什么时候暗影阁的人员变得如此散漫?
推开门去找他们。
福礼酒楼的后院,一群影卫暗卫围在一起听一个丫头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说书吗?不对啊!乌狸也在那儿,要知道他不是最不爱听说书的啊!
走近了一听,那丫头正眉飞色舞的说着:“咱们暗主什么样貌都清楚吧?完全可以担得上‘貌似潘安’这四个字吧?虽然比影主大了许多,但也无碍啊!你们是不知道,但我给竹青姐姐送东西恰好看了个正着。影主趴在床上露出了小脸,那是一个沉鱼落雁啊!平时,咱们都不能靠近影主。但暗主他就能……就能……”剩下的话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说啊!暗主干什么了?”底下有人不耐烦了。
也许感觉到了不对,他们开始回头。当看见他们正在议论的对象就站在他们背后,顿时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刚开始听的时候哭笑不得,我不就比牡丹大了五岁吗?怎么就大了许多?到后来觉得不露面不行了,这丫头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说,接着说,我干什么了?”我笑呵呵地问。
真给你们闲的,都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没……没干什么。”那丫头支支吾吾。
周围的人都低下头,不敢和我对上。
我四下里一看,青鹤、白鸟、玄武、苍鹰俱在。还有几个影卫。
“都闲着没事干?”看向一旁不作声的乌狸,“你伤好利索了?抛出来和他们混。”
他倒是一本正经:“属下虽没好利索,但也不妨碍和兄弟们一起混。”
兄弟们?
很好。
“你是?”我看向那个还梳着总角却不肯安分的主儿,个子不高,顶多十岁,一双眼睛却转来转去。一看就是个有主意的。这样的孩子,很狡黠。
“属下影卫绿豆。”她单膝跪下行礼。
“哦。起来吧!你就是绿豆啊!”我拉长了声音,想发火都发不出来。大名鼎鼎的绿豆,眼前这么个长相平常的小丫头,还真联系不到一起。
“属下今年十三岁了!”也许是我眼里“你就是个小丫头”的意味太明显,小绿豆仰起头瞪着眼睛。
“十三岁?我还真没看出来。”我揶揄道,“十三岁,不也是是个孩子吗?”
我还真没看出来,这么瘦这么矮,还说自己十三岁了。杨家那八岁的八妹和她比,和她也差不了多少嘛!人家还比她小了五岁呢!难道影主饿着她了,把她饿成了这样?
“暗主,据属下所知,您十三岁已经是前任震主的心腹,影主十三岁已经在汴京扎根了……”
“你十三岁,好好做绿豆糕吧!”见这小丫头越说越得意,包包头上的红头绳一晃一晃的。白鸟嬉笑着接过话,结果挨了绿豆一记大白眼。这丫头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问:“味道如何?”
如此一句,白鸟就像霜打了的茄子。周围的人也都哈哈大笑,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暗影两阁时常打交道,因此通常来说关系不错。但也有例外,比方说我眼前的这一对。
白鸟在我面前挺正经,背过身那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对上人小鬼大的绿豆,那叫一个鸡飞狗跳。最著名的一次,绿豆做好了绿豆糕,本想给牡丹送去一部分后,自己再留一部分。结果被白鸟偷吃了个干净。小绿豆回来后,白鸟正捏着最后一块糕点吃得津津有味、绿豆大怒,上去就要挠他。可她那个个子,怎够得到白鸟?不但没挠到白鸟,还被众人笑话得够呛。第二天,绿豆就在白鸟的饭食里下了巴豆,导致白鸟一晚上起夜十余次。休了一整天才调理过来,又是暗影阁的一大笑话。
从这以后,他们俩三天两头打个没完。
牡丹刚开始还说过几次,时间一长也就撩开手,由他们闹去。左右不能出人命。
因此,绿豆一问。白鸟立刻脸红了:“死丫头……”
“行了,你连人家都比不上,还有脸说人家。”我道,“乌狸,你到我房里去。剩下的……”
“都去叶三娘那学习学习!”威严的女声从后面传来,正是牡丹。
叶三娘?
好……毒。
在场的人包括我都没有了玩闹的心思。
叶三娘是谁?暗影阁影卫,影主的大将,这些都不重要。她是暗影阁内第一刺绣高手……
让拿刀的手去拿绣花针,不愧是影主。
“你们有心思说笑,肯定是太闲了。那就充分利用时间!半个月之后,都给本座交上来一幅雪梅图。好了,就这样吧!”牡丹留下这句,悠悠然走了。留下一大堆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的人。
回到房里,乌狸已在等我。
“伤好了?”我瞪他。
“差不多。”
“给我个准确答案,下面的任务我准备带你去。你不能出岔子!”我还很客气给他倒茶。听我笑话我还给他倒茶,真是好待遇!
“属下明白!”
“对了,青鹤最近在忙什么?”